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力的庄园里,小讹兽很快找到了绛焲。
绛焲见到小讹兽亦是很吃惊:“你不在山谷里陪着小五,跑这儿来干什么?”
小讹兽想也没想便回了一句:“没什么……”
“你拿着根树枝做什么?”绛焲不解地问。
小讹兽下意识地瞅了一眼手中树枝,忽然记起缃璧的交代,连忙改口:“有事的,有事的!小五让你回去,老猴不见了。绛焲,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会有心理阴影的!我说的可全是真话,不信你问缃璧去!”
绛焲故意张牙舞爪,装作很凶的样子,作势要掐住小讹兽的脖子:“你哪次撒谎不是这样说的?怎么,你和小五是好朋友,便想骗我回去,让我无法报完恩,就可以多陪她一阵子?”
小讹兽真是欲哭无泪——说真话似乎好难呢!
这时,七皇子已吃完饭,在武力一行的陪同下走出庄园。几个仆人拿来一些弓和箭,看样子,七皇子一行打算打猎去。绛焲便不再和小讹兽纠缠,隔着气息屏障跟上七皇子一行。
眼看着绛焲越走越远,小讹兽磨着尖尖的牙齿,发着狠说:“没办法,小四,是你逼我的!”
小讹兽追上去,趁绛焲不注意,用缃璧给的树刺划了一下绛焲的裙子,还划的是正对屁股那块布料!
虽然有气息屏障包围,不用担心七皇子一行看到自己春光乍泄,可屁股后面凉飕飕的感觉提醒了绛焲——那里被小讹兽划破了,很大很大一个口子开着呢!绛焲勃然大怒,飞身就去追击小讹兽,指间弹出的一连串火光,砰砰落在各处,石飞土溅。
小讹兽一边拼命逃窜一边大叫:“小五啊,你这馊主意……还真行!哎呀,可也真会要了俺的小命啊!救命呀——”
绛焲一门心思想追上小讹兽,不曾注意,小讹兽正引诱着自己,朝碧潭的方向跑去……
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云雾山深处是个极其恐怖的存在,毒蛇猛兽,样样致命。但其山脚的丛林却是人间仙境,风景优美,物种丰富,且没有攻击性,常常能看到猎人樵夫,药农村妇在此活动,甚至偶尔还有达官贵人留下足迹。
作为皇子,秦铮从小在京城长大,对于这美丽的自然风光,还真没什么抵抗力,他纵马奔驰在北坡草地,风在耳边呼呼掠过,一只野鸡扑腾着翅膀从荆棘中钻出来。心情大好的七皇子弯弓搭箭,瞄准,只听嗖一声,野鸡应声倒地,扑腾着乱窜。魏春欢呼着下马去捡拾。
秦铮一边笑吟吟地看着魏春,一边听武力说着什么。突然,背后一阵凉风,秦铮来不及躲避,本能地将头一偏,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堪堪划过他的手臂。秦铮探手在箭囊里折了半截弓箭,反手就刺,背后咚的一声,一名壮实的家丁应声倒地。
“殿下!”魏春惊慌失措地大叫着跑过来,武力已拔出大刀冲了上来。
“没事。”秦铮努力朝魏春笑了笑,话音刚落,人却往后一仰,栽倒在地,下一秒,武力一刀狠狠砍在马脖子上。
魏春刚扶起昏迷不醒的秦铮,武力一声令下,灌木丛中射出一阵密密实实的箭雨,魏春一边挥刀拨开,一边拽着七皇子退到身后的小树林。
“上!”随着武力一声令下,几十个家丁挥舞着手中的兵器蜂拥而至。
魏春迅速观察了一下眼前的形势,自己背靠云雾山,武力的人在正面和左右两翼形成三面合围之势。眼看着那群亡命之徒渐渐围拢过来,躲小树林恐怕支撑不了几时,目前唯一的出路是利用树林掩护,往云雾山上跑——但那几乎也是死路一条。刚刚在宴席上,武力也说了,山上有老虎豹子,都会吃人的。很多年前,还有人在半山腰看见过水桶粗的大蟒,吓昏了过去。目前,还没听说谁进了云雾山,还能活着走出来的。如今回忆起武力的这段说辞,竟透着满满的恐吓之意。
看看渐渐追上来的家丁,魏春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他一咬牙,背着秦铮向云雾山纵深处跑去。
武力举起右掌,阻止家丁们继续追击,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狰狞:“不用追了,除了这个峡口,云雾山其余三面都是悬崖陡壁,除非他们插上翅膀,否则根本没办法下山去!派两队人马守住隘口,他们基本死定了,咱们可以向提姆儿将军复命了。”
老马统领望着幽深的峡谷,头顶偶尔两声鸦啼,他心中始终觉得不踏实:“不行,提姆儿将军说了,活要见七皇子人,死要见七皇子尸!”
武力抬头看看缠绕在山腰出的云雾,冷笑道:“既然如此,我愿出二十名家丁,交由马统领调遣,我出人你出力,也算咱们合力完成提姆儿将军的旨意!”
“你——”老马气得说不出话来,焦黄的胡须一翘一翘的,脸颊上的肉也一颤一颤的。
武力冷冷地看着老马,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笑容。作为在须句国生活了十几年的宿国人,武力很清楚,宿国需要老马这样的人,但草原汉子直率的心性,又让武力从骨子里鄙视这种卖国求荣的人。
老马就更清楚自己的处境了——事情办成了,武力是头功,事情办砸了,罪责全在自己。得,自己挖的坑自己跳,老马从一个家丁手里夺过一把钢刀,狠狠瞪了武力一眼,硬着头皮一挥手:“跟我一同上山,誓要捉拿七皇子!”
