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帅苦笑道:“后来——后来嘛!后来我投降了。这古话说得好;民不与官斗,人不与狗斗。后来我丢了匕首,穿上衣服,带上我的宝贝小丽,乖乖的跟他们走了。”
克忠着急地问:“你跟着他们去,他们有没有打你?”
少军道:“现在都法律社会了,打肯定是不敢,但绝对会一唬二赫,为捞好处。”
彭帅笑道:“确实是这样,估计少军同志没少进去过,对不对?我们到了派出所,那些家伙要给我上手拷,我不同意,最后还是被戴上了,反锁在一把椅子上。他们先是说我持刀袭警,其实我那把匕首新买的,尚未开锋,比一根木棒都不如,再说我看到是警察,早把匕首丢了,可是还是被他们从床底下找出来了。私藏管制刀具一样犯罪,想赖也赖不了。最后他们搜走了我们全部的钱,那是小丽才发的工资,和我所有的生活费。折腾了半夜,最后给我们定了三条罪名;一、私藏管制刀具,二、持刀袭警,三、卖淫嫖娼。吓唬我们说要治安处罚,行政拘留,坐牢什么的,怎样解释都没用。闹到凌晨两点,不得已,我打通了我表哥电话,他在市政协上班,是他出面保我们出来的。”
肖悦气愤地道:“这都什么情况嘛,其实这男女朋友之间去开个房玩玩有什么,何至于如此大惊小怪,上岗上线。按理说你们被保出来,这事就已经过去了,为什么校方会知道?”
彭帅道:“难道你没看到吗,我和小丽被关了一晚,天亮后是他们用警车押回学校的,光荣吧!直接就送给了校长。我一直想不通,这些人的服务何时竟变得如此周到。”
几个临别的同学只顾着说话。吴丽提醒彭帅,离开车时间已经不到半小时了。
原来他们买的是南下广州的火车票。
彭帅摸了一下女朋友的俊脸,道:“没事,咱们已经进了车站,误不了点。”
克忠关心道:“哥你没干什么坏事,何必要去打工,难道是学校开除了你?”
彭帅道:“那倒没有,我彭帅这两年为咱们师范,天天深夜带队巡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过这个事影响极其恶劣,校长给我记了一大过,原本无关痛痒,可恨不知是哪些混蛋到处造谣,说什么我去嫖娼被警察送回来了;还有更难听的,说我本来是被开除的,因为求爹爹告奶奶博得校长同情才被留下来。一个上午至少有三五十人跑来问我嫖娼之事到底真不真,你说我烦不烦,再说这种事情只会越抹越黑,怎澄清得了,后来我干脆懒得解释了。我一直就对读书不太‘感冒’,读这师范也是父母的意思,其实我老早就想出去了,恰好我有一亲戚在深圳承包了一家皮具厂,几次三番又是写信又是打电话来,要我过去做管理,如果不是家里阻拦,我上个月就已经到了深圳,这回无端撞到这个烦心事,我寻思在师范学校留着显然也没意义,我是属于那种天生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典型,刚好可以趁此机会去深圳发展,中午我把这意思告诉小丽,她给主管打了声招呼辞职手续都没办理便跟我走,看来还是我的女人懂我。可是校长却不懂我,他老人家一直不肯放我走呢!”
