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腔鸡血喂了狗

我妈比我大三岁

作者:水钻发箍 字数:2089 时间:2020-06-01 13:41

  

“刘姨,你说的是真的吗?”大清早,我被小混蛋的咆哮声惊醒,摸到手机,睡眼朦胧地看了一眼。

凌晨五点。

继续睡,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隔壁传来小混蛋砸墙的巨响,拳拳到肉,我甚至想象得到那惨烈场景。

我套上外套,打着哈欠去敲门,“吴岭南,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里面的人带着鼻音说。

“真没事?”我有些不放心。

“……你给我端杯热水。”

看着小混蛋喝水时上下滚动的喉结,我咽了口唾沫,“喝完水就赶紧睡觉,别大清早的瞎折腾。”

接过茶杯,放到床头柜上,“没事的话,我再去睡会儿。”

一只手突然抓住我手臂,我吓了一跳,回头,“怎么了?”

“陈立早……先别走。”

“……那你就好好说。”又叫我陈立早。

“我,你陪陪我就够了。”

吴岭南又吞吞吐吐地不肯说,小孩子的脾气就像六月的雨,变换不停。

看着某人露在外面的光洁胳膊,我皱着眉,把他的手塞回被窝,又掖了掖被角,“冻得可不是别人的手”。

吴岭南半眯着眼盯着我,也不说话。

“要说快点说,你是暖和了,你章姐我可挨着冻哪。”我埋怨他。

“进来。”他看着我,拍了拍他旁边的位置。

突然想起来他说习惯裸睡,就摆摆手,“算了算了,我可不想占你便宜。”

“进来嘛。”他说。

“你穿衣服了吗?”

“你在想什么……”

我就脱了外套,穿着睡衣钻了进去,小混蛋的体温挺高的,被窝里仿佛放了个大暖炉。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小混蛋,你刚哭什么,我在隔壁都听到了。”

“我没哭。”

“那你的伤总是真的吧?”我抓住他右手,拳头上血肉模糊的,这孩子对自己也这么狠。

“我……你管我。”

吴岭南把头扭过去,一副不想搭理我的样子,我想了想,往他的方向靠了靠。

“吴岭南……”

“干嘛。”他的耳根好像红了。

“不干什么,就觉得你很暖和。”我说。

“你离我远一点……热。”

“不行。”

在我靠得越来越近,连我自己都受不了的时候,吴岭南突然叫停。

“我说!你别靠过来了。”

“那你把身子转过来。”

“那你要答应我保守秘密。”

“好。”我最后说。

有那么一瞬间,我好像突然明白了吴岭南,明白他躲在无所谓背后的眼泪,明白他因为太年轻而显得“庸人自扰”的痛苦,明白他执拗的、倔强的、那些关于幸福的定义。

“我爸又看上了个女大学生,只比我大三岁。”

他说,“那女的现在已经住进我家了,刘姨还说,我爸已经开始准备婚礼的事了。”

他轻描淡写地描述这些,语气就像在说今天又下雨了,或者和我讨论今天的菜是不是咸了汤是不是淡了。

可我知道他的悲伤如海浪翻涌,小混蛋突然哭了,他的泪刷的顺着眼角流了下来,他没有出声,这更让人触目惊心。

我的心猛得揪了起来,针扎一样疼。

我抖着手替他擦掉泪水,我的心都快疼碎了,这是我当成亲弟弟去疼的人,“别哭,难受。”

吴岭南突然钻进我怀里,双手环住我的脖子,他的身子抖得像落叶。

“陈立早,我没有家了”。

“没事的。”我说,“你还有我,我做过姐姐,我也可以做你姐姐。”

“我才不要你做我姐姐,你太蠢了。”他抽噎着说。

小混蛋还是去上学了,又是平淡无奇的一周,李培依旧每天想办法约我出去,可我只有周日回应,他好像有些失望的样子,说我这点工资还不如给他打零工。

我只笑笑不说话,和吴岭南呆了一年多,多多少少对他、对这家奶茶店有了感情。我挺喜欢这份工作,我已经习惯了早上买双人份的早点,也习惯了周末有个小混蛋扯着嗓子叫我“陈立早”,然后边刷牙边跟我犀利地吐槽同学。

灰白的天空,空气湿冷,太阳是红蛋黄的颜色,边缘有些薄雾。

路上是偶尔匆匆走过的行人,还有热情地互相打招呼邀约去打太极拳的老大爷。

我正在给一对年轻情侣做奶昔,手机嗡嗡嗡地响了起来,封完膜,装袋,我把奶昔递给顾客,等顾客走了才拿起手机。

我套上外衣,锁了门,在门口拦了辆车。

“师傅,去一高。”

我的手机还没息屏,上面还清晰地显示一条刚刚发送的信息,“吴岭南的家长您好,我是高一三班的班主任,吴岭南同学聚众打架,学校这边高度重视,请您抽空来学校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