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绝地反击

郑想迅速下到二楼，推开走廊上一道门藏了进去。这里同样是一间实验室，只是比四楼那间要小得多，存放的试剂溶液也更少。月光通过玻璃窗洒进房间，让郑想能比较轻松地看清瓶上的标签。

在他的记忆中，李虎进入的尾门可以通往两间相连的教室和一间较小的教师准备室，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楼梯能通往天台。他估算出李虎要是把这些地方全部搜寻一遍，至少要花上五分钟的时间，再算上回头根据气味寻找郑想，可能还要再多出两分钟。

七分钟，郑想要在这段时间内制造出能够杀死李虎的武器和机会。

“开始吧。”郑想将怀中抱着的玻璃瓶放到被月光照耀的桌面上，喃喃自语。

他要配制的，是一种强酸。

李虎挥舞着两根触手形成的链刃，那画面给郑想留下了极深的影响。他确信自己不可能凭借任何冷兵器与之对抗。而化学楼里的材料也不可能让他在短时间内制作出有威力的炸弹。

那就只剩一种选择：化学武器。

李虎虽然体能异于常人，但毕竟还是血肉之躯，只要有机会将化学试剂泼到他身上，还是能对其造成严重的伤害，乃至死亡！

眼下在郑想的手中，浓盐酸和浓硝酸正以3:1的比例混合。由于时间紧迫，郑想放弃了一些安全措施。

比如他没有选择开窗，生怕会被李虎发觉，只得默默忍受散发出的氯气，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和集中力迅速且精准地完成着配比操作。

仅过了三分钟不到，一瓶盛满淡褐色液体的玻璃瓶盛放在桌面上。郑想揉了揉僵直的手指，眼神却变得凌厉

王水！人类所能制造的拥有最强腐蚀性的物质之一！

郑想当年上课做实验时，曾有同学出于好奇，将配好的王水倒在午餐买的汉堡包上。结果无论是面包还是鸡肉都迅速化为一团团黑色的残渣。

甚至连自然界中最稳定的金属之一：金，也会被王水溶解！

那么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如何让李虎尽可能大面积接触这瓶王水，最好是喝下去！

郑想在配制溶液时就思考出了十几种方案，最后挑选出了可行性最高的三种。为了保险起见，他打算再多配制几瓶。然而就在他撸袖动手之际，忽然听到了一个奇怪的敲击声。

咄咄。

郑想立马弓身藏在桌下，警惕地打量着周围。这不像是敲门的声音，走廊外也没有传来李虎的脚步声。

是谁？或什么东西在敲击着？

咄咄。

郑想小心翼翼地从桌下探出头，发现敲击声似乎是从窗口处传来的。果然，他看到了在紧闭的窗外，一根从空中垂下的由菌丝拧成的触手敲击着玻璃上方。

触手仿佛感知到了什么，尖端转向郑想，怪异地蠕动着。

郑想心头蓦然一紧，突如其来的巨大恐惧感将他从外到内牢牢裹挟。

没有半分犹豫，郑想从桌子下滚出，伸手抓起那唯一一瓶配好的王水。紧接着下一刻，一个人影从窗外上方坠落，直直撞碎了玻璃窗，连同无数碎片进入了房间。

锐利的刀刃在月光下闪着寒芒，将郑想刚刚藏身的桌子一劈两半。

郑想喘着粗气站起身，感受自己的心脏正疯狂撞击着胸口，紧盯着前方缓缓走来的身影。

正是李虎！

“不得不承认，你比我想象中的更会逃命。”李虎眼中闪着嗜杀的光芒，兴奋地舔了舔嘴唇。“但是很不幸，我有些玩腻了。”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郑想努力控制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抓着王水瓶的手心渗出了汗水。

“哈哈哈——”李虎不屑地狂笑起来。“下等生物就是下等生物。我体内的菌丝就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只要我愿意，可以让它们爬满整栋楼！任何动静都不可能逃出我的感知！”

