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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互通有无辟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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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取道下山，进村的时候正好碰见索拉姆驾车归来。

“见过领主大人。”索拉姆下车和伊鲁斯行礼，看见跟在伊鲁斯后面的安洛后歪着头问，“咦，这是谁啊？”

伊鲁斯让出身位正儿八经地介绍起来：“她叫安洛，是猎人的女儿，这段时间一直一个人住在山上，我今天把她接回村子了，暂时先和瑟瑞雅一起住。”

“哦哦，这样子啊，不过看起来年纪好小啊，而且感觉不像是本地人，和领主大人一样是褐发褐瞳，北方人来的么？”

“她只是矮了点，年纪算不上很小了，至于是不是北方人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伊鲁斯又转而向安洛介绍起来，“安洛，这是商人索拉姆。”

“商人？交换，买，卖？”

“嗯，没错。”

安洛踏着小步子走到索拉姆跟前，这里看看那里闻闻，然后直勾勾地盯着索拉姆：“商人，换东西，好。”

索拉姆有点接受不了这莫名其妙的交流方式，慌忙地往后缩，向伊鲁斯求援，活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动物：“她，她这是什么意思？”

解连薪把安洛从索拉姆身边拉开：“一个人在山上待太久了是会这样，不过至少她听懂我们说话没什么问题。”

“哦。”

肯卡特瞄了一眼索拉姆的马车，发现车上的东西和出发的时候相比，战利品全部被换成了一些诸如磨刀石、盐、布、钉子这样的生产和日用品，便凑上前去搭话：“生意咋样啊，老实交代捞了多少油水？”

“诶嘿嘿，跟皮草商人费了好多口水，卖了一笔好价钱呢，那么大的白狼皮果然还是很有市场的。而且这里的木材也很好，正巧碰到有个商会要建仓库，全让他们包下来了，我下次还要再收购一些。”

“说得倒是挺轻巧的，那么多东西说卖光就卖光了，啧啧，真人不露相啊，将来发财了可别忘了我。”

“说得太过了啦，对了，领主大人，这是税金。”索拉姆拿出一袋钱币给伊鲁斯。

“哦，辛苦了，这可是领地的第一笔收入啊。”伊鲁斯接过钱袋，不禁感慨起来，“现在安全的问题没有了，钱变成了最大的问题，我们这地处偏远，货物流通不便，我也不懂做生意，只能全仰仗你了。”

“仰仗谈不上啦，我也只是个做小本生意的，平常就卖卖杂物或者土豆啥的。哦对，说到杂物，解连薪你从洞里找的那些东西我没找到好买家，低价抛给冒险者公会了。”

解连薪摆摆手：“没啥，反正都是我看不上的东西，让公会帮忙找找那些东西的前主人比我们自己去找然后倒卖要省事得多，虽说那样赚不到啥就是。”

“前主人？”伊鲁斯好奇心上来了，“你到底从哥布林巢穴里淘出来了啥啊？”

“那个啊，空间有限我就挑了一些看起来像是人类用的小东西，项链戒指啥的。哦，有一把短刀我相当中意，就留着自己用了。”

解连薪说着从怀里把短刀掏了出来秀给伊鲁斯看，看起来像是猎人常用的猎刀，被装在革制的刀鞘中，虽然磨损很严重，但依旧看得出做工很精细。

“嗯，看起来是不错。”

解连薪露出了得意的神情，似乎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比我原来那个好多了，这个我可舍不得卖，一袋金币都不换。”

正把玩着的时候，安洛忽然没来由地扑了过来，吓了解连薪一跳。

“你这又是干嘛，想抢吗？”解连薪侧身躲过了安洛，“这可是我的战利品。”

“战利品？”安洛神情非常慌张，颤抖的小手指着解连薪手里的短刀，“哪里。”

“啊？哪里找到的么，我从哥布林巢穴里淘出来的。”

“哥布林，巢穴……”安洛又莫名其妙安静了下来，周围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一脸困惑摸不着头脑。

