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顶之外
超小超大

第五章 黑暗中

运动服不知道为什么破了好几处,运动裤都被撕掉了一截,露出了张柔白皙而没有过多赘肉的小腿。

虽然是运动服,但张柔在买的时候是特意选择了稍微贴身一些的款式,在这种情况下,不免有些煽情。

张柔那有些令人血脉贲张的鼓胀胸脯压在袁哲的胸膛,然而袁哲并没有被眼前的香艳场景给吸引,手臂上张柔的指甲扎进了袁哲的身体,让他疼得忍不住闷哼一声,而且身体和手臂上传来的强大力量,让他根本动弹不得。

她的头发已经全部变白,并像蛇一样缠住了袁哲的脖子,让他难以呼吸,一双血红且充满了疯狂的眼睛让袁哲感觉不到她原来的温柔,现在的她就像是一只发狂的野兽。

白发缠得越来越紧,而被指甲扎破的伤口皮肤已经变得黑紫,一条条的黑线往周围蔓延,袁哲渐渐感觉不到手臂上的疼痛了,因为他甚至连手臂的存在都感知不到了。

他眼睛已经凸出眼眶很多,眼球上布满了血丝,脸因呼吸困难而变得通红,但他仍然是长大了嘴巴想要说出什么。

“柔……姐……”挣扎着,他终于喊出了憋在喉咙很久的话语,“这里……危险……快……走……”

恍惚之间,已经近乎发狂的张柔微微有些动容,原本的狰狞而冷漠的面容此刻居然是出现一些迟钝,手上的力道也小了很多。

袁哲见有效,赶紧继续挣扎着喊道:“柔姐……”

话语传到了张柔的耳中,那充满了疯狂的血色眸子开始有些暗淡下去,疯狂减少了许多,逐渐多了几丝清明。

她松开了紧紧抓住他手臂的手掌,缠着袁哲脖子的白发也松开了,但袁哲依然起不来,手臂上尽是从那伤口蔓延而出密密麻麻的黑线,而双手的存在他仍然感觉不到。

“啊——”

已经有些恢复清明的张柔神色骤变,红色光芒从她的眼睛发出,疯狂再度充斥她的眼眸,她的白发开始疯长,从原本的及肩眨眼间就变为了及腰,甚至还在长长。

她的耳朵也变得尖细,如同电影漫画中的精灵所拥有的耳朵一样,雪白的皮肤在楼外那莹白的月光下更加地白皙,但此刻袁哲看上去却是如此瘆人。

张柔抱着自己脑袋不停地吼叫着,吼声时而凄惨,时而愤怒,时而恐惧,时而悲怆,而她的表情也不断地变化着,似乎是在与什么东西对抗。

“柔姐!”躺在的地上的袁哲大声喊道,神情焦急而痛苦,黑线已经蔓延到了他的肩膀处,并且还在不断延伸,袁哲感觉到再过不久他的肩膀也快要失去掌控了。

听到了袁哲的再一次呼唤,张柔仰头发出了一声吼叫,这叫声无比凄厉,就如同地狱而来的女妖所发出的,令人肝肠寸断,不寒而栗。

张柔猛然转过头,朝着身后的墙壁极速跑去,一头撞在了墙上,她身后躺着的袁哲见此睁大了眼睛,嘴巴大大地张开,但却没有声音。一条条黑线正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喉结处攀爬到他的唇边;同时,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了。

鲜红的血液从墙壁上缓缓流下,张柔的身体一下子瘫软、倒在了地上,紧闭着双眼,不知道是死还是活。

楼外,那些直立行走着的巨大蜥蜴突然一齐发出了一声高亢的吼叫,漂浮在空中的高楼,骤然间落向了地面。

接二连三的大楼崩坏声从远处传来,但黑线在不久前就已经将袁哲的半张脸给覆盖了,就连听觉他也早已经失去。

“嘭!”大楼应声落地,水泥所铸造地面和墙壁因为不断传递着的撞击力开始变形、碎裂,一根根黑红的钢筋从水泥的断裂处露出。

袁哲和张柔所处的楼道地面也开始崩坏,一根钢筋从袁哲的身下刺出,穿过了他的腹部,随后又因为水泥的碎裂而连带着被拔出,鲜血汩汩地从腹部流出,但他只能感觉到一股微弱的温暖从皮肤上传来。

