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马贼回想起刚刚李敏在谷口便如杀神一般,实在不像是见不得血的模样,可也不敢反驳,只是集中精神听李敏的话。
李敏接着说道:“等会我会将你们分开,你们有一次讲真话的机会,问完话我会对比一下你们的口供,要是有一处不同,查格德就砍掉你们一根指头,直到手脚都被砍完为止。”
“若是你们骨头够硬,挨过这二十次,我便放了你们,把你们留在这里。”
身材高大的马贼听完思忖片刻,脸色惨白:“你杀了我们吧。”
另一个马贼浑身发抖,嘶声喊道:“我说,我全说!别砍我的手!”
那身材高大的马贼怒道:“闭嘴!你说了他们也不会放过你!”
李敏道:“我说话算话,只要说实话,便让你们全须全尾的回去。”
她对王秀群道:“把那一个带远点去问话。”
身材高大的马贼颇硬气:“杀了我吧,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李敏笑道:“我为何要杀你?我不但不杀你,还会放了你,不过一会我拿到了你手下的口供,便会放出风去,是你把幕后大老板给卖了。”
她居高临下看着马贼:“两支人马全军覆没,你一个人毫发无损的回去了,再知道了这消息,你猜他会怎么对付你?”
李敏话说完,完颜隆反应最快,稍一思索便明白其中奥妙,看着李敏的视线便既有欣赏又有提防。
“阁下年纪虽不大,却是好手段,”那马贼看着李敏半晌,方惨然笑道,“如若本……,我说了实话,你会不会放了我,也不将此事说出去?”
李敏点头:“我说话一言九鼎,你尽可放心。”
那人便道:“罢了,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瞒着的了,我乃镇远侯吕渠帐下的右将军刘元朗,因军中欠饷多时,侯爷才出此下策,让我们装成马贼劫道,以解燃眉之急。实不相瞒,那日黑水河死掉的,也有我营里的兵丁,所以这次才和王虎崖那莽夫联手,打算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李敏讽刺的一笑:“如此说来,吕侯爷为了大魏倒真是殚精竭虑,刘将军也是忍辱负重啊。”
刘元朗大义凛然道:“为大魏江山计,刘某个人荣辱何足挂齿。”
李敏对完颜隆和徐三爷道:“瞧瞧,咱们倒审出一个忠烈之臣来了。”
徐三爷摇摇头,完颜隆冷哼一声:“这话只能骗骗三岁幼童,堂堂大魏右将军就为打劫个商队亲自出马?”
刘元朗不慌不忙道:“黑水河一战我们死伤那么多,怎敢轻敌?”
查格德早就不耐烦了,双手捏得咯咯作响:“别跟他废话,拿了另一个的口供来对,有一句假话,我就拧断他一根手指!”
李敏见刘元朗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就知道那份口供肯定和他说的话出入不大,那个马贼恐怕只是个小卒,并不知道核心机密。
片刻后王秀群拿了那人的口供过来,李敏接过匆匆扫了一眼,果然不出所料。
她装作细细查看口供的样子,一边完颜隆走上前来:“如何?有没有不一样的地方?”
李敏忽然笑了起来:“刘将军,他说的和你差不多,只有一处对不上。”
刘元朗耷拉着眼皮,掩饰心中紧张:“哪里对不上?”
李敏指指完颜隆:“他说你们这次过来,只是为了刺杀这位殿下。”
刘元朗脱口而出:“不可能,他根本不知道……”
这话刚出口,他便意识到大事不好,长叹一声闭上了嘴巴。
李敏笑容可掬:“是啊,他不知道,不过我看你知道的不少,这回可以都说出来了吧?”
一点防备没有的情况下,被李敏点破了身份,完颜隆也是一惊,不过再想想凭着李敏这样的观察能力,能猜到他身份似乎也不是一件难事,毕竟他们的做派,确实不像是行商。
不过他目下最关心的还是刘元朗的口供,难道说这个什么右将军的目标真的是他?
李敏命人拿了纸笔过来,写下时间地点,便准备记录口供,忽然感觉耳边有人凑过来。她条件反射,拧住这人胳膊一拧抬手便要劈下去,忽然认出是完颜隆,这才放开了手,神色自若的说道:“殿下小心,下次切不可这样不出声地靠近小人,小人自幼习武,有人近身的时候难免手比脑快,万一误伤了殿下,那乐子可大了。”
完颜隆道:“李兄弟,我乃大金二皇子完颜隆。”
“我不是故意欺瞒于你,我与你结交,是出于真心,你也看到了,想要我命的人可不少,所以不得不隐瞒身份,还请李兄弟不要怪罪。”
李敏淡淡道:“小人岂敢怪罪殿下。”
完颜隆笑道:“若是不怪罪于我,咱们还是兄弟相称,莫要生分。”
李敏脸色稍霁,将纸笔塞给完颜隆:“既然如此,那便请完颜兄替小弟写几个字吧。”
完颜隆心里失笑,以往总听说汉人规矩大,他在李敏这里就没瞧出来。
他想了想又问道:“问清楚了便罢,何必还要写这个?”
