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一亮,沧白就喊醒了道士。
“神棍,才几点啊,你就喊我起来?”
“不早了啊,快六点了。”
“快六点?”道士一蒙被子,“让我再睡两个小时。”
“呵,昨天是谁说的,要救东平于水火的,你就是这样救的?”
“算你狠。”
半个小时以后,沧白拖着睡眼朦胧的道士,走出招待所。沧白承认自己是故意的,他本来就睡不好,昨天更是被招待所里的味道刺激的连眼睛都闭不上,积了一肚子的气,自然是要找人出一出的。
但是,比起阚乡人,他和道士起的一点也不早。玉石街上,已经热闹非凡了,远远的,能听见采石的声音。
“神棍,我们先吃早饭吧。”
道士要吃面条,说饿了一个晚上,要吃实在的。面摊子里没人,一共就沧白和道士两个吃面的人。
面送上来的时候,真是实打实的两大碗,道士点的牛肉面,碗里只见牛肉不见面。
“老板,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实在的一碗面。”
老板回了道士一个乐呵呵的笑容。
“早上弄的牛肉多,这个点了,没人来吃面,想着要浪费,正好两位客人来,与其浪费掉,就多给你们放两块。”
道士已不关心面老板说什么,呼呲呼呲吃的贼快。
“老板,这样你会亏的。”
“不瞒两位,我这面摊,开不了两天了。”
“是因为不太平吗?”
“唉……”老板搓了搓手,坐在隔壁桌上,“这事儿,说实话,我们都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大家活的好好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怎么就突然出了事,一出还这么大,到现在为止,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考虑换个地方过活?”
“客人说笑了,换地方,换去哪里?阚乡是我们的家,我,家里头的人,我的祖辈都活在这里,当初那么苦,也没想过要跑出去,现在更是不可能了。再说,一大家子呢,怎么跑?”
沧白点头,这便是普通人的悲哀,面对不可抗击的力量,除了忍受,又能怎么样呢?至少,纵观历史,没有什么磨难是过不去的。
“神棍,你不吃?”
那么一大碗面,道士居然一个人就吃完了。
沧白想了想,把面推到道士面前。
“你吃吧。”
“那我不客气了。”又是一轮呼呲呼呲。
“客人,要再给你下一碗吗?”
沧白摇头:“不用了,我昨晚吃多了,还没消化。”
道士忙着吃面,要不然他肯定要吐槽,吃撑了?吃空气吃的吗?
“对了,还没问,两位客人来阚乡是买石头的吗?”
“是啊,来看看。”
“看看没事,就是别看太久,别进山,看完了早点回去。阚乡不太平,总在丢人,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丢的会是谁?”
“丢人的事情,老板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这么来说吧,一直以来,东平就没少过丢人的事情。”
“嗯?”
“老人都说,东平有点邪门,一年丢的人,怎么都要比别地多。”
道士吃的差不多,听了老板的话,总算来兴趣。
“怎么个邪门法?”
“这不,东平以前是战场,当初积的怨气散不掉,就埋进了土里,所以啊,东平人的身上,多少都沾了点不好的气,就比别地的人多倒霉一点。”
“哈哈,还有这种说法,我倒是头一回听。”
玄门人,稀奇古怪的事情见的多,但也见不完,道士没听过,却是正常,但沧白以为,老人家嘴里传下来的话,多是有道理的。
“看来你是吃完了,还不付钱?”
“啊?我付啊?”
“两碗都进了你肚子,你还指望我给你付钱?”
道士从兜里掏出一把零钱,五块、十块、二十块,最大面额的,也就一张五十了。道士把五十块放桌上,抹了抹嘴巴。
“老板,谢谢你的面,贼好吃。”
“不客气,不过,您手里有零钱,给零钱就成了,两碗面,二十块。”
道士摆摆手:“老板,做生意的,哪有人做亏本买卖的,就您这两碗面里的牛肉,二十块也买不下来。”
说着,拽了沧白就跑。
“行了,老板都一把年纪了,不会来追你的。”沧白拍了拍袖口,对道士说。
“诶,不是,神棍,你是嫌弃我手上脏?”
“不脏吗?吃了面,拿手抹油,抹完了擦我袖子上?”
“……对不住。”
“你对我和和尚小气,对人家老板,倒是挺大方的呀。”
“对你,对汝之,我用的上大方吗?你们兜里的钱,都够买好几个我了!没听见人家老板说吗?要关门了,难不成我还占这点便宜?”
沧白笑,他喜欢道士,便是喜欢他的这份真性情,看着欠抽,其实比谁都心软。
“神棍,我们去采石场看看?”
“嗯,不仅要看采石场,最好去山里看看。”
“怎么?”
