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断腿

你可见过这样的人，前一刻对你浅笑温润，后一刻便扬言要打断你的腿，若你没有，哎，我却遇见过，且我唤他一声师父。

彼时男人目光灼灼看着一锅姜糖水，愤愤道“你等着。”

我不知该回些什么，只僵在原地看他，看他顺了银发悠悠然转身，顺带拉过僵硬的我，嘴边笑意又见，仿佛那四十九天连着十余天的等待再加上整十天的昏迷都未曾发生过，他只拉着我的手出了厨房出了木屋，于月色下烤了鱼给我，月光如洗，天空飘着小雪，我与他席地而坐，我只单衣却并不冷，身周被结界包着，连雪花都落不到我身上，而他撕了鱼肉放在嘴边轻轻吹着，转而看我。

“来，璃儿，啊！”

依稀仍是四月前的模样。我张嘴接了鱼肉，嚼着。

“师父。”我又落了泪，伴着月色望他“您头发该洗了。”

头上挨了重重的一下，嘴里又被塞了满满的鱼肉。男人沉着脸看我。

“吃你的便是。”

“烫。”我喃喃，眼见着我那师父把鱼肉放到雪中团了一团，再举起。

“来，啊！不烫了。”

“。。。。。”我呆呆看他“饱了。”

“最后一口。”

“不吃！”

“不吃为师揍你！”

揍你大爷！我张嘴把鱼肉并着雪含进口中，愤愤嚼了咽下，再不看他。只挨着他不动不语，结冰的河面再不闻水流的声响，可我耳边依旧回响那日河水叮咚。。

那一夜我大约是挨着他睡着了，只是睡梦中我抓着他的手臂不肯放下，被他抱回房间放到床上的时候没能看见他弯着嘴角替我盖了被子，又替我点了炭盆，再替我塞了汤婆子。

我是被热醒的，出了一身的汗，只是睁开眼睛的时候屋里并无紫衣的身影，一瞬间的恍惚，我是否依旧在那四十九天之中？又是否昨日的一切都只是南柯一梦，如今梦醒，我又身处何处？

茫茫然看着四周，有鱼香飘进我的鼻子中，再一会紫衣在房门口出现，悠悠然踱步进来。

“璃儿醒了？”男人朝着我笑，手上端着食盘“可睡得好？”

“热。”我说，掀了被子起身，男人一眼瞪过来。

“回去，着凉怎么办？”

“热。”我喃喃，缩回被子里，丢了汤婆子出来。

“为师知道”我那师父把食盘放到我床头桌案上，我抬眼看着，烤鱼，炖鱼，鱼汤。。“为师以为璃儿喜欢呢。”

这是赤裸裸的报复！我抿了嘴唇，默不作声看着那全鱼宴。

“璃儿不饿？还不来吃？”男人递了筷子与我

“我。。。”四十九天并着十余天再连着十整天的时间我怕是吃遍了河里各种鱼，如今再看到鱼，。。“我不饿”

“还是吃点吧。”我紫衣的师父夹了一块鱼肉递到我嘴边“这样一会便能好挨些，快些挨完了才好陪为师下山。”我那师父抿了嘴唇，面色戚戚然“如今为师这木屋里可是快揭不开锅了，怕是再过几日连那河里的鱼都没了。”

“挨什么？”我问，如何每每对着他就在脑里搭错筋，我夹了一筷子鱼肉咽下，不看他。

“挨打啊。”然我那师父语气分外直接，我忍不住抬头，见他叹气看我“璃儿可是饿傻了？”

这饭还如何得吃？我又低下头，良久良久“那我大约不能陪您下山了。”

“为何？”

“左右您要打断，，打断我的腿，我如何得动？”我自然不信他真会打断我的腿。笑话，他，。

“无妨，为师抱着你便是。。”

筷头夹着的鱼肉如何这般沉，我手一抖，一双筷子尽数掉在桌上在弹到地上，啪嗒，啪嗒。

“璃儿不怕。”男人弯身捡起筷子，擦了擦递给我，不等我抓住“不会太疼。”

啪嗒，啪嗒。这筷子，太沉了了些。

“罢了”男人看着地上的筷子，轻言“不若为师喂你，也别吃的太多了，不然一会哭的太厉害怕是不好受的。”

“。。。。”你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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