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沧白是被爆裂的敲门声吵醒的。
“神棍,几点了,你还睡呢?”
沧白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倒不是他想睡懒觉,昨夜睡着以后,又是噩梦缠身,翻来覆去中,折腾的一身汗水淋淋。
打开门,道士跳了进来,相比较沧白的颓废,道士整个人神采飞扬,完全看不出被人囚禁了七八天。
“神棍,神棍,我和和尚打算去逛街,你去吗?”
沧白摇头:“不去。”
“为什么不去啊?禹都啊,传说大禹治水的地方啊,肯定有好看的名胜古迹,好不容易来一趟,你都不想看一看吗?”
“你确定是去看名胜古迹,而不是去大吃大喝吗?”
“我当然是去看名胜古迹的,只不过顺带也要吃饭嘛。”
“哦,那你有钱吗?”
“……”
“出去,我要洗漱。”
“沧半仙,沧神仙,要不,先救济一下?”
“我平生从不做乐善好施的事情。”
“那就借,借还不行吗?”
“借?容我解释一下借的概念,有借有还才叫借,借了不还那叫骗。”
“汝之,神棍又欺负我!”
“沧先生,贫僧的钱袋子丢了,不知先生可否借些于贫僧,待贫僧回了山门,便还给先生。”和尚说完,古铜色的脸,已红成了半个猴屁股。
“行,借,一分利。”
“一分就一分,神棍,我是没钱,可汝之有的是钱,别说一分利,就是三分利,他也不在乎。”
“是吗?那行,就三分利吧。”
“……”
道士拿了钱,骂骂咧咧的走了。
“道士,和尚?”
“干嘛?!说好三分利的,你可别得寸进尺!”
“我回帝都了。”
“回吧,回吧。”
送走了道士和和尚,沧白还想躺一躺,然想着至今没有动静的手机,怎么都睡不下去,草草梳洗后,打算赶去机场。
酒店前台处,沧白等了很久,前台的姑娘大概是新来的,和新来的客人掰扯了很久,也没完成入住手续。
“喂,喂,喂,你到底会不会啊?都多久了,半个小时有没有?电脑不会,你来上什么班啊?你们经理是怎么招人的?去,把你们经理叫来,你知不知道我的时间有多宝贵啊?啊?耽误我一分钟,我可要少赚一百万的,现在都半个小时了,你让我少赚了多少钱,你陪我吗?你们酒店陪我吗?”
“对不起。”
“对不起?我可不想听你在这里和我说什么对不起?去,把你们经理叫来!”
“对——不——起——”
“你不会做事,是连人话也听不懂吗——”
咔嚓——
“你说对了,我确实听不懂人话,因为我不是人。”
来入住的客人,被前台的小姑娘扭断了脖子,骨头断了,皮肉还连着,客人的脖子歪歪扭扭的挂在肩上。
沧白看了一眼被扭断脖子的客人,客人回了他一个阴测测的笑容。
“好久不见,白妖人。”
前台的小姑娘,披了一身人皮,以至于沧白一开始没有看出来,她不是人,而是一个魔。去岚县,他遇到了成批的尸鬼,又在岚县里遇到一个尸魔,没想到,禹都的酒店前台,居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魔族人。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魔族可以这样容易的进入人间?
“你是谁?”
“白妖人是认不出我了吗?那可不行哦,认不出我,就说明您的力量变弱了,要是变得太弱,可是要被魔人粉身碎骨的哟。”
“你可以来试试看,能不能将我粉身碎骨。”
前台这一侧的魔,正了正歪脖子,可惜怎么都正不好,他一时愤怒,就将脖子扯了去,一把丢向沧白。
沧白侧身,避过了无头魔不知道从哪里寻来的人头。
“无头,别着急,话没问清楚,先不杀白妖人。”
“这话说的,好像你们真能杀的了神棍似的。”道士挥着拂尘,慢悠悠的从门外走进来,身后跟着双手合十的和尚。
女魔皱眉:“你们不是走了吗?”
“拜托,整个酒店全是魔族的臭味,你当我们眼瞎吗?”
道士的话,激怒了无头魔,魔族最恨人说他们臭。无头魔冲向道士,却被临空的一道黄符封住。
封禁符。
道家道术的精粹,全在一张黄纸上,以朱砂为原料,修道者将自身法力凝于笔尖,写入黄纸,成就符。
道士的符,是沧白见过的最正统的符,若成,威力寻常者不可匹敌。
无头魔被封禁符困住,怎么也脱不开四四方方的小空间。前台后的女魔笑了笑:“几位何必大动干戈呢?我等虽是魔族,却没打算在人间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哼,魔族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你是在开玩笑吗?”
“究竟是玩笑,还是偏见,谁能说得清楚呢?”
“歪理!说,岚县百条人命,是不是你们所为?”
“岚县的事情可不能算在魔族头上。”
“阿弥陀佛,贫僧知魔人弑杀,却也知魔族不屑撒谎,我等三人在岚县遇到过一个尸魔,如此,女施主还说岚县之事与魔族无干?”
