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镜提着还剩大半坛的酒,离开苏府,在街上晃晃悠悠走着。
酒真的很不好喝,他感觉他的心都是苦的。
“哟,这不是镜公子吗?这么晚了不回家,是要到哪里去?”
“去皎月轩吧?镜公子在那儿不是有个相好吗?”
苏镜抬眼看了看,是曾东旭和叶岫几个。苏镜勾起唇,摇摇晃晃走了几步,笑道:“是啊,那你们要不要去,我请你们呀!”
曾东旭不理,仿佛没听见,凝着眉露出思索神色,问身边的叶岫:“那姑娘叫什么?律人说过的,叫什么?我一下给忘了!”
“梨春,皎月轩的首魁。”
曾东旭故作恍然,笑道:“对,对,是梨春。啧啧啧,皎月轩的首魁,很有名气呢!哎,也不知道被多少男人摸过,镜公子竟也下得去口!”
苏镜也不生气,瞥了眼曾东旭,静静道:“我听说曾公子生母是望族出生,可怎么会和仆从搞在一起,还被人抓了现行。哎,也不知道曾公子究竟是谁的种,到底姓不姓曾?”
“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苏镜呵呵道,嘴角满是讥讽,“我问你,你们府里除了那位管家其他人有在府里待够二十年吗?他们有告诉你你母亲的事吗?没有吧,没人会告诉你,因为他们都不知道。”
曾东旭脸一阵青一阵白:“你觉得我会信你?”
苏镜像看傻子一样看他,边打了个酒隔:“你信不信我有啥关系?有本事去问你父亲啊!”看着曾东旭变幻的脸色,苏镜心中快意,怜悯道,“不过我猜你父亲也不会告诉你,家族丑事嘛!曾公子,你说对不对?”
曾东旭额上青筋直跳,就要冲上去。
叶岫忙拉着曾东旭:“你别上当,他在激你。”另两位公子哥也反应过来,跟着劝说。
苏镜赞赏地看向叶岫,又看向那几位公子哥,鄙夷道:“聪明!都说了是胡说八道怎么还会有人相信?”
叶岫苦笑,胡说八道?他可没觉得。
曾东旭气急败坏:“打他!”另两位公子挽起袖子,就要冲上来。
先伸过来的是一个拳头,曾东旭眼前一黑一个踉跄,抓着旁边的公子哥一起跌倒。接着,苏镜又伸出第二拳第三拳,打倒了叶岫和另一位公子哥。苏镜吃痛地摇了摇拳,看到他们揉着脸要起来,上去就是一通乱踢。
几个柔弱公子哥几次要爬起来,都被他踢倒。他是用了巧劲儿的,哪里踢着最疼又不会伤及性命,他就踢哪里。脸上也踩了几脚。
苏镜抱着酒坛子哈哈大笑,听他们哭爹喊娘。
——
曾东旭几个在青梅巷挨的那顿打没消几天就传了个满城风雨。一人传十,十人传百,这往上面添油加醋的自然少不了,说的也都像亲眼见过,绘声绘色。苏镜如何威风凛凛,喝得醉醺醺,走路东倒西歪却出手出脚快如风,还丝毫不落下风,几个公子哥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倒在地上都没起身过,都在哭爹喊娘。
府内的丫鬟仆役也都偷着躲着讨论,看他的眼神也不一样。那一双双眼神仿佛会说话似的,不时在他眼前晃荡,大公子怎么被打成了猪头?简直家族废物!
曾东旭气得吃不下饭,也实在吃不了,牙齿都被踢掉了几颗,满脸淤青,躺在躺上哎哎哟哟。
曾东旭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这回他的脸真是丢尽了,他那几个弟弟也都对他冷嘲热讽。曾东旭暗暗发誓,一定要苏镜好看!
同时,曾东旭也在怀疑。那夜苏镜的话语时时在他脑海中响起,小的时候他也向他身边的丫鬟仆役们问过他母亲,却没人知道。老管家和父亲也不愿多提,只说母亲是被潜进府的刺客杀死的。
他本没有注意到那些的,可他的那个好八弟忽然感叹了句,若是大娘在就好了,你也不至于没人看顾。苏家那小子不是人,这等胡话哪里是能瞎说的,不是平白毁人清誉嘛!二哥,你也别瞎想。
——
苏镜也没落得好果子,教训了人后晃晃悠悠走去了伶人坊,正准备进门就被一帮人给架走了,按手的按手,按脚的按脚,把苏镜包成了粽子。还不忘把他嘴也给堵上。
父亲真是气极,先把他扔祠堂里晾了一夜,第二天才解了他身上绳子带去训话。
母亲在一旁冷眼看着。
苏镜被禁足半个月,以后都不准喝酒。苏镜猜想父亲今日上朝肯定会借口他喝醉酒来解释那顿殴打。
禁酒倒没什么,只是被禁足……
苏镜抗议。
抗议无效。苏亦清告诫他,除了太学院,他哪里都不能去。
苏镜一进太学院,便被一双双眼神围观了。元珂第一个扑到苏镜跟前,眼神熠熠,狠狠拍了下苏镜肩膀:“照林,好样的。”
苏镜皱了皱眉,肩膀吃痛:“拿开!”
