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抓住那魔鬼,也叫撒旦,把他捆绑一千年……那一千年完了,撒旦必会从监牢里被释放出来,出来要迷惑地上四方的列国……”
撒旦悬空吊挂的身体完全处于阴影当中,漆黑的长发遮蔽了他的面目,那些被弑魔锁贯穿的伤口仍不断地往下滴着黑血,粘稠而腥臭。黑暗中,他的那两双眼睛散发着危险的光。
忽的传出一阵狂笑,凄厉而悲楚,在无尽的夜色中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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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有巨大的黑影掠过,听声音像是一架直升飞机,“嗒嗒嗒”的轰响让人听了不由地感到心慌。
“上面的人听着,守望者监牢上空不承认任何‘飞行许可证明’,请速速离开!”监控塔上的喇叭里有人对着直升飞机喊话,“若无视警告,我们有权将你们击落!”
直升飞机盘旋着降下,却又不敢降得太低,驾驶它的人似乎知道监牢的上空布满了红外线防御网。
“这将是最后的警告,请速速离开,否则我们开火了!”警告再度传来。
直升机驾驶舱里,魔术师坐在副驾驶座上,将整个脸贴在机窗玻璃上向下张望,“开火?开火好啊,期待你们为这场盛宴的开始奏响礼炮。”
他向后座上的人挥了挥手,“可以扔下去了。”
机舱的门被猛地拉开,一个黑色的大麻袋被扔了下去,同时直升机开始爬升,它此行的目的似乎就只是单纯地扔下这么个麻袋。
麻袋翻滚着坠落,在它刚刚触碰红外线范围的边缘时,整座监牢的警报便自动拉响,数不清的警示红灯闪烁起来,此起彼伏的警报声中,一座座机关枪炮“咔咔”地启动,弹口已自动瞄准了麻袋的影子。
片刻之后,弹炮如雨般倾泻,麻袋被打得频频颤抖。最后,它沉重地砸在了在了监牢中心的广场上,坠落的一瞬,广场上石砖开裂,从下面扬起一阵飞舞的尘土。
从那么高的地方坠落,大概什么东西都会被跌得粉身碎骨吧?监牢的负责人一边看着监控,一边想。
枪炮仍在交加,弹雨倾泻而下,落在广场中央的麻袋被打得上下翻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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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一切都是黑漆漆的,就像是被人锁在了封闭的匣子里,无法呼吸,甚至连一根手指关节都无法动弹,只有无尽的黑暗与孤独。
忽然有一刻,他看到自己身边有火光闪过。先是一点,然后是两点,十几点……火光越来越多,到最后竟数不清了。他得到了一丝宽慰,可忽然有疼痛感传来,不清楚是身体哪个部位受到了挫伤,亦或是……全身?
这有种身体被完全击穿的感觉……
没错,是了。
每有一道火光闪过,他的身体便会多上一个血窟窿。原来,那些给他带来些许光亮的东西,是弹药爆炸产生的火光,会要了他的命。
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熄灭了,愤怒如潮水般涌来,可是还伴着巨大的悲伤,那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深深地烙在他的内心深处。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就要从自己的身体里冲出,记忆里,那似乎是个自己一直不断努力禁锢在心底的恶魔。
忽的一下,一个画面在他的脑海里闪灭。
很多年以前,也是像这样,在凄风苦雨的教堂石砌广场上,黑红色的血混着雨水流淌进石缝里,孤独的天使在雨幕里艰难地昂起他的头颅,向着夜空咆哮……
好像还有一个地方,那个被人们称为“神之遗址”的囚牢。冷风如刀的寒夜,囚徒们在处刑室的地上翻滚,嗓子里发出呜呜的哀嚎,他被钉在冰冷的石板上,铁鞭加身,从伤口里往外流出一行行浓腥的血……
大漠的黄沙古渡,身体被带刺的藤鞭抽得皮肉外翻,火辣的太阳烤着裂开的皮肉,冒出袅袅的热气。那一天,在嬉笑与辱骂声中,他没能克制住自己……
一张张画面如同电影放映机那样不断闪过,每一张皆是栖息在内心深处的噩梦。它们被唤醒了。
“停!”
