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卢野带回来的？

此刻的女孩儿站在这间屋子的角落里不敢吭声，眼睛紧盯着卢野满是血迹的脸，想着能为他做些什么。

大东发完牢骚，把手里的过期碘伏一扔，朝着赵十安出声：“哎，你男人伤成这样了还不过来帮帮忙，当自己是充气娃娃啊！”

卢野厉声打断：“大东！我跟她不熟！只不过在街上碰到她被人骚扰，帮了个忙而已，你说话注意点，她还小。”

大东呆住了，不是惊讶两人的关系，而是惊讶卢野的话，认识四五年了，几乎没有听他说过这么长的话，就算是有，也只是在手机简讯上，但那通常都是给出租屋添置些东西，不是谈话间的交流。

曾经一度以为，卢野是个结巴，多说几个字就会暴露，如今看来，是没碰到上心的人。

赵十安走到跟前，不知该从哪里下手，就用小时候帮弟弟洗澡的场景代入，替卢野脱了上衣，拿起毛巾水盆细细擦洗。

卢野从她帮自己脱衣服那一刻就愣住了，直到温热的毛巾拂过胸膛，才反应过来这是一件多么暧昧的事。

她的眼睫毛，很长……

她的鼻子，很小……

她低头的样子，温柔的让人心疼……

“别擦了……很晚了，你今天就睡在这里吧。”卢野克制住有些沙哑的嗓音。

女孩儿还没回答，大东抢先发话了：“我艹，你早说你要带人回来啊，我这刚进门办完事就得走，马子还在这儿睡着呢。”

卢野没有抬头，仍旧看着赵十安：“那我们走？”

女孩儿理解了这句话，仰起头笑，用笑容告诉他“好”。

男人握住她的手想要起身，可右腿知觉全无，硬生生将他跌倒在地，这一跌，碰翻了水盆，下半身也湿透了。

大东急忙过来扶起他，算是妥协：“得了得了，都伤成这样了往哪儿走啊，你俩好好待着，我回会所行了吧！”转头又推了推那张床上的女人：“哎，你叫什么来着，快醒醒，赶紧走！老子还有事！”

那女人撇着嘴穿衣服，毫不避讳屋里的两个外人。

赵十安看到她胸口的地方有朵花，像是身体上的画，艳丽精致，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卢野悄悄在她耳边出声：“喜欢？”

女孩儿点点头，把那朵花的样子记了下来，同样，男人也把那朵花的样子记在心里。

出租屋安静下来，只剩他们两个人，一个坐在床边光着上身，一个蹲在他的胯间擦拭他胸口干枯的血渍。

“脱裤…只，事了……”

“你说什么？”

赵十安深吸一口气，又说了一遍：“脱裤只，失了！”

男人哑然失笑明白了，喜欢的女孩吐字不清。

是的，喜欢的女孩，从她拿着拖把挥向那些人的一刻，他把这两个字放在赵十安的名字前面，喜欢的女孩，喜欢的赵十安。

跟张颖的感觉不同，他从那一刻起就决定，要保护他的喜欢，拼了命的保护。

脱下已经完全侵湿的裤子，他跟大东一样，在这间屋子里只穿着内裤，年轻男人的荷尔蒙从不缺席，只好用手虚虚地压着，不想太过于暴露。

赵十安像是小时候照顾弟弟一样，很尽心地帮他擦拭全身，然后半倚在床边，拥着男人的头哄睡。

落在肩膀上的手有节奏的拍着，女人嘴里哼唱的曲调绵软悠长，他的脸倚在柔软的地方，没有联想到任何色情，反而感到安心，顺着胸腔发出的共鸣震动，安稳地睡着了。

这一夜他没有做梦，睡得极为香甜，是很多年都不曾有过的香甜，在她的怀里，在没有发生任何事的夜里，他像只垂死的小兽，以她的气息续命。

*

赵十安第一次尝到被保护的滋味，源于卢野满身是血的拥抱，这样的感觉太美好，就像是被爸爸打到半死的时候，突然出现的那只蝴蝶，虽然身体依旧很疼，可蝴蝶还是愿意停留在她手上，挥动着美丽的翅膀，是以安慰。

她做了一个很美丽的梦，梦到自己在山间采蘑菇，巨型蘑菇如同一间遮风避雨的小屋，怎么采都采不完，她很开心，站在蘑菇伞下翩翩起舞，忘了回家的时间。

天黑了，周遭一片漆黑，这朵蘑菇伞下却亮如白昼，她拥着粗壮的枝干开心不已，那枝干却变成了一个人，很温柔很温柔的告诉她“我叫卢野”。

清晨，她是在窗外的麻雀叫声中苏醒的，老式四合院的屋檐下总是会有这些灵动的生物，它们并不惧怕人类，反而与这个世界和平相处，用自己的叫声唤醒周围沉睡的梦境。

赵十安半倚着床头睡了一夜，脖子有些酸痛，不忍心叫醒怀里的人，悄悄抽出胳膊，去了院子里打水。

刘叔正在水龙头前洗脸，看到她从卢野屋子里出来出声询问：“大东带回来的？”

女孩儿快速摇摇头，用姿势否认。

男人惊讶地抹了一把脸继续说：“卢野带回来的？”

她笑了，卢野的名字是赵十安笑容的源头。

刘叔用毛巾擦擦脸：“不会吧，这小子从不带女人回来啊……你不会说话？你是哑巴？”

得到的答案仍旧是摇头，像是要解释什么，很刻意的说出自己的名字：“偶叫…赵十安。”

“十安？好名字！卢野呢，还没起？”

“厄！”

“我做了早饭，叫他起来吃点再睡。”

“厄！”

虽然奇怪女孩儿笨拙的回答，男人也没多想，权当女孩子害羞，见着生人别扭罢了。

赵十安蹲在水龙头前洗脸漱口，又把昨晚的毛巾涮洗得干干净净，接了半盆水回去，等着卢野醒来洗脸。

床上的男人没有醒来的意思，呼吸很粗重，全身都有些发红，他的右腿清晰可见大块淤青，碎掉石膏的那只手也呈现一种扭曲的姿势，女孩儿有些心疼，蹲在床边探出手去，想要帮他把淤青揉散一些。

手指触碰到皮肤的那一刻，她慌了，卢野全身滚烫，跟弟弟小时候发烧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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