元珂使劲儿摇了摇:“怎么了?”
“肩膀疼!”
“我看看!被那几个小子伤到了?”元珂就要剥开苏镜肩膀上的衣服。
苏镜迅速避开,赏了元珂一个“滚”字。早上父亲上朝,母亲训他训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接着罚他跪祠堂,抄苏氏家训。第二天早上,他被苏亦清喊出来,送进马车,由苏府的两高手看着,一路送到太华门。前晚上那些人包粽子的手法很新,没有一丁点儿技巧,捆他捆得倒是结实,却很不舒服。他没顾得上药,昨日倒还没觉得有多么疼,不过有些酸而已,今日他的肩膀却是火辣辣的疼。
苏镜眼神讥讽,一脸傲气:“笑话!那些个酒囊饭袋能伤到我!我是被我父亲拿绳子捆了在地板上躺了一夜。”
元越想起在静王府的日子,他完全能够想象苏镜那时的样子。他本就体会过,还不止一次。打架斗殴,于元越乃家常便饭。元越一下子将他看成同道中人,对他的鄙夷已烟消云散,看他愈发顺眼起来,大着嗓门道:“就该如此,省得他们不听教训!哎,那天我不该那么说你!”
“没关系。”
元瑟看着苏镜,完全无法将这个柔弱公子哥和昨天晚上残暴的一幕联想到一起,可又不得不信,传言虽言过其实,可几位公子哥是真惨。元瑟忍不住叹道:“照林看起来柔柔弱弱,力气倒不小!”
元珂哈哈大笑:“照林可是江湖高手!”
十四殿下冷笑:“说大话也不怕闪了牙!”
元珂冲身后小鬼晃了晃拳头,挑衅道:“十四弟不信,要不来试试!”
十四殿下上下打量元珂,毫不掩饰他的不屑态度:“你?我一拳撂倒你。”
“我是让你试照林的拳头。”
十四殿下看了苏镜后背一眼,看着柔柔弱弱,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也知道不能和他比拳头,那几个公子哥可还在床上躺着。十四殿下虽然无畏,可也不想被打得满地找牙:“我一小孩子,你们好意思?”
元珂也不跟他插科打诨,又转过去和苏镜说了起来:“我早看那几个小子不顺眼了,没想到你真下得去手!”
元越突然说道:“要是秦望也在就好了,打得秦望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
已经有人在臆想秦望被打后的模样:“哈哈,灰头土脸的少傅大人。”
“可惜啊,可惜他不在。”
十四殿下不满,却又十分不安,他能够想像那种场景,律人哥哥不会半点儿拳脚,苏镜毕竟在江湖闯荡过,多一个律人哥哥不多。苏镜打他还不跟喝水咽饭一样简单。十四殿下觉得应该为律人哥哥挽回点儿面子,冷笑道:“那他也得小心秦家上门把他打一顿。”
有人诡笑道:“然后苏家跟秦家干起来?”
“哈哈,是场大仗。”
看热闹的永远不嫌麻烦。
苏镜却觉得,有秦望在不一定能打得起来。对于秦望,他心底始终怀有一丝敬意,是为国之栋梁。
元珂好奇问:“照林,前天晚上究竟是什么回事?”
其他几人也望着他。
“你们不是都知道了!”
“想听你亲口说。毕竟传言只是传言。”
“没错!”
元瑟道:“听说你问候了曾东旭的母亲。”
“还有这个?我都没听说。”
“我也是。”
苏镜默然,没想到七殿下会知道,看其他人的表情有几个分明也是知晓的。几位殿下的消息还真是灵通。
元珂八卦道:“照林,是真的吗?”他都没听说过曾家有这样的事。只说是有刺客潜入了曾府,在曾家待了有些年头,一个五十岁的老头,一个二十岁的少年。事后调查,刺客竟然和云家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曾夫人被杀后没几天,曾府大换血,大半仆役管家之流都死了,只一些特别小的孩子留了下来。
难道事实竟是如此吗?可那两个刺客又确实和云家有关。
苏镜知道元珂问的是什么,是那些话内容的真假。
“……只不过是我拿来气他的胡话。”苏镜淡淡道,拿出桌上的那本有关凤仪雅言的书,她觉得她还是看书比较好,书很无聊,可人更无聊。
元瑟认真道:“你说的可有板有眼的。”
苏镜抬头,同样认真道:“不说的有板有眼,曾东旭能相信?”
“奸诈!”
“你好坏!”
“说得我都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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