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禁喧哗,肆闹,禁……”
“神棍,你嘟嘟囔囔什么呢?什么喧哗肆闹的?”
沧白睁开眼睛,难得的没有做噩梦的一天,但昨夜的梦,也不比噩梦强多少。他揉了揉额头,又看了看窗外,天色微明,左不过六点。
“你起这么早?”
“唉,我压根就是一晚上没睡着。”
“哦,所以你大早上就来祸害我?”
“诶,神棍,这可就是赤裸裸的污蔑了,是,现在是才六点,但你也不想想我们是在哪里?金山寺诶,晨钟就响过三轮了,你居然没被吵醒,也是不容易的。”
原来将将响个不停的,是金山寺的晨钟,他还以为是龟丞相手里的摇铃呢?真是睡的恍惚了,居然不知今夕是何年。
“别发呆了,咱们做客人,要有做客人的自觉,赶紧起来。”
“看来,你在这金山寺适应良好啊。”
“那是,我这个人最是不跳挑,到哪哪合适。”
沧白就是想再躺一会儿缓缓神,有道士在,也是不可能的,只能听之任之的起床、洗漱,又被道士着急拽出去,说是晚了吃不上斋饭。
“阿遥,大清早的,你慌忙拉沧先生去哪里?”
和尚端着餐点,正缓步走进来。
“汝之,你来了?这是给我送的早饭吗?你真好,我都快饿死了。”道士接过和尚手里的餐盘,就往屋里跑。
“阿遥,慢点,小心别撒了。”
和尚说的太慢,道士已经没了踪影。
“沧先生早。”
“没有你们早,早课结束了?”
“是。”
“金山寺的早课,其实不用开始的这么早,尤其是你们这些年轻人,多睡一会儿长长身体,多好。”
“啊?”和尚一时不懂沧白的意思。
“哦,我昨夜睡得差,还没从梦里醒过来,你就当我胡言乱语吧。”
“沧先生莫不是做了儿时的梦?”
“算是吧,有一阵子总被人叫起来学规矩,也不顾我年小犯困。”
“说起来,认识沧先生许久,从未听先生提及家里人?”
“都不在了,自然就没什么好提的。”
“贫僧失礼。”
“这有什么失礼的,你,还有道士,大概也和我差不多吧?”
“贫僧知阿遥是孤儿,但贫僧未入佛门前,并不是孤儿,俗世父母似乎因为贫僧身上的佛骨颇为烦恼,于是将贫僧送上了山门。”
沧白本以为,和尚和道士一样,是孤儿,被金山寺收养的,真是没有想到,和尚是被家里人主动送上山门的。
“那你后来见过他们吗?”
“嗯,五年前,贫僧下山时,曾路过,去化过缘。那位夫人长得慈眉善目的,给了贫僧许多吃的。”
只怕不是路过,而是特意去看的。颇有善心的夫人,却因为未知,将亲儿送上了金山寺,沧白不知,和尚心里是什么滋味。
“原本,这是贫僧心里的执念,去见过了,也就放下了。”
“你说的对,这是应当放下的事情。行了,我们进去吧,再不进去,我估计你送来的东西就没得剩了。”
“沧先生,阿遥不会的。”
……
“和尚,你不是说,道士不会吗?”
和尚是充分了解道士胃口的人,所以送来的餐盘上,足足放了六个白馒头,然而,和尚对道士的了解,还有待更新,因为六个馒头,已经全进了道士的肚子。
“道士,你不撑吗?”
“嗝——撑。”
“……”
“我饿了一个晚上嘛,谁知道馒头这么不经吃,吃着吃着就没了,嗝——汝之,你再去拿点呗?”
“贫僧就去。”
“不用了,道士吃饱了,我不饿,就不用特意跑了。”
“神棍,我想问你很久了,你真的是人吗?哪有人总也不饿的,你自己说说,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吃过几次饭?”
“我呢,是人,这一点不需要你怀疑。至于我不饿呢,是因为我辟谷修的好,不像你,完全没有修过吧?”
“……正常人,也没几个人会花心思去修辟谷吧?汝之,你修了吗?”
“修了。”
“……”
“学会辟谷,是成为金沙寺法师的必要条件。”
“不是?我很奇怪啊,人,吃喝拉撒乃本能,乃兴趣,你们着什么急去学会辟谷啊,等成了神仙,或者鬼,我们不用学,就懂辟谷,不是吗?”
“你说的对,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金山寺的法师,或者是其他玄门的高人,存在的价值就是祛除妖魔鬼怪,所以常常需要钻进深山老林里,那种地方,你难不成指望一日三餐不断?不懂辟谷,意味着你可能在被妖怪杀死前,就先饿死。”
“……”
“沧先生,贫僧替师傅来问您一声,金山寺和茅山决定三日后往西海去,这三日,寺里会重点准备庆生的贺礼,不知沧先生是否有什么建议?”
“和尚,西海邀请的是金山寺和茅山,不是我。”
“师傅猜到先生会这么说,所以师傅还说,西海邀请的是人间玄门,您是玄门翘楚,自是重中之重,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和尚,不是我不赐教,而是我真的没什么可以赐教的,如果金山寺和茅山手里没什么好东西送去西海,我这里倒是有一两件可以提供。”
“不敢,不敢,沧先生的意思贫僧知道了,贫僧会转告师傅的。”
“道士,你听见了,去西海前,还要等三天,你是打算在这里等着呢,还是先回帝都?”