“好俊的和尚!”女魔舔了舔嘴唇,“这么好的样貌做什么要出家,简直暴殄天物啊!”
“哼,就算不出家,也轮不上你!”
“哟,小道士长得也不错,不过,小和尚不便宜我,难不成便宜你吗?啊哈哈哈……”
“你——”难得连道士都被人堵的说不上话来。
和尚不再多言,口念南无阿弥陀佛,功德金光大盛,佛光中,无头魔扭曲着身子,似乎很痛苦。倒是女魔,笑意不变的看着和尚。
“夔女,你是大魔,受天道约束,在人间不可能有大作为,而和尚和道士,是人间玄门翘楚,真斗的狠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白妖人说的是,我一开始就说过,自己没有杀意,不是吗?”
“和尚,收手。”
“神棍,做什么要收手?他们可是魔,难道要放了魔吗?”
“道士,你以为我们杀得夔女吗?”
“杀不了,剥层皮也是好的。”
沧白长叹,问和尚:“和尚,你以为呢?”
和尚停止了念经。
“汝之?!”
“阿遥,沧先生说的对,再斗下去,除了毁了酒店,伤了酒店里的普通人,没有第二种可能。”
道士愤愤,却是不愿意收回封禁符。不过,无头魔如何,沧白三人不在意,夔女也不在意。
“不愧是最懂权衡的白妖人。”
“说吧,你到底所谓何来?”
“我以为白妖人应当知道。”
“如果你是为了我手里的东西而来,那你可以回去了,东西是在我手上,不可能给魔族。”
“凭什么?你应当知道,你手里的东西,对魔族来说有多么重要!”
“我不知道是谁告诉你,我手里的东西对魔族有用,但是我能告诉你的是,他骗了你。”
“不可能!!”
“也罢,知你不会信我。”
“那就把东西交出来!”
“夔女,我不动手,不是因为动不了手,而是不想动手,你若想抢我手里的东西,那就是逼我动手,你该知道,若我动手,你会是什么下场!”
“算你狠,白妖人,有本事,你就一直狠下去,我告诉你,等魔族兴盛了,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白妖人!”
臭味退去,夔女消失不见,唯有封禁符里,还关着一只无头魔。
“哇靠,女魔也太不讲义气了吧,走前都不带走无头魔!神棍,这只魔怎么处理?”
“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诶,你这人怎么回事?说不杀魔的人是你,说不管的人又是你,你到底要怎么样啊?”
沧白没有理睬道士。
“沧白!”道士气的哇哇大叫。
“阿遥,轻点,整个酒店的人都听见你的喊叫声了。”
“我快被他气死了。不是,到底要怎么处理无头魔?一会儿该有人过来了,万一被人看见,还不得把人给吓死了!”
“用你的拂尘送走吧。”
“哦。”
“沧先生,——”
“先回房间吧。”
标准间里,沧白坐在窗台前的沙发上,道士坐在沧白对面,和尚立在一边,道士和和尚四目齐齐望着沧白。
“好了,想问什么,就问吧。”
道士张嘴,却不知道要问什么,只能转头问和尚,“汝之,咱们要问什么?”
“沧先生,您和魔族有旧?”
“为何这样问?”
“夔女一见您,便问您记不记得她,说明你们是认识的。”
道士点头:“对哦,我怎么没想到,而且我都不知道女魔是谁,你怎么知道她是夔女?”
“是见过,她本是夔的女儿。”
“夔不是大妖吗?大妖的女儿,怎么会是魔呢?”道士不解。
“夔是大妖,曾被神族剥皮抽经,制成战鼓,至今,夔鼓仍高悬在九天神门外,一旦有战事,便会被敲响。夔死后,他唯一的女儿便入了魔族,誓要为父亲报仇。”
“原来如此。”道士点头。
“沧先生,贫僧还想问,这些您又是怎么知道的?”
“和尚,道士,有些事情,我还不能告诉你们,有些问题,我也不能回答你们。这一点,想请你们原谅。”
和尚沉默了片刻。
“神棍,不用道歉啦,大家是朋友,是朋友就要相互尊重,尤其是隐私,更不应该过于挖掘,对吧,汝之?”
“阿遥说的是。”
“神棍,你就说能说得,不能说的就不要说了。”
对于道士,沧白多少是有些愧疚的,毕竟从一开始,他接近他的目的就不纯粹,便是到了现在,他仍然坚持着这个目的,和道士交往。可是,对道士来说,他是真的把沧白当做朋友的,尽管他们一见面就要吵上一吵,但道士看沧白的眼神,是一种纯粹的信任。
可沧白,担不起这种纯粹。
小剧场:
道士:汝之,你唱个歌呗~
和尚:为何?
道士:吴雪出了新歌,好好听。
和尚:……
梵音起……
和尚:怎么样?
呼噜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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