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愿意跟我走?”
陈亦卿觉得若这句话是陈逸问郭雨晴的,或许郭雨晴会想也不想就答应。可是她终究没有等到这样的幸福时光,所以也无从知晓真的遇到这样的事情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反映。
可是陈亦卿没想到娉婷犹豫了,谁都看得出来娉婷喜欢陈亦卿,陈亦卿站出来为娉婷解围,想带她走的时候,她却呆呆地只说:“这……这……”
“所以你答应了吗?”
从前晓欢总劝娉婷要在浔阳踏踏实实过日子,不要去京城。可是最近眼见娉婷衣带渐宽,也不想让她强忍相思意。再加上娉婷总被那个脑满肠肥的王滔骚扰,若是这样倒不如闯一闯试一试。
晓欢急急地拉着娉婷的手说:“从前我是怕京城危险,但是看来公子在京城混的也不错,他应该能保护你。咱们只要小心不往外面去,时间久了断不会有事的。”
娉婷甜甜一笑:“我是有些担心的,我怕王滔会寻他的麻烦。再者京城到底是有风险,可是他让我不要担心,我还怎么能不答应跟他走?”
晓欢高兴地说:“既然这么决定了,就不要想太多,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几时走?”
娉婷见她急急的样子,拉她到一边坐下,握着晓欢的手说:“要不,你就留在浔阳吧。如今浔阳生活安稳,京城那边还不知如何……”
她话还没说完,晓欢就急急地打断她说:“正因为不知道京城情况如何,我才要跟你一起去,不论是安稳还是危险,我都要跟你一起。”
两个好姐妹四目相对,一起点点头,彼此会心的笑了。
同娉婷的担忧一样,王滔真的是不死心。他家里妻妾成群,倒也不是差了一个娉婷,但是见娉婷生的俏丽可人,早已经垂涎不已。如今更被人当街做了英雄,掳去了美人芳心,王滔在浔阳家大业大的,怎么能就此罢休!
于是第二天,王滔便带了人到明月楼找事情,趁着酒劲摔酒瓶子砸桌子的闹腾了一番。程祥、沈三丰和张世牛都是练过些武艺的人,和他的手下一动手登时就热闹了起来。
喊叫声,拳脚声不绝,还是一旁看似唯唯诺诺的小胖第一个转过来弯,急急跑去找武子杰,武子杰带着一帮衙门的兄弟赶到时,桌凳齐飞的场面已经吓跑了不少宾客。
要说武子杰跟陈亦卿一向是有交情的,但是像他这样的衙门油子,又知道王滔得罪不得,于是一时间跟搅屎棍一样夹在中间,两边都不想得罪,却又落得两边不是人。
陈亦卿这样的外乡人,在王滔面前终究是低了一头,但是赵林这土生土长的浔阳子弟看王滔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借着这样的事情,他倒是比陈亦卿显得还要激动,拉着武子杰的人当场就说要告官,就是闹到知府衙门,也不能由着王某人嚣张乡里。
王滔岂会是怕了知府的人,又都在气头上,便嚷嚷着:“就是到了衙门,你们又怎能拿大爷怎么样!”
武子杰之流虽然是一向不敢得罪这些乡绅,但是作为衙门中的人,被人这么一说,汉子们的血性也被激起来三分。
两位老板里赵林已经冲到了前线,陈亦卿一直坐在大厅的最里面,他一个瘸子自然没得去惨呼打架的事情,只是他虽然喝着茶但是内心绝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私下已经授意娉婷从后门出去,往春阳街小院里去他房间取一样东西。
武子杰既然要锁人去衙门,少不了连轮椅上的陈亦卿也推过去。只是衙门到底是雷声大雨点小,说是要锁人,却也不过是一群人边推搡边呼喝着骂骂咧咧的到了衙门。
浔阳作为经济重城,很少会有些大型的事故发生,这里的人们都忙着做生意,而且奉行“和气生财”的道理。就像这次发生在明月楼的持械斗殴,双方也不过是摔打了些东西,两边的手下打人都知道拣冲在前面的打,至于两边的老板都是毫发无损的骂骂娘而已。
所以到了公堂上,陈亦卿、赵林、王滔都是大眼瞪小眼地比谁下巴抬的高,而底下稍微挂了点彩的伙计们拼的就是演技了。
大牛也不过是被人踢了两脚,顿时往地上一滚,伏在陈亦卿脚边,好像瘸了条腿的人是他。
惊堂木一拍,“威武”一喊,陈亦卿还真的是又好笑又惊奇。小时候在古装电视剧里看到的明镜高悬牌匾此刻就在府衙大人的头顶上挂着,别人都以为他是来打官司的,可是他自己个儿觉得就是来参观“影视基地”般一样。
“大人呐!小民们冤枉啊!”
“我们是老老实实打开门做生意,王员外进来就打人摔东西的,必须得赔偿我们的损失啊!”
