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白奶奶听说了城东一片荒地正如火如荼的改造着,层层拔地而起的小楼业主正是陈亦卿,而他还买下了玉桥街四间临街的店铺,这些还都是在得了锦绣布庄股份后半年内做起来的生意。想必她老人家哪怕是又哭又闹,抱着大腿坐地上不放松,也会要跟船老大许大仓退了刚许下的婚事,绝不会让自己眼中颇是俏丽的小孙女嫁给许大仓家的小子。
陈亦卿在买玉桥街店铺的时候,拿着张家放出来的候选单子,实地到玉桥街上看着店铺的位置一一对照挑选,看到白奶奶那间陈醋坊也在候选行列的时候,脑海里幻想着自己跟她孙女白珠眉来眼去的样子也是吓得脊背一凉,慌忙拿朱笔在单子上对应她家铺头的字号上打了个大大的红叉。即便这样他的几间店铺便不是他想要的那种连起来一排的效果,他也不想再被当成“有缝的蛋”了。
城东的工地上,陈亦卿在竹竿搭起的脚手架外面瞠目结舌的仰视着忙忙碌碌地工人正盖着的三层小楼。在这物资严重缺乏的年代,没有器械,没有蓝图,没有经纬仪、水准仪,这些“古人”们居然能一砖一瓦的按着自己图纸上画的那样把房子盖起来。而且,连砖缝、台阶这些细节方面都是如切如画般横平竖直,相当的工整。
工头见头顶木头做的临时“安全帽”的陈亦卿面容严峻,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一脸严肃,还以为他是有什么不满了,忙小跑着过来,“东家,我们这两天确实进度有些慢了……”
“没事,没事”陈亦卿忙摆手,“大家都辛苦了,只要把活做细了,我另有赏。”望着工头朴实憨厚的笑,还有面前拔地而起的房子,陈亦卿竟如看到万里长城一样对自己祖先的智慧结晶充满敬意,就差给他敬个礼了。
被他灼灼目光看着的工头,从来没遇到过见到自己会如此激动的东家,一时间竟有些胆战心惊,他深知做生意的人一向都精,还不知这少东家唱的是哪一出呢?莫不是先恭敬一番,再等他们放松了挑机会扣工钱?那可不行,得让伙计们加把劲了。
陈亦卿可顾不上这工头想了那许多,只是眼见自己竟然是这伟大工程的投资人,且这建筑大半是自己做的设计,有些具体的细节是跟匠人根据施工工艺商量定的,似乎自己一不小心莫名其妙的就参与了祖国的建筑史,油然而生的民族自豪感,让他有些热泪盈眶。
“啧啧,这就是***说的文化自信了吧!”陈亦卿正嘟囔着,唐锦仁从远处边叫“陈公子,陈公子”边走过来。
看他一身花团锦簇的名贵布料根本不像是要来工地的,再加上他老人家50多岁了没个“安全帽”来工地上着实危险,陈亦卿示意程祥推他到“红线”外围见他。
程祥也慌忙的推他过去,不是见到这唐老板有多开心,而是他实在不太喜欢陈亦卿让他戴着的这个瓜皮帽。木质的有些沉,而且还真是有些丑,十三四岁的男孩子刚有些审美观,就被陈亦卿给摧毁的快自我怀疑了。
可他家这位公子就是这么怪,硬是让人在工地外围五米画上一圈红线,一进这个圈子,他就戴上那个什么“安全帽”,还非得让自己也戴上。
“唐老板最近这衣服穿得还真是喜气盈盈啊!”陈亦卿打趣他像个暴发户一样的暗红衣褂上全是福寿双全的花色,也知他是因近来家里的喜事才穿成这样的,不然以他这样一位民间“染布艺术家”断断不会如此穿戴的。
“唉,这还不是托公子的福,亚东能平安回来又跟贾府说定了娶亲的日子。我家夫人,非得让我们全家老少打扮得跟过年一样。”唐老板嘴上抱怨着,表情却是兴奋异常,面带红光,标准的人逢喜事精神爽。
“那真是恭喜恭喜啦!”陈亦卿拱手做礼。
“公子,我今日来是有事相商……”唐老板欲言又止的看看周围的人,又说:“不知公子在这儿要呆多久?哦,没事,我可以等的。”
“没什么,我也巡视完了,不知唐老板有何事?我们可以边走边说。”陈亦卿指指后面的工地,“还得多谢唐老板,给我提供了这么好的一片地方,还助我改建。”
唐老板面露喜色的看了一眼正在改建的房子,说道:“嗨,这几处老宅荒地,谁想着还能有用啊,我放着也是放着。周围那几家族亲和老邻居能得银两暂且安置,将来还让他们搬回来能有个营生,他们开心着呐!”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忧的问道:“这里原本就很冷清,公子在这里做生意是不是不太热闹哇?您还给我和周围邻居付了那么多银子……”
