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霖捋着胡须笑眯眯地跟大尾巴狼一样地看着玲珑说道:“想必姑娘也听夫人说了,我们请你过府是为了什么?”
玲珑看看张夫人又看看张天霖说道:“夫人说了,我跟贵千金长得极像,想必是感念这算是种缘分吧,老爷想要见我一见。”
张天霖瞪了一眼夫人,这个没嘴的葫芦,果然是一点有用的话都没说上,不过罢了避免打草惊蛇,现在人在自己的地盘上,由不得她不答应。
“呵呵”一笑,张天霖也不说是或不是,只问道:“不知姑娘家里还有什么人?”
玲珑摇摇头道:“我没有家人了!父母早亡,没有兄弟姐妹,嫁了个男人,他也死了。”
“哦?”
张天霖露出惊讶又同情的神色,摇头叹息道:“不该提起姑娘的伤心事的啊!却不知姑娘独身一身以何为生?”
玲珑知道张天霖如果调查她的话就知道她曾经在浔阳生活,是跟着陈亦卿讨生活的,至于她曾经嫁人恐怕张天霖是打听不出来的,她这么说也是要提前说明她已非处子之身,这件事情上还得张天霖为她筹谋,他不怕,她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但是看张天霖现在的样子,根本不关心她的过去如何又怎样,这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确实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我是浔阳人氏,得蒙做工的主人照顾,将我带到了京城,在他们家做针线活维生。”
“哎呀!姑娘真是不易啊!”
张天霖搓着手感叹了几句,便迫不及待地进入正题了:“姑娘跟我家长女实在是像,可是你的运气就不及我女儿好了!”
玲珑微微一笑:“不知贵府千金可在,我也好奇我们相像到什么程度?只是她生在老爷家里自然是衣食无忧,我一个弱女子要靠自己的双手生活,肯定是运气不及小姐的好了!”
张天霖又叹道:“前半世你的运气或许不及我明慧的好,但是下半辈子,却是她的命没有姑娘的好了?”
玲珑见他要说道正题了,有达到目的的兴奋又有一丝忐忑,面上装作惊讶道:“哦?我不信,我不信我的命能比张小姐的好!”
张天霖眼神直直地看着玲珑,像是要把她看穿一般:“你感叹自己命途多舛,又知道我家女儿衣食不缺,却不知你可愿做我的女儿?不,不仅是我的女儿,或许有朝一日还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如同是恶魔的诱惑一般,张天霖的眼神中透出灼灼的火光,他想一步步地诱惑玲珑听他的摆布,却不知自己也在玲珑的设计里一步步按照她的计划行进着。
玲珑露出惊喜的表情,问道:“老爷愿收我做女儿?可是,我什么也不能为您和夫人做……”
张天霖在心里认定这个玲珑是爱财的人了,便得意地笑看向夫人,这事在她心目中已经是成了七八分了,便对玲珑说:“你有一件事情可以为我们做,不,不仅是为我们做,还是为了你自己做!”
这场谈判本来就是可笑的,因为不管对方开出什么样的条件,这两个人最终都要达成交易,以实现自己的目的,却还要向彼此不断的抛出橄榄枝,以示我并不一定要你配合。
可是玲珑清楚她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尽管即将达成目标的她心里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意义到底何在。而张天霖也清楚,不管玲珑开出什么条件他必须答应,否则他不可能交给真的明慧给内务府的。
他们又都知道,如果玲珑今天在这里死活不答应的话,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张天霖不可能会允许一个知道自己秘密,且是欺君之密的人活着走出去的。
张天霖略带遗憾与沉痛地说:“我的女儿病了,病的很重,我不确定她明年春天是否能好,可是万一她好不了了,我不能把病中的她送到宫里去。
可是这个时候,老天爷让我夫人遇到了你,你说这是不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给你一个可以摆脱贫穷飘零命运的机会,也给我一个送女儿进宫效忠国君的机会?!”
“什么?进宫!”玲珑猛地站了起来,她激动地颤抖着身躯,在房间里踱步,且咬着自己的指甲,在张天霖夫妇看来,这不过是对她的冲击太大了而已,她是个下人,离他们这样的官宦家庭都很远,何况要让她进宫。
“可是我,我嫁过人,而且我……我怕我不行!”
