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表示这闹剧委实有趣得很,可还未欣赏完,屏幕却不待人,直接自动跳到下一个场景,“大梵山夜猎。”
【不消几天,魏无羡便发现他可能作出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明明只是一只驴子而已,却只吃新鲜带露水的嫩草,草尖黄了一点,不吃。路过一农户,魏无羡偷了点麦秸秆来喂它,嚼了几口,它呸的吐了,比活人吐唾沫还吐得响亮。吃不好,便不肯走,发脾气,尥蹶子,魏无羡好几次险些被它踢中。且叫声极其难听。
无论是作为坐骑还是作为爱宠,全都一无是处!
魏无羡不由得怀念起自己的剑来。那把剑现在多半被哪位大家族的家主挂在墙上当做战利品向人展示吧。
拉死拽活地跑了几段路,路经一大片村庄的田地。烈日灼灼,田埂边有一棵大槐树,槐树底绿荫浓浓,还有一口老井,村民在井边放了一只桶和一把瓢,供过路人解渴。花驴子跑到这里,怎么也不肯走了,魏无羡跳下来,拍它尊臀道:“你还是个富贵命,比我还难伺候。”】
江晚吟似是终于缓过情绪来,鄙视着魏无羡,“这驴脾性倒是大,那你自己牵来的还嫌弃。”
魏无羡不服气道:“其实小苹果还是很有用的,尥蹶子能踹死你!”似是想起什么,魏无羡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金光瑶,“不过话说回来,金仙督,我的随便好看吧?”
金光瑶默默笑着,“挺好挺好。”
【……那行人歇够了脚,也准备上路了。临走之前,那名圆脸少女从背箱里拿出一只半青不红的小苹果,递向他:“这个给你。”
魏无羡笑嘻嘻伸手去接,那只花驴却昂头龇牙去咬。魏无羡赶紧一捞。见这驴子对这只小苹果垂涎不已,福至心灵,捡了一根长树枝和一条渔线,吊着这只苹果,挑在花驴子头前。花驴子闻到前方苹果清香,很想吃,追着那只总也差一点点的苹果,昂头前冲,竟比魏无羡所见过的所有名马驹都要快,一骑绝尘!
驴不停蹄,魏无羡在天黑之前便赶到了大梵山。直到山脚,他才知道此梵非彼饭。远远看去,山形神似一尊心宽体胖的矮佛,故得此名。山下有一小镇,便叫佛脚镇。】
“噗…一骑绝尘???”藏色散人摸摸自家老驴,它年轻时候也是不输小苹果的。不过这……“枫眠兄,你们取名的习俗还传染给阿婴了吗?”江枫眠淡定地喝着茶,不慌。
【……长街中央,有一群修士聚在一起,正严肃说话。似乎意见出入颇大,魏无羡远远便听见他们交谈,原先还好,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激动起来了:
“……我认为此地根本就没有食魂兽或者食魂煞,分明所有的风邪盘指针都没有异动。”
“若是没有,这七个镇民的失魂之症又是怎么来的?总不会都是得了同一种怪病吧?在下可从没听过这种病!”
“风邪盘没指出来就一定没有吗?它也不过能指个大致的方向,精密不足,不能尽信,也许这附近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挠它指针的指向。”
“也不想想风邪盘是谁造的,我也从没听过有什么东西能扰乱它指针的指向。”
“你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你说话怪怪的?我当然知道风邪盘是魏婴做的啊,可他做的东西又不是十全十美,难道还不允旁人质疑了?”
“我可没说不许你质疑,更没有说他做的东西十全十美,阁下何必含血喷人!”