郑想终于明白了，那根敲击玻璃的触手具备了某种传感功能。李虎发现再也嗅不到郑想的气味后，一定是放出了大量菌丝形成触手，一间间搜寻化学楼里的每个房间！

他还是输在了情报上，如果他事先得知李虎有这种大范围感知的能力，肯定会在四楼摆脱了李虎的追踪后，头也不回地逃出化学楼。

而现在已经晚了。

怎么办？怎么才能活下去？！

郑想的大脑飞速运转。李虎就站在他面前不到五米处，这个距离只要李虎放出那种链刃，以郑想的反应速度和体能绝对躲不开，势必会被当场斩杀。即使郑想转身逃出房间也是同样结果。

“为了奖励你逃离我所付出的努力……本来我是要把你切碎的。但现在，我只把你劈成两半就好，不过还是会很痛。”

李虎狞笑的面容有些扭曲，朝郑想抬起了右手。

郑想的头开始发痛，感觉自己的大脑正如他对莫教授所说的全功率运转，运算的速度比人类最强的计算机还高出数个数量级，疯狂计算着逃生的可能。

把手里的王水泼过去怎么样？不行，为了安全瓶子的玻璃盖还没打开，而且以两人间的距离对方应该能轻松躲开。

甚至我一抬手，他就可以用触手化成的刀刃将我的手臂砍断。他的攻击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太快了……

快……？？？

对了！我没法做到在他攻击后闪避，可在他攻击之前呢？

如果我知道他攻击的方位呢？

之前的经历，如走马灯般一幕幕在郑想眼前闪过。

“死吧！”李虎右掌操控着链刃砍向郑想。然而在他话音未落之前，郑想突然低头向右侧滚倒，刀刃几乎是擦着他的身体掠过。

“这……”李虎的眼神出现了一刹的错愕，他没有想到郑想竟然能避开他的第一击。但他立即反应过来，左臂迅速向前一抓，长出第二根链刃朝郑想斩去。

“咔嚓……”一声脆响，李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忽觉胸口、脸上、嘴里甚至是眼中被泼上了某种液体，在接触的瞬间燃起了钻心的痛楚。

郑想以性命下了一个赌注。

人类有着肌肉记忆，如果让一个人在无任何外界干扰下，仅凭下意识出拳；多次试验下来，他出拳的速度，方位乃至力道都是极为相近的。

郑想在赌李虎也有肌肉记忆，在赌李虎在确信郑想无力反抗的情况下，会凭着肌肉记忆随意的一击将郑想击杀。

他赌赢了。

李虎数次向林雪依发起进攻的画面仍历历在目，郑想在电光石火间就计算出了李虎将会攻击自己的部位及经过的路径，因此才能在预判后提前闪避，侥幸躲过了李虎的第一次攻击。

但他不是单纯地滚倒而已，在弯腰的瞬间，手中装满王水的玻璃瓶已经扔向了他所预判的李虎第二次攻击的路径上。

如果李虎一击不中后没有继续追击，没有开盖的玻璃瓶只会打在他胸口上，不会造成任何伤害。

但郑想猜中了他的心理：他决不允许郑想这种下等生物一而再再而三地从他手中逃脱，因此几乎在片刻的惊愕后，下意识地从左手放出链刃攻击。

刀刃和郑想预料的一样，轻易切开了空中掷来的玻璃瓶。里面的王水在惯性的作用下泼了李虎一脸。

“唔哦哦哦哦哦——！”李虎的喉中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声。他伸手抓着自己的脸，似乎以为这样就能扯掉如附骨之疽的灼烧感，着手之处却是已经腐烂凹陷的面颊。他的双眼仿佛被烧红的铁条刺穿，无穷无尽的痛苦令他无法思考；双手的触手发泄似的拍击着地面……

郑想半跪在地面上保持随时躲避的姿势，死死盯着抽搐不已的李虎。手捂着裤袋，那里有他为李虎准备的最后一击。

“我要杀了你——”似乎是闻到了郑想的气味，李虎如同受了重伤殊死一搏的猛兽，狂叫着朝郑想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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