搞什么啊，真是麻烦的家伙。

作为第一个和安洛打交道的人，解连薪也只是清楚这个小女孩绝不会无的放矢，只是不懂正常的表达方式，但她究竟是什么意思，还得耐心地问。

“呃，所以，你认识这把刀？”虽然很不情愿，但解连薪还是选择和对方绕舌头。

“嗯。”安洛点点头，撩起斗篷，露出挂在腰间的猎刀，看到安洛的猎刀的瞬间解连薪就懂了。

这刀和解连薪搜刮来的那把，是一模一样的做工。

“这是，我的，那是，父亲的。”安洛把刀解了下来给解连薪看。

伊鲁斯离得最近，也一眼就看出了端倪，不禁叹言：“居然，居然会有这么巧的事么。”

“现在，那是，战利品，你的。”安洛几乎是在咬着牙说话，语气里透露出了悲伤和不甘，“换，什么都可以，交换，可以么？”

“……”解连薪还有点不信邪，特地上去比对了一下，除了磨损程度，两把刀完全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我说怎么突然发神经一样，这怕是她老爹唯一的遗物了……去他的，这不搞得跟我是空手套白狼的坏人一样了么，明明是我花工夫搞到手的啊，烦死了。

“领主大人，怎么说？”解连薪选择把锅甩给伊鲁斯。

“呃……如安洛所说，现在它是你的战利品。如果没有你，这刀可能就永远躺在哥布林巢穴的深处了，我不认为我有资格定夺这件事。”伊鲁斯又甩了回去。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开明啊。”解连薪头疼了，抓抓头发，非常无奈地接受着安洛忐忑不安的眼神，最终选择了妥协，“好好好，换，我跟你换就是了，你拿什么换嘛？”

“这，这些。”安洛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指了指肯卡特手推车上那些从她家带出来的东西，又把自己的猎刀和猎弓全拿了出来，最后还从口袋里掏出几个黝黑发光的石头，“全部。不够，我再去找。”

这是谁家的小孩子在做买卖么，这不是搞得好像我更加十恶不赦了么。

“算了，我认栽。”解连薪略显无力地把刀递给安洛，“收好，你那些东西我不要。”

安洛战战兢兢地接过父亲的遗物：“可以么？你的。”

“切，我可不是你，送你就送你了，回头我再去搞一把更好的。”

“谢……谢谢。”安洛拼命地把字从喉咙里挤到外面去，“谢谢你，找到。”

之前问自己亲爹的时候还一副淡定的样子，这会儿真的见到东西了还不是沉不住气，真是不懂你们这些有生离死别的人啊。

“行了行了，我是顺来的又不是特地帮你找来的，谢啥。”解连薪不太适应被人这么对待的样子，打断安洛在那儿往外憋感谢的话，转换话题问到，“你刚刚拿出来的那些石头块是哪儿来的，磨得这么光溜，是什么矿石么。”

“矿石？”安洛摇摇头，“矿石，不知道，捡来的。磨刀，磨箭的。”

索拉姆从伊鲁斯身后探出脑袋来：“磨刀石么，可没见过磨刀石长这样啊。”

解连薪从安洛手里拿过一块，左看看，右瞧瞧，然后放弃了思考：“那么多石头，天晓得是哪块，等会儿，我拿去给威兹那书呆子看看，他那脑袋瓜跟图书馆似的，绝对认识这玩意儿。”

伊鲁斯听到这话下意识出声劝阻：“去打扰他不太好吧，你也知道他现在是什么状态。”

“谁管他啊，有问题先解决问题。”

解连薪说完毫不顾忌地大步流星往伊鲁斯家里走。

“那我去村里转转看还有没有木材能收购吧。”索拉姆向伊鲁斯告退。

“等一等！先把我这车东西收购走！”

“诶？”索拉姆这才注意到肯卡特身边那辆手推车里放着的大堆东西，“哇，完整度这么好的熊皮，虽然有点旧了但是没什么破损，运气好应该能换到一枚金币了。”

“金币？那挺不错啊，但是安洛愿意卖么？”伊鲁斯看向安洛。

安洛摇摇头：“这个，睡觉的，暖和。不换。”

“呃……安洛你听我说，以后你和我们一起住在这里，有床有被子，很温暖的，不需要用这个盖着了。”

“温暖？”安洛眼睛眨了眨，微微点头，“嗯，听首领的。”

“……好吧，索拉姆你先把卖到的钱给她买一套新衣服吧，要方便活动的那种。还有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也一并买来。”

“嗯，好的。”

