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问了，桂老三人呢？”李子勾突然开口问道。
这边是太阳光照射不到的角落，昏黄同倌许那边的白炽形成了对照，让人更加感觉到这边的黑暗。
交织的光线下，影子杂乱的交错在一起，也分不清究竟是谁的影子重叠了谁的影子。
倌许交叉着双手，撇了撇嘴角有些不爽的说道。“离开了。”
“昨天就离开了。”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太具体，他又补充道。
李子勾皱起眉头，人偶还在这里呢，桂老三怎么可能就离开了？他怀疑道。“这不可能吧？她还在这呢。”
他开始担心桂老三被倌许给抢了，因为在他的理解中，人偶跟桂老三向来是分不开的，他们就像是两个连体婴儿，绝对没有分开的时候。
可如今倌许竟然跟他说，桂老三把人偶抛弃在这儿自己走了？李子勾不得不怀疑，他带着审视的目光在黑暗中看着光明里的倌许，看他能说出个什么原因来。
“他不愿说出自己的人生，把她留在我这儿抵债了。”倌许耸了耸肩，无可奈何的说道。“你要明白，我对他身上发生的故事可是很感兴趣的。”
“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希望他能给我说他的故事，而不是把人偶扔在我这。”这人偶扰人清梦的能力实在是太赖皮了，我又不能拿她怎么样，她却能进入我的梦让我睡不好觉。倌许心里暗自吐槽。
“当然，如果他折返回来讲述他的人生的话，我同样愿意将她还给他。”
“那能否让我……”
“不行。”李子勾刚开口说了几个字就被倌许打断，他脸色冷峻的说道。“在我这儿，每个人都只能说自己的故事，若是说别人的或者是虚构的，我会让他知道后果是什么。”
“我知道了。”李子勾点头，虽然他还有些疑惑，毕竟在他看来，自己的人生不是可以随便说的吗，桂老三怎么可能宁愿将自己的人偶留在这儿，也不愿意说出自己的故事呢？
他觉得自己的人生，跟桂老三的人生应该没什么不同才对，为什么两人的态度就不相同呢？难道桂老三暗地里还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在远去京城的时候？这大概就能说清自己让人去找桂老三的时候为什么找不到了。
李子勾在脑内臆想着，也不管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他就觉得这个应该是个正确的答案。
倌许站起身将桌上他们吃完的碗筷收到一起，随后走到小楼大门口。
门外阳关照耀着覆盖大地的雪，有点刺眼。几个悍匪悄咪咪的蹲在小楼大门前的门槛上，手里拿着木棍在雪上指指点点，像是在谋划着什么阴谋。
倌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在门框上使劲敲了敲。
咚咚咚的声音一响起，几个悍匪吓了一跳，连忙转过头来，眼见是小楼掌柜，手里拿着的木棍也悄悄的扔落在脚下，并用脚划了些雪掩盖在上边。
“做……做什么？”老二壮着胆子问道，语气非常怂。
掩耳盗铃？倌许不打算理会他们，他指了指他们放在旁边已经吃完了的碗筷，示意他们把碗叠在一起拿给自己。
只见老二还没反应过来，老三跟老五就已经将老二的碗也重叠在一起递给倌许了。
倌许点点头，也不管老二怎么愕然，自顾自的就拿着碗离开。
老二在身后呵斥着老三跟老五，骂他们这么怕倌许做什么，可他也只敢斥责，在倌许没有允许他进入小楼之前，就算他胆子再大也不敢踏进小楼的大门。
“你准备一下，该到你了。”倌许对老四说了一句，然后带着碗筷进了后厨，只留下傻眼的老四看着众人。
“嘿嘿。”老大用手臂的三角板捅了捅老四，示意自己对他的故事很感兴趣。
悍匪几兄弟并不是亲兄弟，他们都是从各个分裂的家庭里被老大组合在一起的。他们有的人是乞丐，有的人是山寨喽啰的孩子，同样也有来自士子家庭的孩子。
原先老四长相清秀，加入他们组合的时候并不像是悍匪，反而像是被悍匪绑架的读书人。后来为了更像悍匪，他开始不打理头发跟胡子，等胡子长了，头发乱起来后，他跟几兄弟也就差不多了。
浓浓的络腮胡，脏乱的头发，以及经受过磨练后虎背熊腰的身子，每一点都让他跟另外的几兄弟拉近距离，除了脑子。
受过教育的他脑子可跟其他兄弟不同，他有自己的想法，对每件事也有着自己的见解，所以有些事他不会选择去做，但对兄弟们的动作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子勾的眼睛也看了过来，他也有些兴趣，所以他从人偶的身边离开，坐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
“我还没准备好呢。”老四哭丧着脸，一点准备都没有，之后大概想到了什么，他腆着脸跟李子勾建议道。“老丈，要不你再给我们讲讲你跟你妻子的故事吧？”
“我跟绣娘的故事可没有什么好讲的。”李子勾苍老的脸上满是皱纹，他笑着摇头说道。“还是让我们听听你的故事吧。”
“对啊，我还是对你的故事比较感兴趣。”老大嬉笑着说道。
虽说他是将几兄弟聚集在一起的人，可对于自己几个兄弟身上发生的事，他却是一点也不了解的。
他没有去打听过自己几兄弟的过往，也没有向他们问起过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他将他们聚集在一起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一起活下去。
他其实也有一个梦想，只是这个梦想比较现实，并不像老四的那么宏伟。
他的梦想就只是能让自己身边的人吃饱饭，很现实，也很淳朴。他很羡慕老四能有这么一个伟大的梦想，也知道这很不现实，但这不妨碍他对老四进行崇拜，只是在做事时，他依旧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与此同时，如果两者不偏差过大的话，他也会尽量考虑到老四的感受。
“好吧。”老四龇着牙笑。“那我就讲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