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相遇与启程(6)

对方只是恶作剧地笑了笑，似乎她并不介意格雷仍然将那么危险的东西指着自己，不仅如此——

“抱歉，看来我好像妨碍到你了。”

“......”

男孩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就连刚才的紧张感都消失地无影无踪，大脑里变得一片空白。

“像上次那样，还需要我帮忙吗？”以半开玩笑的语气，女孩向对方询问道。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的格雷——

譬如女孩神秘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之类的复杂思考，都被他全部屏蔽了。现在的他，只知道最重要的一点。

“这里很危险，炸弹马上就要爆炸了，赶快离开！”

“看情况差不多就知道了，”女孩没有理会对方出于好心的提醒，“正因为看你一副快放弃的样子，我才问你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的，两个人的话，总比一个人要强吧。”

女孩说完确认似地点点头。

她这么说并不是全无道理，而且见识到了那种神出鬼没的行事方式后，格雷更加确认了对方并不是一般人。

就算是那样——

“谢谢你的好意，我想你应该帮不上什么忙，所以还是赶快离开吧。”

这次换成了比较委婉的语气，格雷已经不想再浪费原本已经所剩无几的时间。

女孩可并不那么想，刚才她紧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大致上明白男孩正在烦恼什么。

“我想我的记忆力多少能派上用场，”说着女孩露出了自信的笑容，“这是我为数不多值得骄傲的地方了。”

“.......”

“就让你见识一下好了。”

他将男孩的沉默看成了对自己的不理解，实际上，格雷的确是在困惑，对她所说的这句话的意思。

“电脑上的程序我浏览过一遍，应该是完全记住了。”

“全部记下来了吗？!”

这下格雷总算明白了对方将记忆力与帮忙联系在一起的含义，如果是这种程度的记忆力的话，的确是值得骄傲的资本。

以半信半疑的态度，首先试着提问的男孩——

“能把左上角第三个屏幕第十八行的内容告诉我么？”

“是你改过的那一句吧。”

女孩毫不费力地将前后两个版本的程序一字不漏地复述了一遍。

“......”

现在格雷再也没有理由拒绝了，不仅如此，他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

“帮我确认第七个屏幕中所有显示程序里一共有几个MOSFET字符。”

见男孩完全信任了自己，对方深受鼓舞地很快进入了角色。

“明白了，给我几秒钟。”

........

在两人的配合下，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随之进度的不断深入，刚才那种焦躁不安慢慢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

（“看来能行.....”）

格雷的心里、以及脸上的表情都这样确信着，在最后几乎是挨着到点的时间，他完成了程序的修改，所有装置的定时系统都被安全地解除了。

（“勉强赶上.....”）

筋疲力尽靠在椅背上的男孩，看得出来，在几秒钟之前，他承受着很大的压力，现在终于能真正地喘口气了。

“这样就好了吗？”

他点了点头。

“真是帮了大忙。”

没有女孩的话，这次多半会以失败告终，格雷心里这样想着。

“这可是第二次了。”

她一点儿都不客气地提醒道。

“如果第一次能解释为巧合的话，那么这次能在这里碰面可以算作是奇迹了，说实话，先撇开这个不谈，光是你能进来这里就足够让我惊讶了。”

的确，对于女孩一无所知的格雷，只有神秘这第一印象。

“其实很简单，只是和你当初做的一样而已，”回答他最后一个疑问的女孩，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我也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

“你一直在后面跟着我？”

“确切来说，是从你离开格莱尼城以后，我都一直小心翼翼地藏在你身后，直到刚才和你打招呼为止。”

“......“

女孩的语气明显夹杂着说出真相后的得意和自我满足感，当然这是格雷大受打击的地方，身为一个入行多年的排爆人员，竟然被尾随了那么长时间还浑然不知，从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上，格雷又被迫重新体会到了自己的不成熟。

“这样做的原因呢？”

冷静下来以后，他提出了最让他在意的问题。

“因为我觉得你不像是个坏人。”

完全是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可女孩的表情却显得很认真。

“我的意思是一个人走的话实在是太无聊了，途中有个伴的话，说不定会有趣很多。”

女孩的话更让男孩搞不清楚了。

“我并不是那种周游世界的闲人......”

“这种要求比起救你两次的回报来说，应该并不过分吧？”

打断了对方拒绝话语的女孩——

“而且正因为你不是那种单纯的闲人，我才觉得和你在一起的话可能会遇上各种各样的事，就当是在我回去之前的旅行好了。”

“难道你不是在旅行途中吗？”

女孩笑着摇了摇头。

格雷并不想深究太细，但作为最低限度的了解以及让他答应的前提条件，男孩开口提问道。

“能告诉我，你的目的地是哪个国家？”

“樱环岛，”女孩回答得很干脆，“我叫秋月青叶。”

“樱环岛......”

从距离上来看的确是够远的，几乎算是横跨了整个亚里德大陆，可樱环岛在自己的活动范围以内，如果对方不嫌中途耽搁过长时间的话，他也不是不能答应这个任性的要求。

“就算我答应你了，可不能保证具体什么时候到那儿，毕竟我有工作在身，如果这样你不介意的话......”

“没关系，就算是一年或者两年那么长都行，虽说是回去，不过我并不着急。”

“我明白了，”答应下来的男孩，向女孩伸出了手，“格雷.留宾萨奥，18岁，加米特斯人。”

“和我一样的年龄。”

两只手相握的瞬间，算是完成了某种形式上的契约。虽然可能只是短暂的，但自从和哈罗德离别以后，这三年来他一直是孑然一人地东奔西走。

现在的这个场景，不禁让他想起了自己最初踏上这条路的时候，对面站着的，那个向他伸出手的高大身影。

“怎么了?”

见格雷一动不动地呆立在原地，青叶好奇地把脸凑近到他面前。

“嗯......”

听到声音才回过神来的男孩，突然发现与对方的脸只有十几厘米的距离，于是他本能般地后退了两步。

“总之先离开这儿吧。”

“已经想好了下一个目的地吗？”

见对方转身离开了房间，紧跟在后面的青叶问道。

“本来还想再回一趟格莱尼城的，现在这个情况，还是穿过亚美尼，直接去伊斯比好了。”

“有必要回去的话，你不用在意我，如果仅仅是作为一个累赘，我想旅途是不会有趣的。”

格雷摇了摇头，打消了对方的顾虑。

“只是相比而言，去伊斯比更合适罢了，格莱尼城的确比较缺人手，我想夏琳会想办法解决的，而且正好伊斯比那边有些事要处理。”

“现在就走？”

“我还要把这件事汇报给这儿的负责人，差不多花一个小时左右，你就先去西南的火车站等我好了。办完事后，我会赶过来和你汇合的。”

“就这样吧。”青叶点头表示同意。

与女孩暂时道别，格雷直接返回了阿德尔伯特那里。

将事情的经过大致陈述了一遍后，这次他勉强算是完成了任务。

总的来说敌人很强，最后就算不是他侥幸略胜一筹，最低限度也是打了个平手。FOS达到了主要目的，而且全身而退了，而他们这边成功保住了那幢大楼，进而没有引起更大灾难性的后果。

对格雷的表现，阿德尔伯特很满意，他盛情挽留男孩在这儿多住几天，好一尽地主之谊，可格雷拒绝了对方的好意。当然他是不会把青叶的事说出来的。

就这样，这次的事件算是告一段落，从格莱尼城到比利斯，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回来了。下次再来，不知道又要过多久。

在夜幕降临之前，格雷与青叶再次汇合。两个人所乘坐的火车穿过国境线，在窗外的夕阳下，一路朝亚美尼后的下一个终点站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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