“我就说这个能卖好价钱吧，那下面这些呢？”肯卡特接着把熊皮揭开，露出下层的东西。

“天啊，箭法好好哦，但是只有皮可以放市场卖，其他的屠夫大概会收吧，我今天再去一趟欧兹城吧，免得腐坏厉害了没人要了。”

“是么，那要辛苦你一趟了，啊还有这些肉干咋样？”

“我看看。”索拉姆拿起一块闻了闻，露出非常纠结的表情，“这个……我想是卖不出去的。”

“好吧，我猜也是。现在时候不早了，你打算在城里过夜？”

“嗯。”

“好，那不耽误你时间，我补充希蓓姬元素去了，领主大人我先走了。”

“嗯。”

“呃……走好。”索拉姆告别肯卡特，再一次准备向伊鲁斯告退。

“各位！”，这时候解连薪飞奔回来了，边跑还边挥着那块黑石头，“问到了，这玩意儿是铁矿石。”

索拉姆又一次想走没走掉，心生不爽，但还是忍着没表露出来：“啊？这是铁矿石？有黑色的铁矿石？铁矿石不都是红的么？”

伊鲁斯摸了摸下巴，也有些疑问：“黑色的铁倒不是没见过，黑色的铁矿石我倒是真没听说过。”

解连薪两手一摊：“具体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他说是就肯定是了。”

“安洛，这个东西你具体是在哪里捡到的？”

安洛抬头眯眼回想了一会儿后道：“洞里。”

“难不成是天然矿洞？”

“那到时候去实地看看吧，那个……”

伊鲁斯见索拉姆扭扭捏捏的，便问：“你怎么了？”

“就是那个……我还有急事……”

伊鲁斯一拍脑门，赔笑道：“哦抱歉抱歉，不好意思哈，你赶紧去忙吧，哦对了，把这块石头也捎上吧，问问城里的铁匠，是铁的话他们肯定看不走眼。可以吧，安洛？”

“嗯。”安洛点点头，“安洛，还有。”

“行，那你路上小心，我带安洛去见瑟瑞雅。”

解连薪敲敲背上的剑：“需要护卫么？”

“不用不用，那我走了。”索拉姆总算能告退了，急急忙忙地赶着车进村，挨家挨户访问起来。

见索拉姆来，村民们有不少都迎了上去：“哟，回来啦？生意怎么样？”

“嗯，你们这里的木材很受欢迎哦，城里在建房子，正缺好木材，我想再收点。”

“真的假的？来我家这儿还有一些，你收走吧。”

“好啊，不过我身上没钱了，用这些东西换可以么。”

“啥啊，哦，是盐啊，还有布料，这个比钱还好啊，这一定要换啊，你等着我这就去搬木头来。”

“等等，我家也有。”

“我家的木头绝对是村里最好的。”

一听有财路，村民们纷纷眼睛都冒出了金币的光芒，争先恐后地招呼索拉姆来装货。这位可爱的小商人先是帮他们解决了燃眉之急，现在又勤快地在村庄和城市来回跑商，早已获得了大家的信任，指望着靠他发家致富的村民不在少数。

商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主，索拉姆也不例外，也不知是附近的森林长期没有砍伐还是受魔物的影响，亦或者是欧兹城最近大兴土木，这个村庄出产的木材远比他想象的有销路。之前库存的土豆种全部都借给了村民，索拉姆现在也急着补上资金空缺，在村里只稍微晃了一圈，看货装得差不多了就匆忙离开了村庄。

这里森林资源丰富，村民又都是熟人，生意很好做，关键是还没有其他商人对这里的商机有所察觉，我得趁这个时候多赚一点。将来等我建立起属于我自己的商会，这片森林都将是我的货源，以后要建立遍布大陆的贸易网，这里将会是起点，得好好和领主处好关系才是。

索拉姆一边赶着路，一边在心里打着他的小算盘。

到达欧兹城后太阳已经落山了，索拉姆首先去的地方是佣兵冒险者公会开设的酒馆，许多旅人都会在这里落脚住宿，佣兵和冒险者们也会在这里接取任务，算是城里最鱼龙混杂的地方，也正因为如此，这里是最适合获得情报的地方，商机转瞬即逝，没有灵通的消息可当不成一个好商人。

除此以外还有另一个理由。

“哟，这不是索拉姆么，最近去哪儿发财了？”