彭帅遇事倒是看得开,面临人生这种转折居然也能愉快面对。
克忠心里并不想让他走,本想说些话劝他留下,左思右想总不知从何开口。
候车室墙上的钟声响了两下,七点半,离开车时间还有23分钟。
克忠哀求道:“哥,你能不能先不走,就算去深圳有好的发展,好歹也等读完这师范再说嘛!我们大家都来自农村,大家情况都好不到哪里去,背钱拉债读这书也不容易,你如果就这样走了,伯父伯母他们知道了,肯定会难过的,你既然已经托人给他们送信了,至少应该先等几天,等一下他们的回信,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再走也不迟。”
少军倒不是这样想,他反而来劝克忠。少军道:“克忠,人各有志嘛,彭帅师兄是个有自尊的男人,他不想去听师范那些流言蜚语,再说他此去深圳大有前途,我们就尊重他的选择吧!只是今日一别,就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我的意思,趁现在还有点时间,咱俩出去给师兄和吴丽嫂子买点水果什么的,带去车上吃,车上东西不新鲜,晚了就来不及了。”
克忠手忙脚乱,心里发慌,不知如何是好。
彭帅拖着少军和克忠的手,道:“不必去了,这次出门行李带得太多,比搬家还要麻烦,上车下车本来就不方便,刚才肖悦又拎了一袋苹果来,一会儿我还要她带回去。趁现在离开车还有点时间,我有些话要对克忠说;我这本家兄弟是个好人,聪明伶俐才华横溢,可惜为人太善,善良本无坏处,只是今天这社会,太善了往往会被伤害。正如克忠时常说的那什么:天道损不足奉什么‘友谊’,我倒认为这天下只有利益哪有友谊。克忠虽然不是我亲弟弟,但在我彭帅心中,早把他当我的弟弟,今天哥哥就要离开,克忠你要多多保重。”
克忠忍不住哭出声来,顿时乱了方寸。
肖悦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克忠,轻声劝慰他要坚强些。对彭帅说道:“彭帅学长,有些事我没弄明白,我刚才听你说,你这回所经历的这个事情,是中了人家圈套,我琢磨你这话里面好像还有点内容,你就坦白说出来吧!你是不是发现这事有什么不正常。”
彭帅笑道:“其实非常正常,因为后来我想通了一些事情。咱们的校花肖悦女侠不知有没有去宾馆开过房,反正师范是天天有人去开房,六盘水这个城市开着成百上千的宾馆酒店,就是为了等待我们这些少男少女去开房。当初我想不通,为什么整个宾馆只敲响了我彭帅一个人的房门,我看那样子不像是例行检查,再说我们都带了身份证,也能说得清楚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在这种情况下还被当卖淫嫖娼论处,这就是不正常,这显然就是圈套。”
肖悦同意,道:“听你这样一讲,的确是有道理,但究竟是谁给你下了圈套。”
彭帅气上来了,恨恨地道:“这座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除了唐公子他爸,我想不出还有谁具备这个能量。”
少军骂道:“又是那该死的狗杂种,这狗日的一家子都是坏蛋。彭帅你就先别走了,既然你已经知道这个事唐纳才脱不了干系,我的意思是咱们去修理他一顿再走不迟。”
彭帅不以为然,道:“山不转水转,总有相逢的一天。我现在心情不好,暂时出去放松一段时间,再说我的家在六盘水,我深爱着我的家乡,我迟早会回来的。”
肖悦道:“也好,那么你就一路珍重。你在师范休学手续办好了吗?”
彭帅道:“没办呢!校长本不放我走,为此还跟我急,说什么有人威胁他,要他开除我,他顶着压力保我周全,我倒好,非要中了人家的套,自暴自弃。他这样一说我倒全明白了,这个社会利益纠缠,内幕肮脏,我们看不懂但却能感受,我得罪了唐纳才,这人背景复杂,他的家人怎会善罢甘休,倒不是我真怕了他,只是不想给学校带来麻烦,让那些关心我爱护我的人受到伤害,你们也知道我彭帅的为人。说实话要我一辈子呆在农村教书,我想我估计也受不了,我选择去深圳并不是一时冲动,其实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肖悦道:“明白了,彭帅同志真是用心良苦。一路顺风,保护好嫂子。”
彭帅笑道:“这个不消吩咐,肯定会的,我彭帅天生就是懂得怜香惜玉之人。你们早点回去吧!晚了路上不安全。回去后可别把我这个师兄搞忘了,我会时刻想念你们的。”
离开车时间还有10分钟,旅客蜂拥挤到检票口,吴丽催促彭帅动身。克忠百感交集,紧紧抓着这个同门师兄的手,舍不得放开。彭帅的一席话让克忠思前想后,心如刀绞。
彭帅安慰再三,克忠仍不肯松手,眼中珠泪滚着,彭帅道:“咱兄弟来日方长,你和少军肖悦他们回去吧!我到深圳把地址给你,有事告诉哥哥,别忘了给哥哥写信。”
彭帅带上行李,牵上‘娇妻’,就要远行,克忠一路跟到检票口,眼睁睁看着他们卷入滚滚人海,心下一时大急,一股说不出来的悲伤涌上胸来,恨不得也跟随他们一块远去。少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将他牵了回来。克忠泪眼婆娑,哽咽道:“都怪我,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他,我是个没用的人。”三好学生失魂落魄,自责不己。
肖悦走过来,说道:“彭克忠同学,我看你就不要跟着起哄了,人各有志,彭帅做这样的选择,心中肯定也有他的难处,再说他此去深圳,虽然背井离乡,你没听他说是去给亲戚的皮具厂搞管理,肯定比毕业后到农村当一教书匠要强,我是没这机会,否则我也想去。再说这事与你何干,其实真正受伤的人反而是你。咱们回去吧,晚了可没有公交车。”
克忠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耳听站台上火车汽笛轰响,一颗心顿时碎成片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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