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乐一边赶着马车,总嫌马儿走的不够快,急切想要离开这个令他厌弃的地方,鞭打的力道不由重了些。阿乐边愤愤骂道:“不识好歹!”
“狼心狗肺!”
“白眼狼!”
……
阿乐把他知道的骂人的词全用在苏镜身上,却也说不出新鲜词,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秦望感受着马车剧烈颠簸,却也没说什么。依旧坐的端正,两手交缠无意识相互搓捏。他在思索太子殿下的话,祈老王爷回来了。昨夜他看见他去了星云殿。他记得不错,这位老王爷应该是不喜欢王宫不喜欢大芜城的。不然也不会一出走就是六十年,就连他的同胞兄弟驾崩也没回来看一眼。年轻时候就喜欢四方游历,直到最近几年才在游梦山定居。看样子是准备老死游梦山,怎么突然回来了?没有任何风声。当年拒绝当风铃府主,如今回来任大星师?
他知道祈老王爷、孝景帝和太后之间有着很多故事。
有次珍家小姐去王宫,夜里珍家小姐去华音殿三殿下,结果错把祁王,当年的四殿下认成三殿下,扑了个满怀。四殿下听说珍家小姐的生辰,送她一颗罕见的大夜明珠。珍家小姐问他为什么送她夜明珠?四殿下回答,怕你走夜路看不见,所以送你特大号夜明珠,免得认错人。珍家小姐不服气,送他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各种挖苦嘲讽。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了两年。后来三殿下成为太子,珍家急着嫁女儿,卯足了劲儿撮合他们两个,太子也确实有意珍家小姐。四殿下送她一颗药丸,最后一次送她礼物,骗她说可解百毒,免得让人毒死了。珍家小姐吃后,四殿下告诉她这是明心的,免得你眼盲心也盲。
不出意料,小星师必是苏镜。君上看秦家不顺眼很久了,当然这不是说看苏家就顺眼了。所谓树大招风,君上忌惮,想彻底歼灭他们世家豪族又无可能。他们祖上跟随镜祖帝创立不世功勋,一人即为一族,建府,变百人千人,传承了千年,其势力根深蒂固,若要连根拔起,必会损害朝廷。云家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熙景帝为灭他们三家,设下一个又一个的陷阱,环环相扣,步步引诱,结果差点葬送掉他的王朝。最后也只单单灭掉了云氏一族,为对抗当时的秦、苏两家,不得已扶植了贺家,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
秦家坐山观虎斗,事后被问责,处置了一批人。苏家分为几派,苏砚苏九他们支持琰王,受到重创,直到现在还有阴影。算起来秦家损失还算小的。到如今,秦家已是镜庭名副其实的第一家。君上灭他们灭不掉,一个秦家倒了,还有另一个秦家,如此循环往复就没个头,再说他们秦家也没干什么有损朝廷的事。自熙景帝灭云后,他们可一直小心翼翼、安分守己,君上想找个借口都找不到。采用制衡之策用苏家来制衡他们秦家,已是无可厚非的事实。事实上,秦望乐意如此。
“那姓苏的实在太过分了。”阿乐慢了下来,气冲冲问道,“公子,你就不生气吗?公子好心送他回家,他就这么编排公子!”
秦望温和道:“说话的不是那位江小姐吗?”
“一丘之貉!嚣张跋扈!”阿乐冷哼道,为自家公子抱不平,“他看上公子,公子还看不上他呢!死断袖!”
“另有隐情也说不一定。”
“公子,你就是脾气太好了!才让人这么欺负!”阿乐沉着脸,不乐意道,“苏镜就是一个坏蛋!流氓!加小人!他背后怎么说公子的,公子又不是不知道!什么老鼠打洞、家室祸害,简直不是人说的?公子那么大学问,远远在他之上。我看这话形容他自己正好!”
“他那话不是说我的。”
“怎么就不是了?大家都知道的。”阿乐道,“还有他把他爹气成啥样了,不孝子!”
秦望摇摇头,想着他与苏镜的几次相遇,苏镜吊儿郎当,总没个正形,性子比以前更跳脱,想说就说、想做就做,万事不顾,却也是他由衷羡慕的。阿乐喋喋不休,越说越不着边际,完全是他的主观臆断。秦望打断道:“以后别背后这么说人家。”
“他说人家说得,我说他就说不得了!苏镜臭流氓!死断袖!”
忽然身边传来女人冰冷的声音,怒气冲冲:“你说谁呢?”
阿乐吓了一跳,立马拉住缰绳勒住马,转头望去,看着骑在马上柳眉倒竖冷眼看他的江家二小姐,不知是心中有愧还是什么,眼神闪烁,说话结巴起来:“江……江小姐。”
江宛玉寒声问道: “你说苏镜断袖?”
秦望掀帘,微笑道:“江小姐。”
江宛玉转过目光盯着秦望的脸,嘴角牵了牵,满脸厌恶嘲讽道:“原来是秦大公子。”
秦望瞧见她眼里一闪而逝的杀气,莫名所以。接着江宛玉道:“秦家势大,可也有势尽的时候。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缠着照林,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阿乐更是莫名其妙,听着很不舒服,对女子莫名的惧意和愧疚一扫而光,怒火腾的一下又窜了上来,不管不顾骂道:“我说你是怎么回事?明明是姓苏的缠着我家公子,怎么是我家公子缠着他了。他自己是个断袖,到处勾引人,怪我家公子,你讲理吗?”
秦望的斥责,阿乐全然当耳边风。
“我不讲道理又如何?”江宛玉冷笑,又看向秦望,“你教的好奴才!”
阿乐语气更加恶劣: “怎么?被甩了?我说苏镜那种人根本就不值得谁去喜欢!不肖之徒,浪荡子,荒淫成性……你喜欢他,不是上赶着找罪受吗?”
“找死!”江宛玉面目阴沉,一脸杀气腾腾,扬起手上的鞭子照着阿乐脸上狠抽下去。
秦望赶忙扯住阿乐胳膊往他身旁拽,却还是没躲过。阿乐捂着火辣辣疼的肩膀,满腹委屈,哎哟哟叫疼。周围人看热闹的看热闹,指指点点。
秦望却也猜出一二,江宛玉一直想要嫁给苏镜,两年前的中秋宴,有人故意挑衅说她嫁不出去,江宛玉说要嫁也不是嫁他们,她此生非苏镜不嫁。观苏镜行为,却是半点儿不将她放在心上。两家人私下都谈妥了,苏镜却处处避着江宛玉,今天逛皎月轩,明天去画舫,要么和他那群朋友厮混,或遵太学院里和元琴公主打情骂俏。更是有苏镜喜欢男人的说法,勾搭了傅轻舟不止,常去伶人坊,更是瞄上了太学院的人。想必江宛玉是把他当成了眼中钉,真是一场无妄之灾。秦望心中苦笑,温声道:“江姑娘,我想你是误会了!在下与苏公子仅仅只是同窗之谊。今日苏公子乘在下马车回来,是因为他受了伤。”
江宛玉怔怔,照林受伤了?她怎么没看出来?可看秦望认真模样也不像说谎,江宛玉脸色稍稍缓和,依旧难掩对秦望的厌恶,冷冷道:“希望秦大公子记住今天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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