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岁的赵林遇到了十五岁的孙璇儿,便像一只开屏的雄孔雀,大老远都可以看出他的生命怕是怒放了。
于是过往举案齐眉的许氏在他心中不过是父亲硬塞给他的家族牺牲品,还有一房姨太太这事,他已自动屏蔽,好像从不曾经历过。。
雨夜的客栈回廊,赵林虽没有玉树临风的身高,但足有迎风而立的文艺范。只见他自腰间拿出时长别着的玉箫,呜呜咽咽的吹一曲《凤求凰》。
他本不是醉心音律之人,不过是常与一众清馆儿姑娘厮混,时日久了,也总学会了一技之长让他在红袖丛中傍身用。
而他所站廊檐背对着那扇半开的窗棂,就是孙璇儿的房间了。若是换了其他人,怕是惹人厌烦令人嫌吵了。可这赵林生就一张可爱白嫩的脸蛋,连孙璇儿房间隔壁的哥哥们,也都不自觉的和着他的箫声入睡了。
“公子小心!”
赵林回头,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小美人。可让他吃惊的是,美人不是绵绵款款的走向他,而是直接从窗户一跃,三步五步就近了他的身,看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下一步只见孙璇儿一只手拉着他往自己身前一拽,另一只手直直的飞出一把小刀。
原来赵林临风吹箫没引来美人的关顾,她都已经想要关窗睡觉了,巧就巧在关窗前孙璇儿不经意扫了一眼这大半夜不睡觉还在这对雨独奏的公子哥,而赵林身侧的竹子上正盘着一条小青蛇,也不知是不是真被赵林“美妙”的箫声给引来的。
救人心切的孙璇儿一时心急跃窗而出,又一刀直削蛇头,并未考虑男女大妨把赵林拉得几乎贴着自己的身子。看到方才那小蛇就盘在离自己不远的竹子上,后知后觉的赵林“吓得”一把搂住了眼前纤弱的孙璇儿。
闻声而出的孙家兄弟,并不知赵林吹箫引来了蛇的事情,只见自家妹子被下午他们救的那个小子紧紧揽着。
赵林是陶醉的不行,而孙璇儿是第一次被个男人这么抱着,既惊又羞一时间双手举起跟木桩子似的杵着,不知如何是好。
“臭小子,我芦城孙家刀的继承人可是你好轻薄的?!”几个大汉将赵林和孙璇儿团团围住。
他们此刻是又恼又心虚,恼的是自家清清白白的妹子,被个一面之缘的男人给轻薄了。心虚的是,下午看着小子面对山匪的怂包样就知道他不会功夫,自己妹妹虽是女流并未继承他孙家刀法,但到底是在习武世家长大的,多少傍身的功夫还是会的,若不是她自己愿意,岂能让这小子近身?
“莫非妹妹看上这唇红齿白的小白脸了?”孙家大哥孙瑜一边在心里琢磨一边打量着赵林,确实样子生的不错,看起来家底也是有些的。但是确实太娘了点,没有男子气概,妹妹怎么会眼光这么差?要选也得选自己这种类型的。
孙瑜瞪着赵林低低吼道:“还不放手!”
赵林先是见到美人出手相救,有些陶醉,又被三位摩拳擦掌的“大舅哥”给围住受了些惊吓,搭在孙璇儿身上的手一时间竟忘了松开。
听孙瑜吼他,忙“哦哦”应着收了手,但是还不忘边一波波的秋波往孙璇儿眼眸间挤,边把孙璇儿拉到自己身后,一副刚才被蛇吓到的不是自己一样,拿出英勇就义的气势说:“各位兄台,你们不要怪璇儿,方才是我背后有蛇,璇儿妹妹紧张我,便出手相救。”
孙瑜眉头一皱挑挑下巴,心想这小子怕是被蛇吓傻了吧,有些嫌弃地说:“我怪我自己妹妹作甚!分明是你这臭小子不知感恩,我们下午刚救了你,你个登徒子就这般轻薄我妹妹!”
也不知是真吓傻了,还是面对孙瑜的质问,赵林豁出去了,挺直矮孙瑜半头的小身板义正言辞道:“我并非登徒子,我是真心喜欢璇儿妹妹的!璇儿妹妹若不是紧张我,也不会一跃而出救我的,我们年纪相仿惺惺相惜,还望大哥能成全我们!”
这回在他背后被他双手护着的孙璇儿都听傻了,“噗嗤”笑出了声,柔声细语道:“公子怕不是误会了,我方才欲关窗,看到公子有难江湖儿女岂有袖手旁观之理?!大哥也不要误会了,方才妹子是救人心切,你看那边,被我削成两截的蛇还在呢!”
如此三两句,孙家几位哥哥也不做过多计较,拉了妹子欲走。孙璇儿觉得这个青年公子有趣的紧,于是回眸对呆愣的赵林又笑笑。
可就是这一笑,让赵林觉得百媚生辉,心旌荡漾。想这孙家兄妹两次救了自己,在得前生在佛前回多少次眸才能攒出这等缘分。更何况,孙小妹临走对自己这一笑,不是对自己也有好感的最好证明吗?!
于是暗暗决定,此生非孙璇儿不娶了!
喂喂,你娶过了!
唉!那些什么露水之缘,过眼云烟……都忘记吧!