“你要回去?”
“嗯,想回去看看。”
“你不是要躲吴雪吗?”
“你想多了。”
“……”
“看来你是不打算回去,那我就一个人回去,你就在金山寺里玩着吧。和尚,我就不和宗了打招呼了,三天后,我会再来。”
“好,沧先生。”
金山寺是个好地方,但不适合他久待。天族和人族的关系,自古便是庇佑和被庇佑,而金山寺,是西天在人间的法场,诸多佛像中,偶尔会有真佛上身,若被人发觉他在,倒是没趣了。
不是害怕,而是,此刻并不是一个合适与人相见的时机,但总有一天,会相见的,且这一天,不会很远。
沧白回帝都,只有一个目的,打算悄悄去见一见吴雪,等他去了西海,也不知道西海的庆生宴要摆上多久,毕竟龙族好大喜功,每回搞宴庆阵仗都大的让人头疼。如果在西海待的久了,沧白担心吴雪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会着急。
刚到家,推开门,就撞上吴雪。他半靠在许老四的身上,脸红的像是夕阳的余晖。
“许老板?”
“白编,正好,吴雪喝多了,我正愁呢,刚巧你回来。”
愁?沧白不以为许老四愁,反倒觉得,许老四见他突然出现,眼里浓重的失落感。
“许老四,吴雪叫你一声四哥,我这个做父亲,不便多干涉。但哥是什么意思,想必不用我给你解释。”
“白编说的是,我知道,知道。”
“那多谢许老板特意送吴雪回家。”
说完,便见吴雪接了过来,吴雪喝了太多酒,沧白一接过来,吴雪就像是无尾熊,整个人抱在沧白身上。
“白编,小心。”
沧白淡定的避过许老四的手,指了指身后的大门,并对许老四说:“劳烦许老板了,接下来,交给我就行了。”
“好,那我走了。”
待许老四完全走出去以后,沧白才抱着吴雪往客厅走。沧白打算把吴雪放进沙发,再回去关门,却被吴雪反压进沙发。
“吴雪,放手。”
吴雪不管沧白说什么,他搂着沧白,便往沧白嘴上亲,但只亲到了脸颊,因为沧白避开了。吴雪不甘心,准备再亲一次,然,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沙发上只有他一个人,而沧白端着一杯白开水,浇上他的头。
“醒了吗?”
醒?吴雪冷笑,他从未醉过,何来的醒?若不装醉,他永远也没这个胆子去亲沧白。不知怎么的,他想起来演《父与子》时的往事,那时,他每日心里都在想沧白,只想把沧白抱进怀里,狠狠蹂躏。
“怎么是你?”
“不是我?你还指望是谁?许老四?无雪,你是真的不知道许老四的心思,还是装不知道?”
“关你什么事?”
“你如果知道他的心思,还敢在他面前喝的醉醺醺,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恰巧回来,你今天就会被许老四……”
“被许老四怎么样?”
沧白看着吴雪倔强的脸,心中极为无奈。
“无雪,不管你遇到了什么事情,都不能自怨自艾。你给我记住,就许老四,不配!”
“不配?沧白,对你来说,我是不是也不配?”
“无雪,我是你的父亲,不是……”吴雪的心思,沧白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说起来,他自己都不大记得了。
“沧白,其实你什么都知道,对不对?在你眼里,我是不是挺可笑的,你把我当儿子,我却对你生了别样的心思。所以,这几年,你越发的往外面跑,其实就是为了躲我,对吗?”
“无雪,我没有躲你,之所以一直在外面,是因为我有事——”
“沧白,你能不能不要骗我了,给我一句大实话,有这么难吗?你就说,你讨厌我,讨厌到不想看到我,不就完了吗?”
可,我一点也不讨厌你。沧白很想这样告诉吴雪,但,他不能。
“做父亲的,哪里会讨厌自己儿子,无雪,你想多了。”
“呵呵呵……好一个父亲,好一个儿子……”吴雪仓皇的逃回房间,“我真是天底下最蠢的人……”
这个晚上,沧白在客厅里坐了一个晚上,他等到第二天中午,吴雪也没有出门,直到有人敲响了门。
“白编好。”
“许老四?”
“是,吴雪打我电话,说让我来接他回剧组。”
“是吗?那行,你先等一等,我叫他出来。”
“好——”
门被重重关上,许老四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觉得有点疼。
“无雪,许老四来接你了。”
沧白刚一说完,吴雪就打开了房门,他的手上,提着一个行李袋子。他说:“我走了,最近不会回来。”
“好。”
小剧场:
十四岁的吴雪,在情人节的那一天,买了九十九朵红玫瑰。
沧白:无雪,你有喜欢的姑娘了?
吴雪:不是。
沧白:不是?那你买玫瑰花做什么?
吴雪:给你。
沧白:给我?你被人骗了吧?送父亲,得是康乃馨,红玫瑰是送给情人的。
吴雪:我知道。
沧白:……
且要此心留墨白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