张天霖听到她的言辞并不是对这件事情抗拒,而是她觉得自己不行,就彻底放心了下来,走到玲珑身边握着她的肩膀说:“玲珑啊,你跟我的女儿一样大,又长得这么像,我是真的把你当成了女儿的……”
玲珑的心里很厌恶,她听明慧提起过父亲的专制和霸道,而且她心里明知道明慧是随李广玉去了北齐,这个老头子还在她面前说明慧病的很严重,可见她通过明慧的描述得出的结论没错:这个人心里根本没有妻儿,只有自己的官途!
“如果我今后做了你,那么明慧、广玉,他加注在你们身上的痛苦,我也会找机会让他还回来的!广玉,你那么好,若是做了官一定会是百姓爱戴的好官,他断了你的前途,那么他……”玲珑在心里暗暗地翻滚着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张大人的恶意,面上还要做得好像一只无辜的小白兔一般惊恐。
“明慧,明慧!你是我的明慧,我能不为你打算么?”张天霖对着这个唯一的希望,极尽地表现十几年来都不曾给过明慧的父爱,他温和又耐心地跟玲珑说:“没关系的,不就是嫁过人么,你相信我,我有办法……”
半个时辰的角逐里,玲珑和张天霖都在这初冬的暮色中湿透了背心,却终于在彼此演出来的真诚眼光中彼此点点头,达成了协议。
候在院子里的金华几乎要被冻僵了,小姐的门吱呀一声地开了,老爷和夫人从屋里迈步出来,却不见“小姐”跟出来,金华几乎可以断定:小姐回来了!
金华不能第一时间跑进屋里去见“小姐”,见到张天霖她有本能的畏惧,赶紧深深地行礼。
只是老爷面色看起来很是欢喜,跟她说话有一丝的轻蔑,却又语气缓和了许多:“金华,小姐大病初愈身体不是很好,还不快进去侍候小姐!”
见金华蹦蹦跳跳地进屋关上门,张天霖又对着明慧的房间微微一笑,一向有事情不跟夫人商量的他破天荒地多说了两句:“我看这个丫头,比明慧要聪明识时务的多!我问她要不要回去编个理由跟主人家辞个行,她那神色你瞧瞧,多镇定啊!”
张天霖面带喜色,眼神中流露出满意地重复了一遍玲珑的话:“既然我是张明慧,那么就没必要向玲珑的朋友和雇主交待什么!玲珑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不是很好吗?呵呵,有意思……有意思!”
金华关上门,望着“张明慧”坐在梳妆台前的背影,委屈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先是低低地呢喃着:“小姐,小姐……”
走近了张明慧,金华又问道:“小姐身体可还好,路上可受了什么苦?小姐怎么不带金华一起走,让我服侍……”
梳妆台前的“张明慧”缓缓转身,金华望着她惊讶地张张嘴几乎要喊出声,又慌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玲珑面上的笑容似乎再也回不到从前在浔阳的陈家小院里,看着弟弟们打闹,自己做着女红活时候那种恬淡和单纯。她望着金华,那微笑里带着一丝疲惫和邪魅,眼神里似乎也多了几分欲望,她开口道:“金华,好久不见了。”
秋日里最后一场雨一下,冬天便来了。
陈亦卿就在这浔阳最后一场秋雨时分,带着念恩和娉婷一起北上返京了,当然娉婷身边跟她形影不离的还有晓欢。这个丫头话多也爱笑,看起来是个没有心机的。但是平日里没有注意,这一路上在一起吃住行止,陈亦卿忽然发觉晓欢对娉婷不仅是姐妹间的感情,还多了点奴仆对主人的照顾。
这发现让陈亦卿想到娉婷月夜下揽着他时候提起过的身世,可是想到月夜里的那个背后拥抱,陈亦卿又有些心乱如麻的思考不了别的事情了。
程祥将一个薄毯拿出来抖了一抖,盖在陈亦卿腿上,又给他搓了搓有些发凉的左腿,动作利落自然。
“或许,晓欢对娉婷就像程祥对我一样,有助他于微时的恩情在,便不自觉的将自己放低了罢!”如此想着陈亦卿便不再纠结。
北齐比东楚更要往北,那里的冬天到的早,也不似楚地这般秋雨缠绵,空气干燥而冷冽。
却无端的这干冷的冬夜响了一声闷雷,宽敞的大床上,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男人“啊!”地一声惊醒了,睡在他旁边的女人慌忙起身抚着他的胸口。
“朕又梦见了翱儿,是朕对不起他,若不是当初听信那个骗子的什么易子为质的胡话!…….唉……朕是不是不该讲翱儿埋在南界?他自己在那里到底孤独了吧!”
“皇上,您这是过于思念二皇子了吧?南界是法师算出来的地方,不会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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