一路同行,你跑我赶,赵林就像一贴狗皮膏药般贴上了孙家兄妹的车。一日的路程被他们走了近两日,都是因为赵林动不动送个水果过去,又慷慨做东请孙家兄弟饮酒吃肉,要么就是想各种办法送孙璇儿香囊,沿路好吃的好玩的都要买来孝敬“大舅哥”们还有孙家小妹。
孙家兄弟被他烦得不胜其扰,一心想早点甩掉这个跟屁虫。可一向习惯了粗声粗气的哥哥们,第一次见到这样干净细心的公子哥,孙璇儿慢慢被他化了心,在他的秋波阵阵中,报以娇笑。
一到沁州,赵林一边着在这边熟识的佃户、掌柜找人查孙家的底,打算先知己知彼,再跟他大舅哥百战不殆。另一边如打了鸡血般,日夜无休效率超高的完成了此行来沁州的目的:收地,打通了由沁州往浔阳运粮的水路关系,另外也谈好了在沁州开丝绸铺。
那孙家在芦城并不算什么大户,太公那一辈确实因着孙家刀在江湖上威风过一阵,不过他们的功夫算不上很上乘,也都是靠点从前的人脉和田地过生活。
对于现在的孙家,家中最显赫的关系无非也就是嫁到沁阳的那个姨母,所以她一生病,孙家大哥才会慌忙带上弟弟妹妹们来探望。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赵林买田买奴仆讨好大舅哥,又各种偶遇心上人,为了多点见面的机会,孙家良田周围的地都快被赵林买完了。
“哇!我们这个赵员外撩妹还真是舍得下本钱!”陈亦卿缩在躺椅上,边咔嘣脆地吃着地瓜干,边如同看八点档肥皂剧一样听着玉轩、大牛、程祥绘声绘色的讲述。
“谁让赵家有钱呢,再说赵老太爷本就是派赵林去买地的,价格公道就好了。至于买哪里,还不是凭赵林喜欢。”
孙瑜本就是个粗人,父母去的早,长兄如父,他心疼妹子也无非想让她能嫁个好人家。眼见赵林有钱,又舍得为他们家花钱,看起来又是真的喜欢他们小妹,于是半推半就便就应下了这门婚事。
赵林倒也是真的喜欢孙璇儿,这姑娘跟他以前见的那些拿腔拿势的不同,既能含情脉脉的给他缝衣衫还能舞刀弄枪保护他。总之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他越看越觉得璇儿姑娘真性情不做作,美丽动人又大方得体。
所以赵林也不性急,回家秉明了父亲,真真定了婚期三媒六聘八抬大轿给人抬回家了。
“可谁知!”
大牛许是在明月楼戏看多了,跟玉轩俩人一唱一和,玉轩扮赵林,他就扮孙璇儿,拿玲珑的帕子捂着半张脸扭扭捏捏的样子,看得他小师弟程祥都想一锄头撅晕了他去。
“谁知,我孙璇儿命如此不好,千里迢迢随夫君到了浔阳才发现他家中早有娇妻美妾!”
这一声凄凄惨惨戚戚的哀嚎自大牛口中说出,连陈亦卿都要拿拐杖打他了。于是大牛戏瘾才罢,正正经经的继续讲赵家的故事。
赵林是把个心上人哄进门了,可孙璇儿哪知道他家里早有妻妾,还有两个儿子了,于是这小美人一怒,一巴掌就打到赵林的脸上,发起怒来,差点拿钗子叉了自己的喉咙。
新郎官又哄又求,最终是还是凭着感情也好,米已成炊也罢说服了孙璇儿留下来好好跟他过日子。原本赵林是让她做如夫人的,可是许氏也不是吃素的,仗着家大业大没少打压孙璇儿,那早她进门的姨太太也不服低人一等,可是闹了几年。
那孙璇儿原本是自由惯了的,也会些功夫,当着赵家老太爷的面“啪”一掌拍断了比她手腕还粗的一根大扫把棍,吓得周围一杆人等不敢再乱吵吵,才恨恨地说:“我不做如夫人了,自此我是赵林的二姨太,他再娶几房都与我无关。”
而打那之后,孙璇儿便很少有笑了,她一个姑娘家背井离乡,远嫁浔阳也着实不易,且那时候肚子里已经怀了赵林的骨肉,也就是现在的赵家大小姐,被赵林捧在掌心的女儿赵静茹。
赵家的八卦讲完,一包地瓜片吃得差不多了。陈亦卿若有所思的靠在躺椅上,晃来晃去。
“亦卿哥,你不是要跟赵林谈判八十回合么?让我们打听赵家这些杂事作甚?”
听玉轩这么说,玲珑在一边答道:“你们这些人就是无聊,自己天天编些剧演就算了,还把人家的私事打听的这么清楚。”
陈亦卿摇摇头道:“社会我赵哥,骗婚可还成!我这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想找个突破口说服赵林跟我合作,可是我也没想到,打听来竟是赵员外的风流韵事……”说着斜睨一眼朱玉轩,道:“你这都是哪里听来的?”
朱玉轩边帮玲珑捋着绣线,边嬉皮笑脸道:“当然是青楼听来的!嘿嘿,哥哥还有哪家的八卦要听?我尽去打听!”
不等陈亦卿出声,玲珑已经拿着针线框追着他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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