趁着武力和老马扯皮的时候,魏春已经背着七皇子秦铮跑了一大段路,他向左右两边都尝试了,除了悬崖就是陡壁,根本没有办法下山去。当他背着七皇子快要到达山顶时,已累得精疲力尽,正好看到一个山洞,来不及多想,赶忙躲了进去。
绛焲和小讹兽一追一赶回到山谷,机灵的小讹兽仗着对地形的熟悉,早跑没了影。绛焲扒拉着齐腰深的草丛仔细搜寻,却发现一只浅黄的小蛇躲在草丛里。绛焲冷笑着说:“臭小五,你居然和讹兽串通一气骗我回来!”
绛焲上前一把抓住小蛇,细细一看却有点泄气:“原来是小五的臭尾巴幻化的!”这时,她一扭头,又发现山腰有个洞,突然坏坏地一笑,想到一个鬼主意。
绛焲将小蛇放进洞里,右手凌空一抹,洞口便有了一层透明的气息屏障。小黄蛇到底有点灵性,屏障突然隔断了它和主人的联系,它一次次往屏障上碰撞,想出山洞去,却始终无法突破。绛焲满意地拍拍手上的尘土,笑道:“臭丫头,看我怎么治你!”
缃璧焦急地等了半天,终于有人回来报告,老猴被一只刚刚成精的大鹏鸟叼走了,目前困在悬崖上的山洞里。
缃璧忙收回自己的身体,尾巴却始终收不回来,依然保持着透明。缃璧来不及细想,忙向北面的悬崖跑去,果然看见老猴和一只大鹏并肩站在悬崖峭壁处的一个洞穴里。
那只大鹏鸟,缃璧是认识的,也是在云雾山的悬崖上生活了近千年,不知何时竟已渡劫成精。
缃璧不动声色地将透明的尾巴藏在草丛里,支起前半截身子,强装镇静地对大鹏鸟喊话:“喂,大鹏精,不要太过份啊,大家邻里邻居的,也知根知底,老猴除了有个妈,什么都没有!你赶紧放了它,有什么要求跟我提!”
大鹏精打着哈哈说:“大蟒蛇,我知道你是龙族,背景强大,但这要求跟你提却没什么用。我一直知道老猴有一样宝贝,所以……就有点好奇。”
老猴举着一片绿油油的树叶,哭丧着脸说:“他想看洞天机,我便给他看,他却硬说不是!”
“呵呵,我奶奶曾见识过洞天机的法力,就是她告诉我,洞天机在老猴子手里。她还告诉我,洞天机是片棕色的树叶,可这老猴,居然想拿片绿叶糊弄我,哼哼!”
缃璧顿觉脑瓜疼,非常疼!到底要怎么解释,大鹏精才会相信,洞天机其实就是片会变颜色的,毛用都没有的破树叶子!
“洞天机?”缃璧脑袋急速运转,开始想办法,正好瞅着地上有片棕黄色的树叶,便故意慌里慌张地用身子压住树叶,却隐隐漏出叶柄,似乎极力想掩饰什么。
大鹏居高临下,缃璧的动作当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你藏了什么?”大鹏精果然有点上当。
“没什么,活动活动身子而已。告辞!”缃璧故作轻松地答了一句,便用嘴叼起树叶,急不可耐地离去。
大鹏精有点犹豫,倒是老猴在崖上不解地吼道:“小五,你有病啊,捡片破树叶子做什么呢?”
缃璧一脸痛心地后头瞅了老猴一眼,身子却不停歇,反而行得更急。没想到这情形落在大鹏精的眼中,倒是缃璧和老猴子一唱一和,就想掩护着洞天机离去。
大鹏精想,既然老猴被困在悬崖的洞穴也逃不出去,就算去拦住缃璧,将她叼走的那片树叶验证一番,似乎也没什么损失。于是大鹏精展开翅膀,毫不犹豫地向缃璧飞去。就在他的巨翅展开的一刹那,强大的气流将老猴掀翻在地。
老猴撕心裂肺的声音在云端炸开:“我的——洞天机!”
缃璧再回头,见到的是这样的情景,以湛蓝的天空为背景,一只大鹏展翅翱翔,一片小小的,翠绿的树叶飘飘扬扬,潇潇洒洒,向悬崖下飞去……
大鹏精当然不会说:“老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而缃璧也无暇顾及老猴——眼看着大鹏已掠过自己的头顶。换做从前,缃璧可以先用尾巴将对方拍晕,再趁机缠住他的身体,基本就可以锁定胜局。但现在她的尾巴莫名其妙消失了,缃璧只好强撑起上半截身子,闭上眼睛,作出慷慨赴死的样子。
大鹏精在耳边呼啸而过,只听一声细微的“嘭”响,缃璧丢脸地蜷缩着身子。
过了很久,想象中被大鹏精撕裂的感觉并没来临,耳边响起老老猴的声音:“孩子,别睡地上,地上凉呢。”
缃璧缓缓睁开眼睛,老老猴举着一片紫色的叶子,大鹏精却消失得无踪无影,悬崖上的老猴不满地挥挥手:“妈,我在这儿呢!”
缃璧笑着摇摇头,这个老猴,几百岁的年纪,平时也挺稳重的,但在老老猴面前,却立马恢复小孩心性,有妈的孩子永远是宝啊,还真是让人羡慕呢!
可随即,缃璧恍然想起:“大鹏精呢?”看看四周,早已恢复鸟语虫鸣。
老老猴报以木讷的表情,颤巍巍地举着紫树叶,嘴里嘀咕着“别怕,妈有洞天机。”缓缓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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