不知过去了多久,监狱的负责人终于叫了停。因为他清楚,这么长时间的射击与轰炸,不论多么坚硬的东西也会被摧毁。
一队持枪的看守士兵从通道口鱼贯而出,慢慢地靠近躺在广场中央的那条麻袋。领头的队长用枪口戳了戳麻袋里的东西,软乎乎的,与他们设想的一样,果然是个人。队长惋惜地摇了摇头,蹲下身子去揭开盖在套中人身上的那层残破的麻袋。
突然,一只血淋淋的手臂从麻袋里的破洞伸出来,一把掐在了队长的脖子上,他事先根本没有心理准备,就被这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给举了起来。所有人先是一惊,旋即反应了过来,纷纷举枪,拉栓上膛,子弹滑入弹仓,扣动扳机,十数支黑洞洞的枪口又是一阵火光闪耀。
套中的人揭开麻袋扔到一旁,双手叉住被半举在空中的队长,用力一撕,“咔嚓”的骨骼断裂声异常清脆,队长被撕成两半,血水下灌。
所有人都惊住了。可是他们所能做的只是玩儿命地扣动扳机,百余发子弹离膛,倾泻在那人身上。可是子弹打在他身上传出的居然是撞击铁板的响声,虽然火光四溅,但是他似乎并没有受到子弹爆炸的任何影响。
他一步步地靠近,那就像是来自神的威压,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想拔腿逃跑,可理智又告诉他们要履行使命不能退缩,于是只能一边后退一边保持射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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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控制室里灯火通明,一排排全息投影屏整齐摆开,大屏幕上投放着监牢中央广场上的3D视图,身形硕大的怪物瞳孔一片死白,暴怒地嘶吼与虐杀。所有的技术人员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在自己的位置上各司其职,操作迅疾无声。
秦岳紧紧按住太阳穴,头疼欲裂,“该死。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没想到时隔多年,那个曾经在城市中暴走的恶魔,真的回来了,而且目标正是那座监牢。枭将屠释放了出来,将没有人再能阻止他。在此之前,屠在人们心头留下的阴霾还未消散,他重临之日,城市理应颤抖!
当年为了制服他,守望局付出了血的代价。七位身怀异术的执行守望者将屠引入布下天罗地网的教堂广场,却没想到那里反而成了他屠杀的修罗场,埋伏在那里的士兵们一个个被他贯穿撕裂,七位执行守望者只得再次全部投入战斗,其中六位在屠身边牵制,怀揣三尺长刀的刀客燕斩,在一旁伺机而动,寻找致命一击。
行动之前,燕斩就猜测金刚不坏近乎于无敌的屠,可能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命门。正是因为将所有的弱点都集中到了那个命门,才可能换来身体其余部分的无人能敌,就像神话中那个脚踝是唯一致命弱点的神明一样。
但因为只是猜测,他们一开始并未依此展开猎杀计划,但此刻已是紧急关头,他们没有选择,只能殊死一搏。
值得庆幸的是,在执行者们和屠往来交战中的一瞬,燕斩果然捕捉到了他的弱点。凛冽的刀光如飞燕划破雨幕,近乎于红与黑之间的鲜血飞溅,屠被利刃贯穿,可在倒地的最后一刻,他愤怒地向燕斩施展了报复。锋利而巨大的魔爪插进燕斩的胸膛,将他的心脏扯了出来,这位刀客当场身亡,屠的命门也随着他的陨落再度成了秘密,就像他的绝技“燕斩三刀”一样,成了再无人知的绝响。
今时今日,想要再对付屠,守望局明显已经力不从心。镜中人先行一步赶往监牢,阿桐和罗炳不久前也整装出发,秦岳对他们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也要把屠控制在监牢之中,绝对不能把他放进市区。他们三个联手也许能一时半会拖住他,却无法将他击败。
至于剩下的看守士兵,在屠面前只是一群等待被碾死的蚂蚁,因为机枪炮弹对屠的伤害也不是致命的,唯一的作用就是弹头产生的动能可以将他击退。
在城市里,守望局警署负责维持治安,捉捕的只是一些寻常的犯罪分子,消防署负责处理地震、失火等紧急事件,侦查部负责获取情报,执行部的守望者们此刻大多分布在各地执行任务,屠的出现实在令他们猝不及防。
秦岳占据了一台无人操作的全息投影屏,在卡槽里划了下权限卡,以局长的权限进行访问,同时手指在操作盘上飞舞,在耳机公共频道里下达指令:“警署作战队A组自行组成突击小组,B组做好辅助,全部听从罗炳指挥,C组全员待命,随时准备替补空缺!其他警员将监牢全部围住,注意警戒,禁止任何无关人等靠近!”
说完,他就把权限卡拔出,转身拍在沐青手里,“这里暂且交给你指挥了。”
沐青一愣,“局长你呢?”
秦岳正了正西服衣领,“今夜,注定我们谁都无法置身事外。”
他绕过那些操控台,走到墙角的檀香木桌前,伸手下去,拉动了隐藏在桌下的机关。随着机关运转的微响,墙壁上机关换移,显现出一个暗格,暗格里安放着一个刀架,端放在上面的斩马刀,在黑暗里散发着银白色的碎光。
秦岳握住刀柄,随意在空中舞了两下,“尘封多年。还好,宝刀未老。”
沐青知道他打算干什么,不由地担心起来:“局长,可你的身体……”
“暂时顾不上那么多了,无论如何也要把这场灾难扼杀在摇篮里。”秦岳说,“今晚我们现有的力量几乎全都会注入那座监牢,城市里不能出事,拿着这张局长权限卡,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有权力做出任何处理,明白吗?”
“是,局长。”
秦岳拍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去。
沐青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出神。“时间之神”秦岳,当年也曾是闻名遐迩,一柄斩马长刀,配合“时凝”那便是一道斩杀森罗万象的光,佛挡杀佛,神挡杀神。沉寂了多年,今夜那个坚韧得不折不扣的身影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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