想到陈亦卿出银两帮自己救了儿子,而且在他的宣传和帮助下,他锦绣布庄的生意翻了一番,现在陈亦卿用市价一分不少的买了他闲置了半辈子的旧祖屋,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了,也真心为他的生意担忧,当然更多的是好奇他一个年轻人,又是如何积蓄了这么多本钱的。
“嗨!做生意嘛,地处得偏不怕,就看你做的生意是不是值得别人大老远跑过来了,何况这还没出浔阳城呢,算不得远。”
“公子买这里,又费心改建,是想做什么生意?”唐老板这回都想有样学样给陈亦卿投资占股了,跟陈亦卿一起做生意这半年,每每交谈总觉得受益匪浅,自己的思路也不再像从前那么古板了。
“没想好”陈亦卿说这话倒是不假,他最初是想做房地产和娱乐,但是怎么个房地产和娱乐法,确实没想好。
这个年代的人,哪怕自家房子破得漏水,也只想着赚钱了修补修补,对于炒房没有任何的兴趣,更别说自家人再去买房子分开住的,好多都是一个大院子祖孙几代住着繁衍生息代代相传了。
至于娱乐生意就更不好开展了,没有电影,没有商场的,总不能盖个房子开妓院吧!
原本陈亦卿也真是搓着手产生过开青楼这样的下流想法,但是这个年代还真不是谁都能开得起青楼的。对于有些严重犯事的人,有种刑罚是家眷会被充去官妓,这是合法的,当然在官府没有门路批不下来“执照”的都是不合法的。也不是路边随便一个小娘子你想调戏就调戏的,丫鬟奴仆签了卖身契也是有所为有所不为。没电视里演的那样那么多姑娘被父母兄弟卖,当然想买来当赚钱工具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得黑白两道通吃。
唐老板听他这么回答,以为他不便说,就也不再追问,却更加好奇的想早日加入了。
“唐老板今日找我有什么事么?”
“哦,是这样的,有个生意想跟公子商量一下。”
刚刚开春,天气还有些凉,这唐老板也是个心细之人,怕陈亦卿着凉,带了马车来的,一路驾车回城后,才找了个暖暖和和的小茶馆,坐下细说。
“陈公子,你在玉桥街有店铺,想必也听说了,玉桥最大的张府,怕是要出事啊……”唐老板讳莫如深的压低声音说道。
“哦?什么事啊?”
风言风语是有一些,可是没有坐实,张家的生意如常转着,码头上每日仍旧是吞吐货物,镖局走镖,武馆习武,店铺租子收着。若不是有些脸面的人私底下有关系,是看不出什么的。
陈亦卿喝一口热茶,浑身一暖,从外面带进来的寒意,有些消了,这暖意,也有些泄力。可唐老板这坦直的开头却又让他打起了精神,眉头一跳。若说自己之前的想法都是无端的猜测,那么唐锦仁都这么说了,未必是空穴来风。
唐老板慢慢的呷了口茶,摇头道:“具体的不知道,只是这张家必定是出问题了,先前说是夫人和少爷、小姐回了老家,可是最近看是夫人回来了,出出进进的像是在打点什么。”
“哦?张夫人回来了?”这陈亦卿是知道的,在玉桥街远远看见过,但是具体的细节他不了解,就干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
“是啊!”唐老板点点头道:“最早还有传言说公子您和王启顺做生意是张常胜帮着你们起步的”,说到这唐老板摇头笑了,反而说的陈亦卿嗓子一紧。
“不过,后来又听说你们并不认识,他不过是去你铺子喝过汤,哦,对了,那个铺子是王启顺的吧?”唐老板不等陈亦卿回答,又说:“他这人,仗着自己有点钱和江湖门路一向是看不上我们这些做小生意的,听说对公子也不甚友好……”
“嗯,是啊,最开始在玉桥街见过两面,也不多言语。”陈亦卿听他这么说,想是之前张常胜来接冰玉时的态度凑效了,又道:“帮着他家夫人和小姐做过衣服,跟他倒是不熟,认识些他府里来送料子、取衣服的下人罢了。”
唐老板也点点头,“哦,那是了。不过你是怎么买了他在玉桥街的四间店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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