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结界

然而，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

直到第四天早上凌晨三点钟，他们都没有要回来的迹象。我们一行准备趁夜色逃出去，闯一闯那怪物的老巢。

一开门，院子里站着几十个村民，他们头上顶着十来盏打鱼的顶灯，村里仅有的几辆车大开着远光灯，将整个院子照亮如白昼。

“队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方苓负手握上背后的孤月剑，紧紧盯着黑暗中明灭的烟丝球。

烟丝球慢慢的熄灭下去，突然红亮了一下，低哑的老烟嗓沉沉说着：“我已经说过了，触犯了天怒，你们几个娃娃担待不起。”

“你也说过，他们不过三五天就会回来……”

“这不是才第四天嘛，你们着啥急？”

方苓耐心早就消磨光了，她径直踏出房门，抽出剑将小黑和我挡在身后：“今天姑奶奶就要闯一闯，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拦我！”

众人往后撤了一步，不知谁低声说了句：“那个……拿剑就过分了吧……”

方苓视线转了圈儿，没找到出声的人，定定地望着黑暗中那点红光。

那点红火沿着一条抛物线落下来，队长微微弓着背，踱着步子暴露在灯光之下：“你这个娃娃……来者是客，你们安心住着，等……”

“唰！”

利刃划破黑夜，众人只觉眼前闪过一道白光，视线一晃，再定睛看时，那把长剑已经横在队长脖子上。

“我再说一遍，让开！”

队长双腿晃个不停，却仍旧是不改口：“这……这罪我们犯不起啊……”

方苓眸色一沉，抬手，长剑劈落——

队长软踏踏地倒在地上，地上一滩水渍。

他头上的帽子一分两半，带下一大把白发，光滑的头皮在灯光下闪着油光。

“老大爷，我敬你年老，但你一大把年纪，就别急着送死了，回屋睡吧。”

在这样的震慑下，人群松动，自觉空出一条小道来，方苓拎着剑走出层层包围圈，直奔向胡小帆二人消失的地方。

“拖了这么久，万一真有什么事……”

“先破了结界再说。”

方苓打断我的话，举剑刺向结界——

无形的推力将方苓推开十米远。

小黑祭出勾魂索，接住方苓，结界丝毫未动。

“不行，那东西的力量在你我之上……非但破不了结界，反倒会激怒结界的主人。”

“那怎么办……他们是什么情况我们也不了解……”

我急出狗叫，往结界里跑了好几次都没见任何异象。

小黑看着在结界边缘来来回回的狗子，沉眸想了想：“为什么只让人类男子进入啊……”

“难道里面是个老妖婆？”

“哦……”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啊……”我盯着那堵结界，“如果是妖物，怎么会把村里人完好的放回来，这不合常理。”

方苓触摸到了兜里的手机，突然想起来之前打胡小帆的电话，那边提示的是不在服务区——也就是说，物品也被带到了那个世界，这就意味着——

可以通过物品来建立起跟那个世界的沟通。

什么物品可以搭建起两个世界的桥梁呢……小黑和方苓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落在我身上——只有我没有被那个结界排斥在外，虽然没有进入到那个世界，但是可以进到结界内部……如果，在结界之内的两个物体可以产生联系呢？

于是，小黑把自己的手机扣在了我脖子上：“你进去之后，拨通他们的电话试试。”

“嗯嗯。”

“等等，”小黑祭出一道意念，打进我脑中，“这样的话，你应该就能建立起结界内外的联系。”

“好。”

我踏进那堵气墙，这才仔细开始打量结界内部的世界。

黑：“喂喂？那边听得到吗？”

旺：“嗯嗯，收到。”

黑：“有什么异常情况吗？”

旺：“这边没有，我去路边上的村子里问问。”

黑：“村子里？”

小黑转头看向路边绿油油的麦田，与方苓对视一眼，提醒道：“旺旺，你现在可能已经进入到了异界，我们在结界外面没有看到村庄，你先不要轻举妄动。”

我面向眼前的大小不一的小房子，它们唯一相同的就是破旧，破旧的不得了——

墙面焦黑，屋顶的茅草遮盖已经消失不见，仅剩的几撮茅草软踏踏地垂在墙上，再充当不得遮蔽之用。

长短不一的柱子裸露在空气之中，焦炭的姿态似乎在诉说着那场大火何其猛烈。

像是被时光永远封存着，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烟雾味道，混杂着令人不由得屏息的霉味，如果要用一个形容词来形容这种味道的话，我心中闪过一个词——古老。

是的，这里的建筑还是泥砖，墙面上还深深浅浅有些圆形的印记，用泥土垒起来的墙面承受不住太大的重量，所以这边的房子又低又矮。

就不说它们丝毫不存在美感，单单是安全系数这一块儿，相关技术人员一定会建议将整个地皮上的建筑全部推倒重建。

“旺旺，你试着往村子那边走一点点。”

“好。”

我听从指挥的往里走，走到道路边缘的时候，周围的环境好像稍微变化了一点点，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扭曲感。

我跄踉着步子后退了两步。

“旺旺，你还好吗？”

“没事，就是有点头晕，我刚刚走到马路那边去了，你们外面看起来是什么情况？”

“一切正常。”

正常吗？

我想起刚才的空间波动，踩在棉花上的感觉，像是踏进了一个虚拟空间。

“我再往那边走走。”

“好，注意安全，有什么不对劲，立刻出来。”

“好。”

我跳下马路，脚下一软，在地上滚了两圈儿才站稳。

“怎么了？”

脑海中传来小黑焦急的询问声。

“跳下来的时候没踩稳。”

“平地上你跳什么？”

我转头看了看，马路和这片土地至少有五米的高差，但是结界外面的人却看不见吗？

“我现在进入了村子的范围。”

“汇报一下情况。”

在小黑和方苓的视线里，我只是在及膝的麦田里穿行，甚至还能清楚的看见麦杆被撞的摇摇晃晃。

“没有人，村子里很空旷，好像经历了一场大火，空气中的味道难闻的不行。”

“有小帆和笑笑的消息吗？”

我这才想起来脖子上挂着的手机：“等下，我拨一下电话。”

“嘟……嘟……嘟……”

拨通了……

但是脑中却响起小黑紧张的声音：“结界表现出波动，现在状态很不稳定！”

方苓警惕地握紧了剑：“吵醒它了吗……”

“喂？”

电话那头传来模模糊糊的声音，嘈杂声将胡小帆的声音盖住了绝大部分。

“小帆？”

“喂？听……见……？”

“小帆？听的到吗？”

“我……在……边……来……”

“你说什么？”

“我……该死……见……”

我往村子里越走越深，信号丝毫不见好。

但胡小帆还活着。

“等……来……啊……”

我不再回答，但是打着手机不挂断，确保那边一直在说话。

“旺旺，”小黑的声音更急切了，“把电话挂了，结界现在很不稳定！”

“不行！”

挂了的话……挂了的话……拨不通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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