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旗仪式

九月末的宁城，气温逐渐转凉。

窗外淅淅沥沥下着雨，天色黯淡，正是适合睡懒觉的天气。

教室后排的同学们已经倒了一半，往常第一个倒下的丁程鑫此刻散漫地撑着脸，正在微信上和女神聊天。

女神江祈念是艺术班的学生。

他俩聊天有一段时间了，两个人还算熟悉，江祈念说下节课给他送奶茶，丁程鑫的倦意散了大半，唇角弯出一点儿笑来。

刚打完字，丁程鑫总感觉有人在看自己，他下意识抬头，正好和讲台上的物理老师四目相对。

大清早第一节物理课，大多数学生都抵挡不住困意，老师也习以为常，令他意外的是，丁程鑫居然没倒下，甚至精神状况还不错，教了丁程鑫一年多这还是头一遭。

龙套：『物理老师』哎！丁程鑫，就你了

物理老师笑眯眯的

龙套：『物理老师』这题你来回答。

丁程鑫站起来，瞟了眼教室的大屏幕，似乎一溜都是选择题：

丁程鑫：我选C？

物理老师：“……”

教室里隐隐约约传来憋笑声，坐在丁程鑫旁边的李天泽都快笑死了：

李天泽：“哈哈哈哈你在梦游？老师让你阐述解题思路。”

龙套：『生物老师』坐下吧

物理老师拍了拍讲台：

龙套：『物理老师』“大家都打起精神来，还有十分钟就下课了。”

也就是在这时，教室后门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

“……马哥，后门关上了耶。”

“敲门吗？这节物理吧？老封脾气好，看见得意弟子敲门肯定不会说什么。”

“班长往那儿一站，老封喜笑颜开。”

“上课时间，进去干什么。”

男生的嗓音从门后传来，有些散淡：

“坐地上休息不一样？”

“我水和手机都在教室……”

“你傻啦？昨天才换的座位，现在教室后边坐的是丁程鑫。”

话音刚落，最开始说话的男生有点忌惮地看了眼后门，但随即又想到什么：

“马哥又不怕他。”

门外，敖子逸笑了一声：

敖子逸：“少说两句要死？你小学生呢，还怕不怕的。”

打铃了，讲台上的物理老师说了声下课，班级变得闹哄哄，也就是这时有人一脚踹开前门。

踹门的陈越看着物理老师抽动的嘴角，嬉皮笑脸大声道：

“封老师好！”

“打球去了？”

物理老师的目光掠过这群年轻男生微润的额发，不用想就知道他们逃课是去干什么。

最开始马嘉祺逃课那几次，十班的老师们还吓了一跳，以为这位终于要学坏了。

后来发现，人家只是偶尔放松一下，该学习的时候照样拿年级第一。

十班的老师对这位大少爷的作风基本都习惯了，只要成绩不出什么问题，几乎都不怎么管的。

敖子逸也丝毫没有心虚感：

敖子逸：“还是您最了解我们学生。这不早上太困了，活动活动，好让大脑也跟着活跃起来。”

他这话说得不正经，班里传来断断续续的笑声，敖子逸很喜欢出这种风头，正想再贫两句，后面的人轻轻踹了踹他的小腿，意思是别挡路。

敖子逸闭上嘴往前走。

龙套：“马嘉祺，”

物理老师对个子最高的男生道：

龙套：“这次周考你的物理是年级第一，试卷难度不小，能拿满分证明你的确是下了苦功夫钻研的，值得表扬。”

听见他这么说，敖子逸古怪地回头看了眼马嘉祺。

就马狗，下了功夫努力学物理？老封教了他一年多，还不明白这位是天赋型选手？

怎么想怎么好笑，周围几个男生也憋笑得辛苦，偏偏被表扬的人脸色不变，长睫一垂。

马嘉祺：“谢谢老师。”

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刚运动完的少年身上带着蓬勃的朝气。尽管才上高二，马嘉祺的肩膀已经很宽阔了，他手臂的肌肉在拿书时凸出清晰的线条。

丁程鑫旁边的李天泽看得心潮澎湃：

李天泽：“班长好帅啊啊啊啊！今天这张英俊的脸也住进了我的心里！”

丁程鑫皮笑肉不笑：

#丁程鑫：“都住你心里了，你怎么还不上呢？”

李天泽：“都住我心里了，我看看就够了。喜欢他的人那么多，真和他谈恋爱我不是醋死就是累死……”

李天泽说着说着，大概也是被这种假想美到了，话锋一转：

李天泽：“他要是对我笑一下，我辛苦一点也不是不可以。”

丁程鑫懒得理他，起身出了教室。走廊上来来往往的学生很多，丁程鑫有些无聊地看着上一层楼挂下来的吊兰，突然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