于是他们开始朝另一个方向争吵,魏无羡骑着花驴子嘿嘿哈哈地路过。不想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在修士们的唇枪舌剑里雄风不倒,所谓“逢魏必吵”,若是票选百家人气最长盛不衰者,设他其谁。
平心而论,那修士说的倒也没错,现在通用的风邪盘是他做的第一版,确实精密不足。他原本正在着手改进,谁教没改完老巢就被人捣了,也就只好委屈下大家,继续用精密不足的第一版了。
话说回来,吃血肉啃骨头的大多低阶,如走尸;只有较为斯文优雅的高品阶妖兽或厉鬼才能够吸食并消化魂魄,还一口气吃了七个,难怪这么多家族都聚集于此。既然夜猎物非同小可,风邪盘出些差错也在所难免。
魏无羡勒住绳子,跳下驴背,把那只吊了花驴子一路的苹果送到它嘴前:“一口,就一口……呸,你这一口是要把我整只手都吃了。”
他挑着苹果另外一边啃了两口,塞回花驴嘴里,反思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会沦落到跟一只驴子分同一个苹果,后背忽然撞上一人。回头见是一名少女,虽撞了他,却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双目无神,面带微笑,直勾勾地看着某个方向。】
修士们:……难道这未来他们去剿灭邪魔歪道还是他们的不是了!?早知道他们那时候就应该远点去。
魏无羡慵懒地坐在椅子上,撑着脑袋,看着这一切,满满不在意。魏婴和江澄皆还年少,眼里尽是讽刺。“逢魏必吵…我人气还真是高呢。”魏无羡忍不住说道。
江晚吟也是满是讽刺地说道:“是啊!那些人啊,你还挺自豪啊!?”只不过这讽刺是给谁的,就不得而知了。
“还有你啊!你就不能自己先吃了再给驴吃吗?还反思呢,自己怎么沦落到跟一只驴子分苹果,真是…”江澄反应过来翻了翻白眼。
【……上山得从镇里走山道,魏无羡蹬着驴子慢悠悠往坡上走。走了一阵,几个人一脸晦气地往下行。
这行人有的脸上带伤,七嘴八舌。天色昏暗,迎面撞上个一脸吊死鬼妆的骑驴人,齐齐吓了一跳,骂了一声,绕开他匆匆下坡去。魏无羡回头寻思,莫非是猎物扎手,铩羽而归?略一思索,拍拍驴子臀,小跑骑着上了山。
他恰恰错过了这群人接下来的怨声载道:
“从没见过这么霸道的!”
“那么大一个家族的家主,用得着到这里来跟我们抢一只食魂煞?他年少的时候杀过不知道多少只了吧!”
“有什么法子,谁叫人家是宗主。得罪哪位家都不能得罪江家,得罪谁都不能得罪江澄。收拾东西走了,自认倒霉吧!”】
江晚吟一看就气得啊,“魏无羡!如果你听到那段话,是不是就不会上山了!?”不知道为什么,江晚吟总觉得魏无羡若是没有错过那群人的怨声,肯定不会上山的。
魏无羡默默地把小眼神转向另一旁的魏婴那里,目光交及,魏婴起身来到江澄那,一把搂过他的肩,“哎呀,师妹,你想什么呢,怎么可能?!”
倒是江枫眠皱了皱眉,“阿澄,以后行事万不得这般蛮横霸道。”
江晚吟对江枫眠拱了拱手,“知道了,阿爹,是我行事不妥。”
金凌默默扯了扯江枫眠的袖子,“外公,其实那时候舅舅是为了我。”
江枫眠默默金凌的头,“外公知道,未来他一人带你委实不易。”听到这句话,江澄的心里似是一股暖流流过。
【……正要试着叫他找人来帮手,一阵轻灵的分枝踏叶之声逼近,黑色的山林里掠出一个浅色轻衫的少年。
这小公子眉间一点丹砂,俊秀得有些刻薄,年纪极轻,跟蓝思追差不多,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身背一筒羽箭、一柄金光流璨的长剑,手持长弓。衣上刺绣精致无伦,在胸口团成一朵气势非凡的白牡丹,金线夜色里闪着细细碎光。
魏无羡暗叹一声“有钱!”
