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您自然是要保住玄武军的!”
宋健在王晟的撺掇下写了一封洋洋洒洒的奏章,奏章里说明了边疆大雪和北齐铁骑的厉害,又阐述了他怎么以少战多,在万般不利的情况下以死抗敌。
当然还有一半的内容都是在弹劾玄淇,说他如何如何尾大不掉不听劝解,不服军令,纵容手下扰民。甚至刚制定出来的偷袭方案,一伺叫他知道便着了齐人的道,想必玄淇与敌军是暗通款曲的!
只是这封奏章还没送到皇帝手边,京中便已经有北疆战事不好的消息传回了。东楚是商业大国,比起朝廷那些食俸禄的蠹虫,这些商人的民间车队跑得还更快些。
如今豫王已经渐渐对陈亦卿有些倚重,自从上次陈亦卿问了他关于四国质子的事情后,豫王也经常找陈亦卿商量些朝堂上的事情。
这次关于北疆的消息,还是陈亦卿先通过他的渠道打听到,主动找豫王商量的,让豫王不得不对他一个小商人又一次刮目相看。
听陈亦卿说要他保玄武军玄淇,豫王饶有兴致地看着陈亦卿挑挑眉毛道:“哦?”
还是豫王府的竹园小居,小李子端着茶水和果盘,微笑着弯腰为这位熟悉的客人和自家王爷服务,却不知道他们谈论的是什么事情。
陈亦卿道:“皇长子在南郑为质回来伤了腿便退出了皇位候选人的选择范围,鲁王杨耀因为这长幼之序在勋戚士绅中间威望颇高,这次北疆的主帅宋健便是支持二皇子的。
王爷您早前曾经奉诏领玄武军查案,若是这次能出手帮玄淇,相信玄武军就算不倒向王爷您,将来若有所需至少不会成为王爷的负累。”
陈亦卿才到京城不久,更不曾在官场浸淫,所以他说的这些豫王何曾没想到,但是眼下这些不过是陈亦卿利用便利先得到的消息,对于豫王来说多了些思考的时间罢了,到底最后如何表态,还得看将来邸报回来后到底怎么写的,北疆的战事又究竟是何情形。
听闻齐人只是占了青邑,并息止了战争有意修生养息宋健大喜,同时又有些担忧。他所写那封全是指摘玄淇的奏章已经快马加鞭送往京城了,但是那是他以为北齐一定会趁势歼灭他的部队才未雨绸缪,先向皇帝表明心迹。
谁都没有料到北齐没有乘胜追击而是直接退兵了,可是宋健统领得了他的部下,却堵不住悠悠众人口,只要给玄淇喘息的机会,这皇帝身边的近臣难保不会反咬他一口。
宋健一面命人重整军队将被冲散、逃逸的士兵找回来,至于伤得太重成为部队行军负担的伤员,一律被扔到了乱坟岗自生自灭。另一面火急火燎地命人去找当初给他出主意的王晟。
宋健只道这王晟又有股子狠劲又能给他出主意,却不知王晟却是携着私仇故意针对玄淇的。
王晟本有个弟弟叫王威,幼时家乡发水灾死了父母,无依无靠的兄弟俩一路流落最后便走散了。王晟本就对父母弟弟有愧疚感,两兄弟再相见时却已是多年后,一个入了白虎军一个进了玄武军。
兄弟再度相见自是分外欢喜,虽然面上属于不同的队伍,却又都是皇帝禁卫军,所以王晟、王威怀揣着携手共创一番大业的想法志得意满地开始了行伍生活。
弟弟王威因从小失去所靠摸爬滚打能活下来也凭的一股子狠劲,而哥哥王晟则是擅长智谋的,这两个人面上不多交集私下来往互通消息,很快便互相扶持着在军中有了一番作为。
谁曾想五年多前的齐国质子案里,追查至朱家村的王威一时狠戾上来竟生了宁枉勿纵的想法灭了整个朱家村,而被玄淇知道后,这位面上看起来一向冷峻的年轻将领痛恨王威对普通百姓下杀手,所以命景林杀了王威,还将他扔到茶园随地烧了个尸骨无存。
王晟心里觉得弟弟虽然有些狠了,但是这案子办得并没有错,毕竟这是朝廷密案,牺牲一些乡野村民并不算过分,于是便记恨上了玄淇和景林,无奈不属于同一派系又因着玄淇在玄武军的特殊身份一直没有机会构陷他。
如今被王晟苦苦跟到北疆寻到了机会,自然是盯着玄淇不肯放松了。
被宋健叫来一说担忧,王晟一双眸子一紧,做出个手起刀落的动作对宋健说:“若是玄淇死了呢!大活人还能辩解,死人还不是将军说什么便是什么?!”