“老爷您说,哪次到我们明月楼去,不都是文明士绅,我们的服务一向周到,您也是我们的座上客!可是这些人没事找事……”
公堂被这群人闹得乱哄哄的,赵林和王滔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武子杰在后面站着左看看右看看等着随机应变。
娉婷慌慌忙忙跑到春阳街,找到陈亦卿压在枕头底下的一个荷包也来不及打开看陈亦卿叫她取的是个什么东西,便飞奔着朝衙门跑去,既然陈亦卿说有用的东西,那便定是有用的。
已经开审的衙门断不是谁都能随便进去的,娉婷在门口将心一横大喊大叫的吆喝着:“冤枉!”
自有衙役将娉婷压着带到大人面前,要先治她扰乱公堂之罪。
李春良在官椅上坐着,本就被底下的一锅粥吵的脑仁疼,如今这名满浔阳的名角儿娉婷姑娘又哭喊着被带了进来,他更是不知道这案该从何断起了。
半晌不出声的陈亦卿却在这时悠悠地向李春良拱一拱手道:“大人,一帮男人吵吵嚷嚷的不成体统,倒不如让娉婷姑娘细细讲事情讲一遍,大人您做个公断。”
娉婷被陈亦卿忽然点名,有些紧张,但是也趁着这个当口有机会爬到陈亦卿旁边,将手里的东西悄摸地递给陈亦卿。
陈亦卿拍拍她的肩膀,轻声在她耳边说:“娉婷,你可是明月楼的台柱子,读了那么多本子,众人面前演出一台戏,不会紧张的哦?”
被他这么一说娉婷定定心神,确实也没什么好怕的,这堂上站的人都是她从前台下的观众。
“就是那个高堂上坐着的李大人,不是也被我演哭过!”如此想着,娉婷甚至差点笑出声来。
娉婷正正神色,端端正正地跪到正中间,抚抚搭在肩头的秀发,款款地说道:“大人明鉴!小女子陈娉婷是明月楼的演员,陈公子是我们老板。”说到这她回头看了一眼在她右后方的陈亦卿,见陈亦卿依旧是游刃有余的模样,便狡猾地一笑,自由发挥了。
陈亦卿之所以敢让娉婷随便说,也是知道这样的糊涂账闹到知府大人这里顶多就是各打一板子,两边消了气就好了。再者他不日还要回京城,浔阳的生意交代好就行了,他并不像赵林那样要跟王滔争一口气,所以凡事能忍就忍了,就是知府大人今日真的不处罚王滔打砸明月楼之事,他也没什么好气的。
可娉婷不说则罢,真是要娓娓道来,这开头就让陈亦卿憋了口血差点喷出来。
那娉婷肤白貌美,多日不见身形愈渐成熟起来。虽然有些清减,但是眉目流转间多了一丝丝哀愁,反而让她更显得可人。一双杏目,刚刚开口便含上了泪珠。瑶鼻一吸,樱红小嘴微微撅着满是委屈。
“大人,奴家是跟我们公子早已定了终身的!……”
此话一出不等陈亦卿的老血喷出来,一周的人都瞪大了双眼看着陈亦卿。赵林更是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坏笑着看陈亦卿。这公堂之上,他也不能说自己人撒谎,于是只能像吃了苍蝇屎一样如鲠在喉。
任谁看来人家一个姑娘,何况是漂亮姑娘众目睽睽之下如此说了,好像吃亏的是陈亦卿一样,这就是他的不对了!
娉婷想着那日陈亦卿从王滔那色眯眯的眼神里救下她时候说要带她回京城完婚,便也不论真假,索性一咬牙,继续顺着编了:“可是王滔老爷经常往我们明月楼来看演出,竟然……竟然想要奴家回去给他做妾!”
娉婷自然也知道王滔不好惹,为了不激化矛盾,到底说的还是好听的:“只是奴家已经许了人了,怎么能再从了王老爷呢!昨日王滔老爷见了奴家又提起此事,我家公子就出来为奴家解围。奴家蒲柳之姿,何况许过人了,也不值得王老爷垂爱,只是怕是王老爷觉得面上过不去,他们家下人等一时间又觉得面上难看,便来明月楼寻事……”
王滔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水,“这小娘子三言两语说的倒是也清楚,不过好像老爷我被这么一说不仅有些不堪,还有点小家子气啊!”
那李春良看着王滔进来原本就想拉个偏架偏袒王滔的,但是这么众目睽睽一下被娉婷一说,事情本来就不大,又是王滔一错再错实在没什么错处好寻陈亦卿的,便打哈哈道:“啊!本官明白了,这事就是个误会,误会啊……”
两边各自安抚了一下,陈亦卿这趟“衙门之游”便画上了句号。赵林还兀自有些不服气要跳脚,还没蹦起来就被陈亦卿给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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