这个一定是兰陵金氏的哪位小公子。只有他家,以白牡丹为家纹,自比国色,以花中之王,暗暗标榜自己仙中之王;以朱砂点额,意喻“启智明志、朱光耀世”。
这小公子本来搭弓欲射,却见缚仙网网住的是人,失望过后,陡转为不耐之色:“每次都是你们这些蠢货。这山里四百多张缚仙网,猎物还没抓到,已经给你们这些人捣坏了十几个!”
魏无羡想的还是:“有钱!”】
虞紫鸢瞪着魏无羡,“真是丢人,我们云梦子弟这么缺钱吗?”
藏色散人摸着下巴啧啧道:“阿婴啊!其实阿娘也是这么想的,当年阿娘就觉得金麟台很有钱啊!?当时还想着那一日带着你阿爹去金麟台敲诈一笔。”金光善默默缩了缩脖子。
魏无羡笑嘻嘻地看着金凌,“你看看你,多铺张浪费啊!?”
金凌傲娇地转头哼声,江厌离无奈地看向他们,“阿凌,不可对大舅如此无礼。”
金凌巴巴地“哦”了一声,看着魏无羡瘪着嘴道:“对不起大舅。”而魏无羡情绪却突然低落下来,显然他记起了当年大梵山对金凌所说之话。
【……这少年正焦躁猎物迟迟不出现,刚好把气撒在这几个乡巴佬身上,抱手道:“你们就在这里挂着吧,省得到处乱走,又碍我的事!等我抓到了食魂兽,想得起你们再放你们下来。”
真被这样吊在树上挂一夜,万一恰好遇上了在大梵山里游荡的那只东西,他们又动弹不得,可就只有被吸干魂的份儿了。那名送苹果给魏无羡的圆脸少女心中害怕,哭出了声。魏无羡原本盘腿坐在花驴子背上,花驴子一听到这哭声,长耳抖了抖,突然蹿了出去。
蹿了出去还一声长鸣,若不是叫声太难听,这势不可挡的英勇气势,说是匹千里良骏也绝不谬赞。魏无羡猝不及防被它从背上掀了下来,险些摔得头破血流。花驴子大头超前冲向那名少年,似乎坚信自己可以用脑袋把他顶飞。那少年还搭着箭,正好朝它拉弓,魏无羡还不想这么快又去找一匹新坐骑,连连奋力拽它缰绳。那少年看他两眼,却忽然露出惊愕之色,旋即转为不屑,撇嘴道:“原来是你。”
这口气,两分诧异,八分嫌恶,听得魏无羡直眨眼。那少年又道:“怎么,被赶回老家之后你疯了?涂成这个鬼样子,也敢把你放出来见人!”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难道——魏无羡一拍大腿。难道莫玄羽他爹不是什么杂门小派的家主,而是大名鼎鼎的金光善?!
……
那少年见他发呆,心中讨厌,道:“还不快滚!看见你就恶心的够了。死断袖。”
算起辈分来,莫玄羽还说不定是这少年叔叔伯伯之类的长辈,竟然要被一个小辈这样羞辱,魏无羡觉得,就算不为自己,为莫玄羽这具身体也要羞辱回去,道:“真是有娘生没娘养。”
一听这句话,两簇暴怒的火焰在那少年眼里一闪而逝。他拔出背上长剑,森森地道:“你——说什么?”】
修士们这时大胆地讨论起来,“此前看那好像是这魏婴害死了那金少宗主和江大小姐,却说出这番话,当真狼心狗肺!”其中一个看起来正义凛然的修士说道。
“方兄说的是!”
“当真讽刺!”
“附议,姚宗主说得不错,当真讽刺!”
突然一抹紫色闪过,修士中央的地上一阵沟壑,焦土靡靡,泛着阵阵电光,众人转头,看着虞紫鸢阴沉着一张脸,手上的的紫电还在滋滋作响。“区区平阳姚氏,我云梦的人还轮不到你等来评头论足!”