“刚才那老板说了,说看看没事,不要进山,我想,问题可能就出在山里。”
阚乡结构简单,一条玉石街,贯穿了整个镇子,往外走,可以去东平,往里,就是大山,而各家的采石场,都在山下。
沧白和道士扮的是买石人,当然不能直接冲山里,所以他们先去采石场转了转。
“怎么,想买几颗?”
道士左看右看,犹豫了几番:“想是想,就是不好拿啊。”
“客人,不用拿,您随便挑,回头我们给您打包好,直接送过去。”
“这服务不错。”道士点头,“神棍,帮忙挑两块。”
“你是不是忘记自己来干嘛的了?”
“这叫磨刀不误砍柴工,来都来了,别浪费机会啊。快快快,帮我挑一下啊。”
“你自己挑。”
“哼,自己挑就自己挑,怕你啊。”道士溜了两眼,对工人说,“这块,这块,还有这三块,给我包起来。”
沧白一看,好家伙,五块石头,一块都没货。
道士还一脸特别高兴,以为自己发大财了,再看工人,大概是知道五块石头里没货,笑的比道士还高兴。
“稍等。”
“干嘛?”道士瞪沧白,怕他说买多了。
“买都买了,不差多买一块,把那块也收了吧。”
“那块?那么小,能有货吗?”
沧白觉得自己真是多管闲事,早知道,还不如让道士做冤大头呢。
“诶,诶,诶,别生气啊,我买,买还不行吗?师傅,那块也算上。”
“好嘞,那您留个地址,我们一会儿给您送去?”
“好啊,多谢啊。”
沧白真的很怀疑,和尚到底是怎么忍受这个白痴的?“不用送,你们采石场,总不能没有开石头的工具吧?直接开了吧。”
“对哦,直接开了就行了嘛,有东西我带走,没东西,呃,不会没东西的。”
五块石头开完,什么都没有,道士的脸绿成了海藻。那个刚才一路夸道士好眼光的工人,被道士锐利的眼睛,瞪的快头顶冒烟了。
“神棍,你刚才为什么不拦着我?一千块啊,就这么打水漂了……”
“着什么急,不是还有一块吗?”
“呵,那块,一看就是没——”道士张大嘴巴,惊住了,一同惊住的,还有工人,和开石头的师傅。
“小心点,别切坏了。”
“对对对,别切坏了,坏了你们赔!”
沧白挑的石头,看着是小,但开出来货色极好,估摸着,怎么也值个十万块。道士开心的简直快哭了。
“神棍,你真是神仙下凡啊,随便一挑,就是好货色,要不,再来两块?”
“做人,要懂得知足。”
“不是,我怎么就不知足了?你就再挑两块,不,一块也行啊,开出来有货,我们平分啊。”
沧白懒得理他,他在看远山。
“神棍?神棍?你到底同不同意啊?”
“道士,差不多,该办正事了。”
“怎么——”
远山上,黑雾若隐若现,那是怨气。
半个小时以后,想要进山的沧白和道士,被人拦在山外。
“喂,你们讲点道理,这山又不是你们家的,凭什么拦我们?”
“两位同志,山里有领导在视察,非相关人员不可入内。”
“领导?就算是领导,他们视察他们的,我们看我们的,互不相干啊。”
“我已经和你们解释的很清楚了,再不走,我就以妨碍公务罪逮捕你们。”
“好啊,吓我啊,我告诉你,我是吓大的。”
守山的警务,还真的拿了手铐打算逮捕道士。
“哇哇哇,六月飞雪啊,警察欺负弱势百姓,还有没有天理啊——”
如果地上有个洞,沧白很想钻进去躲一躲,实在太丢人了。
“神棍,快,打电话给电视台,报纸,媒体,曝光他们,我要让全国的百姓评评理,什么时候起,警察成了欺负老百姓的工具?”
道士嚷嚷,让两个警务的脸绿透了,如果说刚才他们只打算吓吓道士,这回是真打算把人关回去了。
“你们不要过来啊,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敢拷我,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小爷可是帝都来的,在帝都认识人,敢动小爷,小心你们的狗命。”
“这位同志,这里是阚乡,你在这里死了,帝都都未必知道。”
“……”
当手铐终于要拷住道士的时候,只听到一声耳熟的声音:
“阿遥?”
小剧场:
和尚:阿遥,你在做什么?
道士把符纸往身后一藏,笑咪咪的回答:没有啊。
和尚:你在画符?
道士:哦,就是画个小玩意,好玩的。
和尚:你想贴在谁身上?那两个警卫?
道士:……
和尚:阿遥,贴了可就损功德了。
道士:嗯,我知道,可是,贴损功德,不贴损肝,我权衡了一下,决定还是损功德的好。
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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