李敏道:“小弟毕竟是大魏人氏,过些日子还要回去,若是被他们倒打一耙,说我们杀了官兵,这还能做个凭证。”
完颜隆微微一笑:“李兄弟做事真是周全。”
“完颜兄谬赞了,”李敏心说这凭证我不拿到手,回去怎么扳倒定北王?
她转身问刘元朗:“刘将军,你可想好了,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再不将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也保不住你。”
刘元朗舔舔干燥的唇,苦笑一声:“我想好了,我都说,我是奉了吕侯爷之命,领兵截杀这位金国二皇子。”
刘元朗心理防线已崩溃,将吕渠如何吩咐,如何安排,如何让他立下军令状的事情说了个一清二楚。
“事情便是如此,刘某不敢欺瞒,望公子能言而有信,放刘某回去,日后定有重谢。”
完颜隆忍不住问道:“既然是冲着本王来的,本王倒想知道,是谁问你们买本王的命?”
刘元朗摇摇头,说道:“这个刘某就不清楚了,这等机密,侯爷和王爷绝不会透露半句。出发的时候,侯爷只说是截杀金国大户,留了画像,便是尸首也要押解回去有个凭证。刘某就心知此次截杀非同寻常。刚刚出谷一见,看见那几匹乌云蹄,别人不知,我却是认得的,这般上等的乌云蹄良驹,非克勒伯部的王公贵胄不得用……”
到底是带兵打仗的人,看马匹的眼睛就是毒辣。徐三爷这样的老江湖先前也只看出这些马匹是贵族才能骑用而已,要不是有那死尸身上瞧见的图腾,李敏也没那么容易猜到完颜隆的身份。
李敏向完颜隆道:“完颜兄,我看刘元朗这话不假,你好好想想,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完颜隆冷笑,想杀他的,不是大哥完颜崇,就是三弟完颜博。自从兄弟几人逐渐长大,慢慢都有了自己的心思,这些明争暗斗就不曾少过。如今倒好,下作到请大魏官兵来刺杀他了。
他对李敏说道:“主谋之人他不说也无碍,我心里有数。这供纸已经抄录好了,你看看,可有差错。”
李敏接过来看了看,脸色发黑,只见自己歪歪扭扭的字体下面,是完颜隆整整齐齐的小楷,简直对比惨烈,这若是不知道的,肯定为完颜隆才是大魏人氏呢。
她核对了所录无误,让刘元朗画了押摁了手印,将口供仔仔细细收好了。
完颜隆也不顾刘元朗就在一边,冷冷道:“我看这几个人留不得,不如一刀杀了干净。”
刘元朗面如死灰看向李敏。
李敏摆摆手:“小弟既答应了他们,便不会食言,还请完颜兄给小弟个面子。”
完颜隆不赞同:“咱们还有几日路程,现在放了他们,若他们回去搬了救兵,我们可就危险了。”
李敏笑道:“小弟没说现在放了他们,小弟打算把他们带回老家,献给定西王,想必老王爷今后会另眼相看于我,若是得了他老人家照应,小弟今后走货怕不是安全多了?”
完颜隆指着她大笑:“打得好算盘!”
这一折腾天都快亮了,完颜隆和徐三爷自去部下搭好的帐篷里休息,李敏则带着王秀群三哥守着三个俘虏在营地边缘休息。
李敏见四下无人,将刘元朗悄悄带到一边,低声问道:“我还有一事不明,想私下问问你,黑水河畔的马贼,是不是都以你马首是瞻?”
刘元朗已经招架不住李敏天马行空却又直击重点的想象力,勉强问道:“阁下何出此言?”
李敏呵呵笑道:“定北王便是要做马贼,何必舍近求远,做到卢老王爷的地盘上来?”
刘元朗咬牙道:“阁下莫要再逼问刘某了,刘某可还有妻儿老小,若是你真言而有信,便应放了刘某回去。”
李敏便道:“我不逼你,日子还长,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定北王如此多疑之人,会不会信任一个俘虏,你若回去,恐怕才会连累了你家人。”
刘元朗带着怨气说道:“左右是一死,死之前还不让我回去见见家人吗?”
李敏道:“谁说你必须要死?若是你肯跟我回去,我可以放出风去,就说这一战马贼无人生还,你可以换个身份,时机成熟之时,再去接你的家人。”
刘元朗眼睛亮了一亮:“你真是定西王的人?”
李敏不置可否,暧昧的笑了一笑。
刘元朗左思右想,只是这一战损失了这么多兵丁,莫说定北王了,便是吕侯爷那脾气,怕也不会轻饶了他,更何况还被俘虏过,泄露了重要机密……
想想父母年迈,一双儿女又是年幼懵懂,便是吕侯爷大发慈悲并不罪及家人,家中若是失了他这个顶梁柱,日子也不会好过。
他咬咬牙下定决心:“成,这马贼的勾当我也干够了,我便和你回去面见定西王,有些事,我当面和老王爷说。”
李敏笑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猜得出来,黑水河这一带的山寨,是不是定西王的屯兵之处?兵源么,呵呵,我听说交不上赋税被抓到北地的老百姓,可是有不少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刘元朗骇然看着她,喃喃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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