江厌离也是冷着脸,“阿婴是怎样的人,我是看着他长大的,最清楚不过,还无需姚宗主你们来告诉我!我万是不会信阿婴会伤我,更别说害死我,就算如此,那也是他所愿!”
那人的脸涨得通红,江晚吟也是冷哼一声,魏无羡虽是垂着头,但那层缭绕着他的低气压般的黑雾却在渐渐消散。
金凌在江枫眠一旁也是瞪着那些人,“哼,溜须拍马!我大舅舅秉性如何,我们这些家人还未说些什么,一些嘴碎的人倒是迫不及待想要打脸了。”
不过江枫眠看了看那些,“阿凌,以后待人不可如上面所说那么刁钻蛮横了。”
金凌顺势安静下来,乖巧应道:“哦!”
蓝景仪倒是毫不客气笑道:“刁钻蛮横,大小姐哈哈哈哈!?”
金凌咬牙看着他,“蓝景仪,你可给我闭嘴吧!”
【……江澄森然道:“打断他的腿?我不是告诉过你吗,遇见这种邪魔歪道,直接杀了喂你的狗!”
魏无羡连驴子也顾不得牵了,飞身退后。他本以为时隔多年,就算江澄对他有再大的恨意,也该烟消云散了。岂料哪有这么便宜,非但不消散,反而像陈年老酿一样越久越浓,如今竟已经迁怒到所有效仿他修炼的人身上!
有人在后护持,金凌这次出剑愈加凶狠,魏无羡两指探入锁灵囊,正待动作。一道蓝色的剑光闪电般掠出,与金凌佩剑相击,直接将这上品仙剑的金光打得瞬间溃散。
倒不在于佩剑高下,而是持剑者之间实在实力悬殊。魏无羡原本算好了时机,却不想被这道剑芒扰了步伐,一个踉跄,扑了地,正正扑到一双雪白的靴子之前。僵了片刻,他缓缓抬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道如凝冰般晶莹剔透的修长剑锋。
百家之中,这把剑可谓是大名鼎鼎,魏无羡也在并肩作战和拔剑相向时领教过无数次它的威力。剑柄乃是以经过密法炼制的纯银所锻造,剑身极薄,澄澈透明,散发着冰雪寒气,却削铁如泥,因此整把剑看似轻灵,似有仙气飘逸,实则极有分量,等闲之辈甚至根本无法挥动。
——“避尘”。】
“含光君真厉害!”蓝景仪激动地看着屏幕,魏无羡翻了翻白眼,不才露了一双鞋一把剑,你就真厉害都出来了。
蓝忘机搂住了魏无羡,“嗯?”魏无羡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蓝忘机是什么意思,他这是听懂了他内心的腹诽,质问他呢!
想着,魏无羡笑了笑,一把搂住那人的脖颈,“蓝二哥哥最棒了!”剩下半句微微起身附在蓝忘机耳旁吹了一口气后说道:“特别是在床上,羡羡每次早晨都起不来床呢?!”蓝忘机闹了个大红脸,锢着魏无羡腰上的手渐渐使了劲。
江晚吟本还想着自己是做得有些过头了,但一看那两人立马像被辣到眼睛似的转头:妈的死给!
【……从头到脚,一尘不染,一丝不苟,找不到一丝不妥贴的失仪之处,饶是如此,魏无羡心里还是蹦出了四个大字:
“披麻戴孝!”
真真是披麻戴孝。任各家把姑苏蓝氏的校服吹得有多天花乱坠评其为公认最美观的校服、把蓝忘机誉为多举世无双百年难得一遇的美男子,也扛不住他那一脸活像死了老婆的苦大仇深。
流年不利,冤家路窄。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死,死了老婆……魏无羡想给自己两巴掌,自己十三年未归,蓝忘机当时不就是死了老婆吗!?薛洋也是想通了什么,笑得欢快。
“流年不利?冤家路窄?祸不单行?”蓝忘机的语气让魏无羡深感自己的老腰已经被他不知道抵押到猴年马月了,才刚哄完,又毛了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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