水泥碎裂时崩散的石块击打在他身上,在他身上打出一块块淤青,但他却没有任何感觉,身体已经麻痹了。

下落的过程中,他的身体因为重力开始随意晃动,天旋地转之中,他看到了自己身上的白色衬衫上那一大片的猩红,一瞬间,他就知道那一温热感的来源是什么了。

“流血了吗?好像是我肚子上流出来的?”他看到了身上白色衬衫腹部处有着一大片红色的痕迹,并还在不断扩张。

“出血量好大……”

黑线已经将他的半张脸给覆盖,而眼球上也是有着淡淡的黑丝,他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而神智也是有些不清晰了。

模糊的视野中,他瞥见不远处那满脸鲜血,身姿在下坠中不断变幻的张柔,眼角默然地流下了泪水。

对不起,柔姐,我没能救你,也没能救自己,如果我能够提前把这些告诉你,会改变一些东西吗?也许,什么都不会改变吧……

就在他意识已经模糊到感觉自己快要失去对身体的掌控之时,那原本应该是落下了楼梯的小花熊居然从他的头顶上落下。

在看到那小熊的一瞬间,他混乱的意识一下子变得清醒,他想起了那个大叔所说的话,竭尽全力地驱使着双手将那小熊托住抱入怀中。

腹部流出的鲜血侵染了那五颜六色的花布小熊,而他的意识也随后飞远,大量的水泥块落到了他的身上,将他埋没其中彻底没了动静。

落在地面的大楼眨眼间就化为了一片废墟,破碎的水泥块、横亘交错的钢筋,甚至还有着破碎的肉块,这里的原本的高楼全化为了碎石与。

漂浮着高楼落下之后,巨大的蜥蜴怪物眼睛发出的红光闪了闪,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像人一样点了点头,眨眼之间,他们就消失在了这片城市之中。

正当幸存的人满心以为日子会恢复正常的时候,新的危机再度来袭了。

在市中心的广场之上,因觉得恐惧而聚集在一起的人群中,一声声惨叫响起,发出惨叫的人们身体开始膨胀或是变形,还没等人们反应过来,他们就已经变成了莫可名状的怪物,大肆地攻击着周围的人。

然而,四散而逃的人流之中却有着那么一些人站在原地,他们虽然外表不同、神情各异,但都有着一个相同的特点——胸前都戴着一个似太阳一样的胸章。

广场中那些可怖的怪物们忽然将注意力转向了他们,张大嘴巴仰天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朝着那些站在原地不动的人跑去。

那些人却只是淡淡一笑,随即身形也开始变化,鲜血在广场上飞扬……

一片废墟之中,袁哲的手机很幸运地居然只是屏幕碎了而没有损坏功能,手机屏幕发出了光芒,上面显示的,是讨论群里俞小凌所发过的消息:

第一条是近半小时以前的:“那巨大蜥蜴怪物并没有攻击我们,我们趁机跑出了小区,本以为会更加安全,但周围的人突然变成了怪物,我的爸妈也是……”

第二条就就稍微近一些了,是十分钟之前发送的:“注意身边的人,尤其是吸收了流星光芒的人!”

忽然,一条新的消息被发送了过来:“尽快把血滴在小熊身上,要多一点!他能够帮助我们!他能够帮助我们!”

然而这些讯息,袁哲是看不到了,此时的他正躺在水泥块相互支撑形成的狭小空间之中,伤口仍然在渗血。

鲜血缓缓地流淌着,而他怀里的小熊所浸染的血也越来越多,但忽而那些沾染在布偶熊表面的鲜血居然慢慢地消失了!就仿佛是被小熊给吸收了一般。

忽然,淡淡的光芒从小熊的身上发出,伤口处冒出的鲜血似乎更少了?并且伤口似乎还有了要愈合的趋势,而小熊却慢慢地膨胀了起来,逐渐将袁哲给包裹住……

过了许久,袁哲的心跳与脉搏恢复到了正常,腹部的伤口也不再流出鲜血,他的呼吸变得平缓,已经完全脱离了危险。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袁哲睁开了眼睛,他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略微有些呆愣。

“这是在哪儿?我是死了吗?”略显沙哑的话语在空间里回荡,他动了动已经恢复自由的双手和双腿,并尝试着坐起身子。

似乎是忘记了自己腹部是受过伤的,他就像平常从床上起来一样,双手用力撑着地面,然后腹部一使劲,准备坐起身子。

然而腹部刚微微一使劲,早已结痂的伤口就又崩裂开来,鲜血又从伤口渗出,腹部传来一阵剧痛,让袁哲痛得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直直地倒在地上,嘴里直骂娘。

“靠靠靠靠靠!好痛,好痛!”