北疆这战事孰是孰非但凡是个脑子正常的人,便都能看出来问题,但是这宋健虽是将门世家,但是带兵打仗的机会并不多,遇到了事情只想一味的逃避责任,摘净自己。
被王晟这么一说,宋健只有连连称“是!”
而且王晟这次不过是个送粮官,如今他的任务完成了,不日便要整理行装人马返京了。才不管将来宋健会落得个下场,他只想借着宋健的刀帮他报了仇便了。
至于将来宋健会不会明白过来寻他的麻烦,王晟倒是不在意,谁让这宋胖子自己蠢。更何况,到了京城自有白虎军的庇护。
打定了主意,宋健派了一支宋家军以抓逃兵为由开始在周围布控打探玄淇的去向。
初到京城的娉婷只听陈亦卿出来进去的唤着:“梁辰、梁辰……”,而那年轻的姑娘看起来也不过十二三岁,又是帮他端茶倒水又是铺床叠被的,娉婷不免醋意上来,心道:“亏我在浔阳担心你在京城吃穿不好,没人照顾的,却不想你自有人侍候,连玲珑都不见了影,却不知又没有别的红颜知己。”
一时间心里不是滋味的娉婷化成口头的醋意便是一指晓欢,忿忿地说道:“你从今日改名叫美景好了!”
不明就里的晓欢不知道她是发的哪门子神经,只是那自然熟的性格让她丢下还生闷气的娉婷一会儿帮着郑叔干干活,一会儿又去厨房偷个胡伯刚蒸好的包子来。
直到真正攀谈起来,娉婷才认出来这个小丫头竟是当初跟自己和晓欢一起被陈亦卿在南疆买下来的姑娘,才知道这两年她是到了京城帮陈亦卿看宅子,而她的名字叫“梁辰”。
对于玲珑的去向,陈亦卿也说不清楚,娉婷也只能暗自感慨他们不过是离了浔阳近一年,却发生了太多不可控制的事情。
陈亦卿这边厢百货楼顺顺利利的开业,那边暗地里出了款给朱玉轩,让重燃斗志的朱玉轩开始往当铺和客栈这样的正行生意转化。
朱玉轩混迹在赌场牙行这些地方认识了不少江湖兄弟,一合计做起这些生意来也是有门有路,再加上他憋着劲要报答陈亦卿,让他月月有利钱收,自然是干劲十足。
念恩到了京城虽没见到玲珑,失望之余还是迅速地接管了玲珑手头的活,锦衣阁和贵楼两头跑,百货楼也没少出力。
倒是娉婷,从前在浔阳抛头露面也惯了的,如今却有些退居幕后的意思,不大爱往外跑,大部分时间就是帮陈亦卿操持家里的事情,带着管管帐,很少见外人了。
而陈亦卿只道是这丫头怕是跟自己表白了之后,有了心事,不太爱往外走了。陈亦卿也不好说什么,更何况娉婷做的事情也确实要紧。玲珑拿他的银子资助了李广玉和张明慧私奔,他更得找个妥帖的人管管家里的钱了。
自王府出来,天色已晚,陈亦卿在夜幕中也毫无疲惫之感。最近生意做得顺利进项不少,又得豫王的青眼,他似乎是放松了。可是今日一见豫王,却感觉到豫王似乎不那么想帮当初刻意想拉拢的玄淇,不免生出些兔死狐烹的凄切感。
不想回家的陈亦卿命程祥将小骡车驾去了公子楼,渐渐开始湿冷的冬天,喝上一杯奶茶再回去睡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天色晚了公子楼里也是稀稀落落的剩了没几个客人,陈亦卿一来直接让程祥扶着往三楼走了。
刚刚坐定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这人一身灰色公子服,面如冠玉风姿翩翩,若论起来比豫王还要俊俏,陈亦卿心里那个郭雨晴看了一眼便有点想流口水了。
身后几个店员想去拦,却也不敢在客人面前太用力气,只几步这大长腿便到了陈亦卿面前。陈亦卿挥挥手,那几个人便下去了,而陈亦卿一旁坐着的程祥却暗生警惕站了起来。
那人微微一笑开口道:“陈公子不必紧张,崔某不过是来跟您说几句话罢了!”
陈亦卿也微笑着摆出请坐的手势,待那人在他对面坐定,陈亦卿拿了个杯子放在他面前,将亲自烹了的奶茶倒入那白玉红梅杯里,温润的色泽与光泽的杯身登时融为一体。
那人拱拱手端起面前的杯子细细地品了一下,笑道:“玲珑说过公子楼的茶师傅没我沏的茶好喝,她说的倒是不错。但是若论起这奶茶,陈公子这手艺也比你公子楼里的师傅高明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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