索拉姆一进门，坐在柜台前喝酒的老板立刻就从座位上站起来招呼他，虽说在生意上还无籍籍名，但光论外表，索拉姆绝对是欧兹城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商人。

“没啦，最近去了村子里做一些木头皮毛之类的生意。”

“木头皮毛？是南边森林里那个无名村庄么？”

“对啊，你看，这是今天村里的猎人打到的野味，我正准备卖给屠夫。”索拉姆将安洛猎到的动物亮了出来。

“喔哦，箭箭都中在眼眶里穿过大脑，这箭术真是精湛啊。我年轻的时候当那么多年佣兵都很少见这种级别的，当猎人真是屈才了啊。”老板的眼睛里立刻闪出了光芒，白花花的胡子一抖一抖的，“我说小家伙，这些东西卖我吧，我全给80铜币一只。”

“诶……”索拉姆一副犹豫的样子。

老板看有戏，继续加筹码：“这样，我再免你伙食费和住宿费，怎么样，够优惠了吧？”

“可是……”

“再免费给你一条情报！”

“哦，真的吗？那太好了，成交。”

索拉姆毫不迟疑地把猎物递了过去。

老板看起来年纪不小，手脚倒挺轻快，麻利地把索拉姆的货物收好，完事转念一想，瞪了索拉姆一眼：“你小子，是早就算好了的吧。”

“没有啊，我只是想先把住宿问题解决而已。”

“啧，算了，反正也不亏。”

“只是一些随处可见的小动物而已，为什么那么想要呢？”

老板看了看四周，让索拉姆把头凑过来，对着耳朵轻声道：“活的随处可见，死成这种样子的可少见，这个可以作为情报的证据。”

“原来如此……”索拉姆恍然大悟，“这都可以成为情报啊。”

“那当然，这年头不太平，各地的大领主拥兵自重，几乎脱离了帝国的控制，到处都在募兵，造工事，造武器，什么铁啊木头啊粮食啊都开出比市场价高出一大截的价格收购，为此大半的税金全砸进去了。东南方的阿尔玛公爵你知道吧，人送外号“战争公爵”那位，我们这里和他那边最近小摩擦就没断过，天晓得什么时候会真打起来。现在正是用人之际，箭法这么好的猎人绝对会被军队看上的。”

“可是……她只是个女孩子啊。”

“……你再说一遍？”

“那个猎人是个女孩子。”

“……”老板的话语凝噎，“真是无独有偶啊。”

“什么无独有偶？”

这时老板忽然闭上了嘴，向索拉姆伸出手：“三个银币。”

“诶，不是说免费给我一条情报么？”

“我刚刚给你了啊。”

“……这都可以成为情报啊？”

“那当然。”

索拉姆撇撇嘴，生气地哼了一声，迈着大步子离开了酒馆。

“房间钥匙我先帮你收着了。”身后传来老板雄浑的吼声。

索拉姆下一个去处是军营，上一次去那儿是帮着肯卡特买东西，如今是去卖东西。路上稍微绕了个弯去了皮草商人商人的店里，不出索拉姆预料，店老板看到安洛那张“被子”后一双小眼睛绽放出如获至宝的光芒，当场就从保险箱里拿出两枚金币收下了。索拉姆按照伊鲁斯的吩咐拿出1金币置换成银币在附近帮安洛购置一些生活用品，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来到了军营。

“停！”毫无意外，马车又一次被士兵拦在了门口，“做什么的？”

“我来这里出售一些木材。”索拉姆可能也是习惯了，面对军人一点都不紧张。

“木材？”这时一个人从门口的小帐篷里走出来，正是之前那个军械库的管理员，见到索拉姆的瞬间就认出来了，“哦，你又来了啊。”

小队长见此情形便上去试探性问到：“军需官大人，您认识？”

军需官点点头：“嗯，和他的一位朋友有点关系，去，弄辆车来把木材全运进去。”

“是！”

小队长一行礼，转头命令两个士兵去营里拿车。

“现在非常时期，就不招待你了，见谅。”

“没事没事。”

见索拉姆应该没有其他来意，军需官便转过目光清点起车上的木材来：“嗯……差不多相当于十根原木么，数量有点少，质量还不错，你，去钱库里取90银币过来给他。”

“是！”

没过多久，来运木材的马车和取钱的士兵都回来了，当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