他痛苦地喊叫着,想要伸手捂着肚子,但又怕摸到伤口感染,只能硬生生地忍着冲动,双手紧紧抓着裤腿,头不断地左右摆动,并时不时倒吸凉气。

等到疼痛稍微减缓下去后,他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衬衫给撩起,轻轻地摸了摸伤口处。

“嗯?怎么就结痂了?我这到底是昏迷了多久?莫不成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而且怎么这麻痹状态也消失了?我是怎么解毒的?”

正当他对自己的身体免疫居然这么顽强而感到惊讶时,他忽然感觉到了自己身旁好像都有着什么软软的东西。

“嗯?这是什么?”

他疑惑地伸出双手往身旁摸去,连一大片绒毛就被他抓在了手里,他惊奇地继续移动双手在自己的身周围摸索着,他发现自己被一大片连绵的毛绒给全方位地包围着,身前身后均是那摸起来柔软无比的绒毛。

正当他疑惑地摩挲着自己身边那毛绒绒的柔软之物时,一声像是憋着笑的“咿唔咿唔”从袁哲的头顶上传来,在这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谁?谁在那里笑?!是谁?”

沙哑的言语从嘴中冒出,袁哲才发觉到嗓子干疼无比,而嘴唇也干裂了。

并没有再过多地关注身体状况,在察觉到这黑暗之中还有着另一个存在之后,他脑海里尽是想要逃离这里,想要找到一个地方隐蔽,他挣扎着想要起身,但腹部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一下子又倒在地上。

“艹……痛痛痛痛痛……”

袁哲瘫倒在地上,本来就没有多少气力的他在稍前那几番动作之后已是彻底没有了能量,急促的喘气声在黑暗中回荡,之前那道“咿唔咿唔”的声音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仿佛那只是袁哲自己的幻听。

但越是这样,袁哲却越发感到恐惧,他怕的不是那存在的本身,而是因对那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存在一无所知而恐惧。

未知的,才是最令人恐惧的。

他的呼吸渐渐平缓,剧烈的心跳也趋于正常,当情绪稳定下来以后,他心中的恐惧也减少了许多,自刚才后黑暗之中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发出。

但袁哲并没有对此而放松,他始终保持着戒备,他相信那藏匿在黑暗之中的存在并未离去,伸出手,他慢慢往自己的身旁摸去,那一片连绵的毛绒依然包围着他。

感受着手掌传来的柔软的触感,他心中的最后一丝恐惧也逝去,心中只留下一片宁静。可这股宁静却让袁哲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自己的心理素质这么好了吗?这么快就能镇定下来?

而当他将手从那些绒毛上离开,恐惧又从心底升起,于是袁哲明白了,这将自己包裹着的绒毛有着能让人情绪镇定的奇妙作用。

“嘭!”

突然,袁哲感觉到就像是被人猛推了一下,一股大力从被背后传来,让他不由得向前倾去,一下子扑在了那毛绒绒的屏障上。

整个人都陷入毛绒之中,袁哲慌张的情绪在这毛绒的作用下迅速镇定下来,他从这一片绒毛中脱出,双脚落在绒毛之上。

此刻他才明了自己之前并不是躺着的,而是被吸附在那些绒毛之上,难怪他之前总是感觉自己像是悬空了一样,还以为是自己昏迷太久意识有些混乱了,结果还真的是处于悬空啊。

站在绒毛之上,袁哲冷静地思考着如何从这里脱出,他摸索着周围慢慢移动,大致地将这狭小的空间探索了大半,他停下来默默思考,在心中自语着:

“这整个空间十分狭小,高大概也就两米多一点,最多也就能容纳两个人,边界是覆盖着绒毛的……”

一边想着,他伸出手将覆盖在屏障上的绒毛给扫开,抚摸着绒毛之下那有些粗糙不平却又富有弹性的表面,像是皮革但又像是麻布。

在他摸索之时,这黑暗的世界之中忽然钻进来一道光,袁哲看着这一道黑暗中的微光正有些疑惑时,他正对面的屏障突然裂开了一道缝,大片的光芒从中冒出,晃得他眼花缭乱。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中回复过来,慢慢睁开眼睛,他透过那巨大的裂口看着外面的一切,不由得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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