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元琴公主

留心两人说话的李公公愈发担忧，世人皆知，曹公晚年在太岳学习，用了不太光明的手段赶走了早年得罪他的薛幼学。苏镜问他是否要学习曹公不就是在问他是也要把他赶走吗？

苏镜笑了笑：“放心吧，我和秦少傅不会打起来的。”

李公公心惊胆战。他说这话，更不让人放心。

秦望看了苏镜一眼。

苏镜见李公公仿佛害怕，又道：“你想啊！这里是王宫，王宫里能怎么能打架，那是要挨板子的。”

李公公想，也对，高高悬起的心也落了地，可谁知苏镜接着又说：“再说了，我要和秦望打架，我爹还不得打死我。”

你爹？你爹都让你气得不上朝了！

秦望笑了。

苏镜变了。

李公公踌躇起来，王宫重地，按理说不可能有臣子打架斗殴，不能折君上面子。可万一呢？苏镜和秦望交恶已久，老鼠打洞，家室祸害，不就是从他口里传出来的！苏镜该不是想要支走他吧。虽说秦望出了名的脾气好，但是苏镜呢！又是在江湖混过的人，难保他不会欺负少傅大人。

李公公愈想愈觉得这样。

见李公公执意不走，也就随他去了。苏镜无所谓。

苏镜敲打着扇子，闲庭信步走了会儿，突然喊道：“秦少傅！”

“嗯？”

“你去太学院真不是想赶我出去？”

跟在身后的李公公冷汗直流。

“我没有这个想法。”秦望摇头，温和道，“这是君上的恩赐，你莫要辜负。”

唯有君上，有此权利。

苏镜沉默了。

走了没几步，苏镜又问：“秦少傅，先生们讲课有趣吗？”

“先生们都学识渊博，能学到很多。”

“脑袋转圈么？”

李公公“噗”的一声，赶紧捂住嘴巴忍住不笑。

秦望沉默许久，想起太学院里的几位先生讲课授学的模样，每个先生讲着讲着就摇头晃脑起来，有几位殿下经常凑到一起，模仿先生们说话，先生们常有的动作他们也会模仿，学得有模有样。连太子殿下这么一个沉稳持重的人也有在月华殿模仿着给他看过一次。秦望沉稳应道：“若是想学，也能学到。”

苏镜仿佛提起了兴趣，扭着脖子看他：“转一个给我看看。”脑海中浮现秦望摇头晃脑的模样。

“……”秦望感受到他的兴致盎然，嘴角僵了僵，“自己去学。”

李公公悄悄弯起嘴角，没有再笑出声来，镜公子说话还真是风趣。又觉得苏镜可能是无聊得没话找话，而且两人相处还挺融洽。或者是苏镜故意言语挑衅，引他发火，这样打架了也有说法。

果然，苏镜一路都在言语挑衅。

“秦少傅，你去太学院该不是给我们讲学的吧？”

“想想还真有可能，不过你这么年轻，镇得住他们？还有那些被你糊弄来的世子不刁难你？”

“你有没有喜欢的姑娘呀？你喜欢哪种的？热情大方的？温情似水的？清逸出尘的……”

“没有？秦少傅真挑！”

“哎，秦少傅，你有没有去过皎月轩、烟花阁啊？那里的姑娘个个水灵……”

“咦？一个姑娘都没有？你是不是不行啊？”

李公公心时悬起，时放下，一脑壳的汗。李公公不忍卒听，愈跑愈没边。

少傅大人脾气也太好了。要换成其他人，早动手了！

苏镜也不由得感叹：“秦少傅，你脾气真好！”

果然是来挑事的！李公公愤然。

——

苏镜转头看着从莲花池那边，稀疏几个人，最前边是个姑娘，朝着他们这边跑来。铃儿声叮叮铛铛，哒哒步子，脸上露出欣喜笑容，照在初晨的阳光里，像一朵盛而明艳的花儿。尤其是那副玲珑曲线，玉峰随着步子犹如汹涌波涛，绝美的风景。

苏镜看得心神激荡，撞了撞身边的秦望：“不错啊！这姑娘可人！”

秦望不说话，神情古怪。

李公公可怜地看了元琴一眼。

远远的又有稚童声音从那稀疏人群中传来。

“律人哥哥！律人哥哥！”

一大一小留在太学院门口，孩子有八九岁，不住地招手高声喊着律人哥哥。

“那是太子殿下吧？”

“嗯。”

苏镜望着太华路上那一群人，都没什么印象。一些人人不时往这边看来，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苏镜偶有听到几句，听不太清楚。

有和小孩子齐高的大人声音，明显地嘲讽：“小白脸！”

告辞要走的李公公顿时一个踉跄。

完了！

元琴公主转身大骂：“你们几个，有没有点儿胸襟气度？一天到晚的，不学无术只知道惹是生非！”

谁知苏镜只是叹了口气，无奈笑笑：“夸我呢！嫉妒我长得好看！”

李公公：“……”

又有另外的声音，大喊：“律人，老八骂你！”

苏镜目光转回到红衣女子的身上，凑到秦望耳边，小声问：“这红衣姑娘谁啊？哪个公主？”

秦望正想说是元琴，只来得及道了个“元”字。

元琴已经走到两人面前，望着苏镜咧了咧嘴，又望着秦望，着急叫了声：“秦少傅。”迫不及待移开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苏镜看，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照林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苏镜愣愣地，不是找秦望的吗？苏镜觉得眼前的姑娘有些熟悉，认真想了想，想起来她是元珂的妹妹，元琴。

可他见她的次数并不多，只短短六天的相处。印象中她爱哭鼻子，喜欢跟在元珂身后，龇牙咧嘴地跟元珂拌嘴，却总败下阵来。

秦望不知什么时候走开了。

苏镜有些头疼。记得初见之时元珂把她惹哭，她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往他袖子上蹭，回宫的时候不知道她怎么跟丢了，她在街上抽抽噎噎，喊着哥哥，照林哥哥。苏镜找到她，把她藏在一处废弃的园子里，偷着给她送吃送喝，就这样在园子里待了六天。

“照林哥哥？”

“嗯？”

元琴皱了皱鼻子，瞪着苏镜：“照林哥哥，你不会把我忘了吧？”

“怎么会？”

“那你证明给我看！”

“糖葫芦，还记得吗？”

元琴顿时眉开眼笑起来：“我就说嘛！你肯定记得！”

能不记得吗！抱着他又是哭又是闹。他长这么大，除了她，就没遇到过别人。

“我那个坏哥哥说你肯定把我忘了！哼！我诅咒他娶不到媳妇！”

苏镜摸了摸鼻子。这个诅咒……恐怕无效。

紧接着在元琴身后就有人说：“诅咒无效！”

元珂还是记忆中的模样，稍稍长开了些，脱了稚气。元珂苦着脸，开始大倒苦水：“照林，你不知道我这个妹妹天天念叨着你，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浑然不记得我这个哥哥！”

“还不是哥哥欺负我！”

“照林，走，我们进去！”元珂扬起脸“哼”了一声，抓着苏镜的胳膊，大摇大摆从元琴身边走过。

“站住！”

元珂回头看着元琴：“先生快来了，你想要你的照林哥哥受罚？”

元琴冷着脸哼了声，满面笑容地看向苏镜，“照林哥哥，你快进去。”

苏镜笑了笑，“你也回去。”

“变脸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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