丁程鑫回头，眼睛一亮。

江祈念提着两杯奶茶，正笑意盈盈看着他。女生染成栗色的长发绑成了丸子头，她涂了口红，宽大的校服里是白色的小吊带。

从小到大，丁程鑫都比较喜欢张扬美艳的女孩子，李天泽曾经嘲笑他挑姑娘的眼光十年如一如日。

丁程鑫放轻了声音，冲她笑：

丁程鑫：“怎么带了两杯？”

龙套：『江祈念』“一杯给你，一杯给你们班长。”

她话音刚落，丁程鑫的笑容一顿，敛去几分：

丁程鑫：“马嘉祺？”

江祈念没察觉到他的情绪：

龙套：『江祈念』“半糖是你的，三分糖是你们班长的，别拿错了啊，他不爱喝甜的。”

眼看着江祈念把奶茶都递到了眼前，丁程鑫也只能收下，江祈念道：

龙套：『江祈念』“他收下跟我说一声，谢谢啦。”

丁程鑫提着两杯奶茶进了教室。

他的目光在教室里虚虚晃了一圈，最终不情不愿落在靠着窗户、倒数第四排的座位上。那里坐着的男生个高腿长，身形极好看，宋意先前还把那张脸吹得天花乱坠。

平心而论，确实挺英俊。

就是欠抽。

丁程鑫面无表情把奶茶放在马嘉祺桌上：

丁程鑫：“江祈念给你的。”

不知何时起，班里同学的目光陆陆续续往这边聚集，马嘉祺抬了抬眸。

他是单眼皮，睫毛很长很密，看人时总是有种漫不经心的疏离感。

男生修长的手指转了一圈奶茶杯盖：

马嘉祺：“我不喝这个。”

丁程鑫耐着性子：

#丁程鑫：“这是三分糖的，不甜。”

不等马嘉祺说话，他补了句：

丁程鑫：“不喝你自己扔了吧。”

见他放下奶茶就走，坐在马嘉祺旁边敖子逸嗯了一声，往前靠了靠。

同是一个班的同学，大家多多少少感受得到，丁程鑫不怎么喜欢马嘉祺。

敖子逸插着耳机，没听清那句江祈念送的，乍一眼看见这么不可思议的场面，人都有点儿恍惚：

敖子逸：“世界末日要来了？我居然看见丁程鑫给你送水。马狗，你说这杯水里是不是有毒？”

马嘉祺忽然笑了声。

敖子逸：“笑什么？”

陈越莫名其妙：

敖子逸：“真有毒？”

#马嘉祺：“没毒。”

马嘉祺说着，把上节课没听的物理题摸了出来，准备一会儿没事看看：

马嘉祺：“就是觉得他那个样子，挺好笑的。”

说实话，丁程鑫刚才那副架势，比起送奶茶，更像是挑衅。

见他回来，李天泽忍了忍，实在忍不住好奇：

李天泽：“你哪儿来的奶茶？”

丁程鑫的舌尖顶了顶腮帮子：

#丁程鑫：“江祈念给他的。”

“……”李天泽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说点啥。

李天泽和丁程鑫认识好几年了，丁程鑫是个Beta，家庭条件不错，他家里对他管得很松，虽然学习烂得没眼看，但胜在长了一张好脸，从小顺风顺水浪习惯了。

可上高中以后，不知道撞了什么邪，丁程鑫有好感的姑娘基本都喜欢马嘉祺。

这么一次次下来，丁程鑫俨然把马嘉祺当做人生大敌，偏偏还没法除去这个威胁。

李天泽一度觉得，如果丁程鑫面对的不是马嘉祺，依照丁程鑫的性格，说不定早就用暴力解决问题了。丁程鑫的手机震了震，是江祈念在微信上问他马嘉祺有没有收下奶茶。

丁程鑫磨了磨牙，回了个收下了，他看向宋意：

丁程鑫：“你说，马嘉祺和我……嗯？”

和丁程鑫不同，李天泽是个Omega，他远比丁程鑫清楚马嘉祺作为Alpha的吸引力。虽然丁程鑫长得很吸引人，可这玩意儿除去外表，标准垃圾二世祖。

但李天泽肯定不能这么说，这么说了，他估计要被脑子里缺乏ABO性别概念的丁程鑫暴打一顿。

李天泽有一百种哄骗Beta的方法：“嘻嘻，当然是你比较好，你比较平易近人，班长那样的注定是我得不到的Alpha，姐妹看看就行了。”

丁程鑫：“……”

猝不及防听见这一声姐妹，丁程鑫问：

丁程鑫：“你们男O什么时候流行起互称姐妹了？”

李天泽见这祖宗的注意力被转移了，趁热打铁：

#李天泽：“我们男O流行的可多了，你知道什么叫——”

丁程鑫突然眯了眯眼，气势惊人：

丁程鑫：“我平易近人？”

宋李天泽：“……”

