“何必?”白锦慢慢踱步到角落,“刘丞相说我何必呢?我在报血海深仇啊。不这样对你们,难道还要把你们奉为座上宾吗?”
“世上无不透风的墙,郡主如此,难道就不怕被人知道……”刘丞相话音未落,突然苦笑了一声,怕是现在新皇都要看长郡主的脸色行事,她又怎么会在乎所作所为被人知道。
“即便不被人知道,举头三尺有神灵,逼人弑母是要遭天谴。”
“神灵,天谴?”白锦冷笑,“你说这话的时候难道不心虚吗刘丞相?若有天谴,也该是先收了你们这群人才是!就算有天谴,那又如何。让它来啊,我本来就是被诅咒的人,我还在乎天谴?”
“所以郡主就无所顾忌,随意捏造圣旨?!”
白锦脚步一滞,微微露出笑容来,“刘丞相何必费心套我的话。想知道什么,我有问必答。”
“陛下当真想要立越王为帝?”
“是。刘丞相不是见过舅舅临时的时候手里拿着的圣旨吗。”
“所以,那封传位给二皇子的圣旨是假的……不可能,我的学生在书法上的造诣已出神入化,他不可能看错。”
“刘丞相大概忘了我是谁了吧。不然容我提醒一下,陛下发懒的时候,奏章都是我动手批改的。别说是他人,我若有心,陛下本人也识别不出来是我写的,还是他的亲笔。至于做旧的手段,我十岁的时候就精通了。”
“果然。是老夫疏忽了。”刘丞相满脸的懊悔,“老夫当初就不该顾忌白家,应该直接派人不惜代价杀死你才对。”
“可惜,你没有这样做。以后,你也没有机会这样做了。”白锦退了一步,拉开和刘丞相之间的距离,“丞相大人这激将的手段也太老套了一些,现在小孩子都不这么用了。”
“想死,可没有那么容易。刘丞相,你要庆幸啊,我可是让你多活了一个多月呢。”白锦扬起头,从还在发抖的刘贤妃身上扫过,“现在好了,丞相大人也醒了。刘贤妃,你也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木丹立刻将三人拖到了一起,彼此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但足够她们动手杀人。
周瑀举起了手,慢慢摸向手边的刀。
白锦眼神微微示意,木丹立刻朝着周瑀踹了一脚。一声细微到难以察觉的匕首穿过身体的声音响起,白锦嘴角浮上笑意。
“茵茵!”刘丞相浑浊的声音微微发抖。再也没有什么比亲眼所见自己外孙亲手杀了自己亲生女儿更让他痛苦了。他这一生,最骄傲的就是这个聪慧的女儿啊!
白锦盯着刘丞相的苍老的双眼,那里尽是浑浊的老泪。他心悸间挥手推开了周瑀,想要伸手去查看刘贤妃。却没有看见,自己那轻轻的一推,将自己的外孙推在了尖锐的木材上。
白锦看着手里的箭羽,轻轻的抚摸了又抚摸,她微笑着用力将这只箭羽送进了刘丞相的身体里,血溅在了她素白的衣裙上,晕染成诡异的花。
舅舅,你看,我给你报仇了。
你,开心吗?
可是,你为什么不来摸摸我的头,夸我一句呢?
“乖,回家吧。”
夕阳西下,金黄的光晕染在周越的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温柔宁静。他伸手,拂上白锦的头,安抚般的摸了摸,轻柔地像是对待初生的婴儿。
“阿越,我好开心啊。我报仇了,我亲手报仇了……”白锦满脸是泪,可她却在笑,只是这笑如何看都带着一股难以掩饰的凄凉在。
周越再也无法安静地站着,他长臂一挥,将她抱在了怀里。
报仇了。
血债血偿了。
可她还是永远失去了疼爱她的舅舅。
永远,永远地,失去了。
“不必担心,小七只是心气郁结,情绪起伏太大才昏睡了过去。休息几日就没有关系了。”
周越拧着眉,神色间尽是担忧,白溪的医术他有信心。但暖儿苍白的脸色瞧起来完全不像是简单的太过疲惫才晕过去的。
而且,他总觉得白溪把完脉后脸色有些不自然……
“哼,你这是不相信我。那越王殿下你另请高明啊,叫我过来干什么!”白溪嘟囔着,突然一拍脑门,“不对,小七是我们白家的人。该是由我带回去家里才对。”
周越立刻闪身挡在了白溪面前,神色严厉不容反驳,“她在哪,我在哪。”
白溪:“……”他好像并没有要拐卖了小七的意思吧。
白锦最终还是回到了白家。她一醒,周越便准备了最为舒适的十六抬大轿将她从郡主府搬到了白家。
白老夫人多日未见这个心尖上的孙女,早就是想念的不行。再一想到前些日子自己这个孙女面对了那样的大风浪,心疼之情更是溢于言表。几乎恨不得要将白锦彻底地供奉起来,不许人触碰。
至于在一边跳脚的白溪等人……
白老夫人只是瞥了一眼,便彻底无视了。
“阿越,我不会是要死了吧……”白锦端着碗,突然开口说道。
周越一愣,立刻紧张地搂住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你这么紧张,只能加深我的判断。”
周越被她这样一说,顿时意识到自己似乎的确是紧张了。“你知道的,在我心中,你一直都……”说着说着,周越却顿了下来。他将白锦纳在了怀里,声音中满是踌躇。
“没关系,说吧,我承受地住。”白锦深吸一口气,最坏的情况不就是她命不久矣嘛。没事,她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上天垂怜了。
只是,她却下意识地抓紧了周越的肩头。
“暖儿,有一件事……我并不想让你知道。可我……我无法继续蒙骗你。”
“你要离开我吗?”白锦指尖微微有些发抖,她感觉自己的思维凝结成了一团,没有办法精准地进行思考判断。
“不,绝不。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你。”周越将她抱得更紧了些。“我只是……只是怕你会离开我。”
“乖啊。”白锦拍拍他的背,“我不会把你卖了的。你放心,你这么好用的男宠,很难找。”
这世上,绝无仅有。
“暖儿。”低垭的声音中满是眷恋。
白锦心中的不安却越发的浓重,一定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而且,与她有关。否则,周越绝不会用这么眷恋不舍的语气唤她,这语气就像是要失去她了一样。
“阿越,你知道的,宁愿残酷,也要真实。我不希望你骗我。”
“暖儿。”周越又唤了一声。他张了张嘴刚要说话,便听到门外是木丹的声音。
新皇亲自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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