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好好干活挣钱养家

第二天早上，那是赵十安这辈子第二次吃肉，满满一碗红烧肉，馋得她口水不停地往下流，即便如此，她也不敢动筷子，这是给弟弟的，她不能吃，看看就行，最多……最多再闻闻就行。

没想到爸爸把一整碗肉推到她面前，面容和蔼地笑着让她吃，受宠若惊的女孩怔愣片刻，连筷子也来不及拿，手指在裤子上摩挲两下算是对这碗肉的尊重，纤细却带着老茧的手指停在碗上面，小心翼翼的眼神看向对面的男人。

“吃吧！不打你。”男人抽着烟，漫不经心地鼓励着。

下一秒就是疯狂地狼吞虎咽，把腮帮子塞得满满的，满嘴流油还不忘保持着笑容。

“六女，想不想以后天天吃肉？”

赵十安高兴地用力点头，虽然不明白爸爸的意思，但是吃肉这件事，她听懂了。

“爸带你去个地方，你只要在那里乖乖听话，就能天天吃肉，爸和爷爷奶奶也不会打你了，你去不去？”

“起，偶起！”

听她口齿不清的回答，男人厌恶地翻了个白眼，让她快吃，吃完就走。

换了身干净衣裳，妈妈给她梳辫子，还别上了她心心念念，渴望了很久的塑料小花发卡。

发卡是邻居家的女孩扔掉的，只因为上面掉了一个花瓣，就被遗弃在村头的垃圾坑里，她路过时无意中看到了，就像是捡着宝贝一样捧回家，拿给妈妈看，妈妈却以为是她偷的，狠狠地打了她一顿，让她收起来，不允许再拿出来，省得被邻居说赵家出了个小偷，败了名声。

可怜的女孩脑子反应慢，说话也含糊，根本解释不清楚，为了不让妈妈生气，把发卡藏在柜子最下面，包了很多层报纸，今天妈妈能拿出来让她带，真是高兴得嘴角翘起来，再也没下去过。

村子里的路不好走，爸爸不知道在谁家借了一辆摩托车，驮着她行驶在山间小道上。

初夏的光景，六月初，路边的雏菊开到荼蘼，花期快要结束了，可能再过几天，这些黄白相间的景色就会悉数败落。

她是喜欢这花的，比那些娇贵到需要放在玻璃罩子里保护的花来说，这些雏菊的肆意生长有种震撼的力量，很想摘一朵别在小花发卡上，可她不敢要爸爸停车。

山路崎岖，赵十安坐在摩托后面紧紧地抓着爸爸的衣角，响午的阳光不算毒烈却也热得人心烦，摩托车加快了速度，希望早一点赶到城里，在路过一段颠簸的时候，她由于惯性靠在爸爸背上，不料被爸爸一句呵斥：“热得要死，别挨着老子！”

女孩儿赶紧直起身子，双手抓紧了摩托坐垫，不敢再往前靠半分。

就这样，十六岁的赵十安被卖到了城里一间洗浴中心，老板娘梅姐摸着她的脸，满意地点点头，算是留下了。

那个被她叫做爸爸的人，点头哈腰地拿着一万块钱，让她要听梅姐的话，笑得露出了大黄牙，舔一口唾沫数一张钱，越数越高兴，赵十安看着爸爸的笑脸，也跟着傻笑，丝毫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对什么样的生活。

男人数完了钱，两手一折，鼓囊囊地塞进内裤里，留下一句“好好干活挣钱养家！”顺手抓了一把桌上的瓜子，大步离开。

看着爸爸骑摩托离开的背影，女孩儿干渴着嗓子说：“正前袄。”

*

卢野的老大想吞并另一个老大的场子，吩咐找几个年龄小的手下去那里闹事，动静最好大点，让公家搀和进来，他就有理由在堂会上贬低人家，争取那个场子的经营权。

卢野便是被选中闹事的其中之一，除了大东，剩下的都是十五六岁的娃娃，事儿闹大了，顶多进局子关几天。大东刚二十，不能动手，算是给他们领个路。

去闹事的场子是城里有名的酒吧，地理位置好，生意也就好。他们一群人进来的时候，场子里已经是座无虚席，中间的舞池也站满了人。大东跟他使了个眼色，独自走到吧台的空座上喝起酒来，顺便调戏下女酒保。

一群小屁孩站在那里等了很久也没空座，卢野觉得有了借口，走到最大的那个卡座面前，让他们腾位置。

他刚进来的时候观察过，这个卡座里的人穿戴很贵重，一个个肥头大耳，看着就像是当官的或者什么老板，每人身边都坐着两个陪酒的女人，桌上放着好几摞钱，时不时的往女人胸口的沟壑里塞。

音乐声震耳欲聋，他知道说话不好使，直接动手把最靠边的几个人拽起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招呼那些娃娃过来。

卡座中间的老男人一脸气愤的看向他，重重的磕了一下酒瓶子，见人不搭理，倒了满满一杯酒泼了过去，正正全落在卢野身上。

动手的理由找到了！

最小的那个孩子看到卢野被泼，扬手拿起桌上的空酒瓶，朝着那人的头就砸，顿时血流如注，老男人被砸的头晕眼花。

陪酒的小姐被吓得跑了出去，一群中年男人和这些小孩子打了起来，场面混乱到酒瓶酒杯乱飞，殃及了不少周围卡座的客人。

酒吧的保安急忙过来处理混乱，音乐声也停了，舞池里的人担心伤及自己，纷纷躲得老远，一窝蜂的往门口跑怕受牵连。

坐在吧台的大东微微一笑，随着人群也跑了出来，立刻打电话报警：“喂，110吗？卡特酒吧出人命啦，你们快来！”说完拔下手机里的电话卡，扔进了门口的垃圾箱里。

警察赶来的时候，整个大厅只剩卢野这一帮孩子被保安围在中间拿长棍打，那几个老男人坐在一旁接受经理的道歉。

卢野觉得左胳膊有些疼，用了用力也抬不起来，便用背对着长棍的鞭打，蹲在那里不吭声，其他孩子被打的哇哇大哭，在地上滚来滚去，直到警察的到来才算是结束。

被警车带回派出所，一个个询问做笔录，得到的统一回答都是那群老男人先动手泼了自己的朋友，气愤不过才动手打人，面对这一群还未成年的孩子，警察只能以说服教育为主，没法立案关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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