丁程鑫却一下泄了气，他懒洋洋地戳了戳江祈念送来的奶茶，自言自语：

丁程鑫：“我都这么平易近人了，喜欢我一下会死吗？”

有那么一瞬间，李天泽是有点被他可爱到的。

也就一瞬间。

-

星期一的升旗仪式，全校师生在操场集合。

丁程鑫姗姗来迟，他朝高二十班的队伍走时，一路有女生偷偷看他。

“这么一看，十班真的出帅哥。”

“丁程鑫本来就长得很帅啊。”

“还不是小混混，成绩那么差……”

男生个子高挑，肤色白皙，不过他的眼圈还有些红，额发散乱，一看就是起晚了。

“还没入列的同学们跑起来了！”

国旗台上，年级主任拿着话筒喊话：

“不要慢吞吞地走，速度快一点，尽快赶去自己的班级。”

丁程鑫置若罔闻，慢悠悠挪到了十班的最后面，他前一个人是李天泽，李天泽也没比他好到哪去，就早到了两三分钟。

李天泽：“早啊小丁，”

李天泽回头，嘴里叼了一盒酸奶，说话含糊不清：

李天泽：“你怎么没穿校服？”

丁程鑫啊了一声：

#丁程鑫：“忘了。”

李天泽话音刚落，就有检查风纪的学生朝他们班走过来，是两个女生。

李天泽以为丁程鑫要被记名字了，他们反正也不怎么在乎这些，却没想到，丁程鑫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在那儿笑着逗人家：

丁程鑫：“同学，行行好，能不能别记我名字啊？”

女生本来都要在他名字后面画叉了，听见这话，动作迟疑了片刻。

另外一个女生小声喂了声，最开始那女生看看同伴，又看看丁程鑫，一时半会儿竟不知道该怎么做。

马嘉祺回头时，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丁程鑫不知道说了什么，负责风纪的女生耳根通红。丁程鑫生得好，眉眼少年气很重，高鼻梁，唇色淡，笑时总透着一股子懒懒散散的味道，是多情又薄情的长相。

敖子逸之前提醒马嘉祺，风纪在他们班停留太久了，可能会把年级主任的注意力引过来。班主任不在，他身为班长，得想办法让风纪离开。敖子逸也就开玩笑那样顺口一提，毕竟马嘉祺平时不怎么管事，他没想到，对方还真走去了最后排。

他的到来打破了几个人的僵持：

马嘉祺：“现在去教室拿校服行吗？”

两个女生看见他，相互对望一眼，彼此眼里都有点儿少女的羞涩。

其中一个女生低声道：

“升旗仪式还没开始，可、可以的……”

马嘉祺看向丁程鑫：

马嘉祺：“你去教室吧，敖子逸座椅上还挂了一件校服，你先穿他的。”

丁程鑫和他对视片刻，莫名的，丁程鑫脑子里最后那根弦突然就在对方游刃有余的态度下刺啦一声坏了。

一股“老子就是想搞事”的气息从丁程鑫身上蔓延开来，男生掀了掀眼皮，要笑不笑。

#丁程鑫：“我脚崴了，不方便拿，去趟教室再下来病情可能要加重。”

他一边说，一边对上马嘉祺的眼睛：

#丁程鑫：“班长，不然你把校服脱给我，帮助一下有困难的同学？”

即使班里的人都知道他俩不合，丁程鑫也很少这么正面同马嘉祺对上。

两位年级大佬的交锋，不止十班，其他班的学生也都忍不住朝这边看。马嘉祺迎着丁程鑫的视线，不闪不避。

还没成年的Alpha身上的压迫感已经足够令人脊背发凉，丁程鑫硬是没受一点儿影响，李天泽都要给他跪了。

小丁，是真正的莽夫。

他之前还以为丁程鑫顾虑着马嘉祺的背景，在人家面前夹着尾巴做人，没想到那是没到爆发的时候。

他俩过去也之前不是没有过小摩擦，但通常都是丁程鑫单方面找事，马嘉祺基本不搭理他。

李天泽一直觉得，在班长大人心里，丁程鑫可能还是个小孩，小朋友再怎么蹦跶，大人也不会管的。但这次不一样了，这次这个熊孩子已经试图在家长头上撒野了——

光是马嘉祺站在那里，李天泽心里的警钟已经替丁程鑫敲响了一万遍。

在所有人的凝视下，马嘉祺勾起唇角，目光里透着点儿戏谑。

马嘉祺：“好巧，我重感冒，脱一件衣服病情可能会加重。”

才下过雨，客观来说，操场上是挺冷的。

李天泽正觉得这话似曾相识，就见马嘉祺扫了一遍只穿了一件卫衣的丁程鑫，神情松散

#马嘉祺：“要不你把你卫衣脱了，我拿校服和你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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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熙：鹅鹅鹅，我太难了明天来学，我要补作业了🌚🌚

过熙：大休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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