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噩梦再现

郑想盯着李虎张开的手掌，不寒而栗。

刚才那是什么？暗器，长鞭？

无论用了什么手段，但以那束黑影的飞行速度，郑想没有任何自信能躲过攻击。

“呵呵，死吧。”李虎表情狰狞。

郑想眼前一闪，林雪依张开双臂挡在他身前，与李虎对峙。

“你干什么？”李虎皱起眉头，伸出的手稍稍垂落。

“……你不能杀他。”林雪依转头回望，匆匆扫过郑想惊愕的脸，刹那间有一抹幽光在她眼眸深处闪过。随后她挺身直面李虎，原本畏怯的语气竟然多了几分坚定。“我们需要食物还有很多方法……但是，你不能杀人。”

郑想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尽管张开的双臂稍稍发颤，但她隔在两人之间的身影没有丝毫退缩。

“为什么。”李虎脸色越发阴冷。“你应该是我的同伴才对。为什么要救这么一个……外面的人。自从逃出来后我一直躲在附近观察，只是一群没有反抗能力的牲畜而已！我们可以将整座城市变成我们的食堂！”

“不对！我们逃出来的意义，绝不是为了杀人！”林雪依咬牙道。

郑想越听越不妙，面前这两人的争论渐渐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他隐约地意识到，自己似乎被卷进了某个惊天的秘密之中。

李虎似乎失去耐心了，紧盯着林雪依，毫不隐藏眼中的杀意。“我很失望。如果你不能成为我的同类，反而去帮助外面的人……那我就杀了你！”

他抬起手，掌心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郑想连忙将手机的灯照过去，结果看到了将他十几年学识认知碾得粉碎的一幕：

李虎的手心处有一簇暗红色硬毛从皮肤下破出，以惊人的速度生长着。郑想起初还以为那是血管，但却呈现出与血管完全不同的坚韧性，无数根旋转缠绕在一起形成手腕粗细的触手，硬要说像什么的话……

菌丝！

郑想脑中回想起莫教授所说的那种寄生在蚂蚁体内的真菌！

触手的前段，菌丝不再伸长而是向两旁延伸，挤压……最终化成一片腥红的刀刃。从李虎的掌心长出近一米长的“链刃”，前后不过短短数秒而已！

“再给你一次机会。马上让开！”李虎操控着手中杀气腾腾的链刃，发出最后的警告。

林雪依也露出明显的惊恐神请，但她还是一动不动。

“很可惜……死吧。”李虎向前一抓，触手倏地再度伸长，眨眼间飞越数米远的距离，刀刃一闪而过，直接劈入林雪依的左肩。

一声痛苦的闷呼，刀刃一击集中后迅速收回。林雪依捂着左肩踉跄着随时要倒下。郑想下意识地冲上前从身后扶住她，匆忙检查她的伤口。

“别动！你这伤口很危险！我先帮你止血……血……”

郑想瞠目结舌。林雪依的伤口非常吓人：从左肩斜下左胸砍开了一条约十公分的伤口，可以看见肌肉与大血管的横截面，甚至连骨头都被平整地切断了，却几乎没怎么出血。

然而就在下一刻，伤口两侧的体表下开始长出与李虎类似的暗红色菌丝，在中间汇聚，再渐渐将分裂的血肉拉到一起，贴紧的皮肤迅速愈合。不到十秒钟，林雪依的左肩完全痊愈，细腻白皙，找不出一丝方才那触目惊心的伤口所留下的痕迹。

“你，你……和他一样！你也是……”郑想不自觉地后退两步，只感觉天旋地转。这两天发生的一切重创了他的认知。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伤口痊愈，更是无情地嘲嗤着他身为医学生的尊严。

察觉到郑想惊恐的眼神，林雪依面色一黯，重新站直了身体。

“看到没有。你救了他，他反而当你是怪物！”李虎冷笑道。“他要是离开了这里，肯定要叫来无数外面的人围攻我们。现在还来得及……杀了他！然后我们一起吃掉他！看看这些人会不会比动物更美味。”

林雪依看向郑想，郑想也呆呆地看着她。他知道求饶也没用，这些披着人类外皮的“东西”不可能冒着暴露的危险绕过他，甚至未必有“怜悯”这种情感。

如果是被沐云歌的脸杀死，倒也不错……

就在郑想认命的时候，林雪依嘴唇微动，细微的声音传到他耳中。“在我拖住他的时候，你趁机逃走。”

“加油……我未必能挡住他多久。”

郑想惊诧不已，他不觉得这个名叫林雪依的“女生”有任何理由放过他，还要帮他逃离这里。

林雪依直面李虎，再次张开双臂。“不行。你不能杀他。”

李虎的冷笑消失了。“那你和他一起死吧！”

他右臂一挥，触手连带着顶端的刀刃劈向林雪依，在相同的位置再度斩入她的肩膀之内。这次林雪依没有摇晃摔倒，而是伸出右手，紧紧握住那根触手不让其抽回。

“你以为这就完了吗？”李虎狂笑着挥动左臂，左手掌心中长出了同样的菌丝，在空中迅速缠绕成链刃，砍入了林雪依的右肩。林雪依紧咬牙关，右手同样抓住了那第二根触手。

“为什么不反击呢？难不成……你还在附体期？呵呵……怪不得编号这么靠后，原来是个废物啊。你已经没有资格成为我的同类了！”李虎蔑笑道，用力想将双手长出的触手收回。但林雪依同样紧抓不放，即使双肩上传出血肉撕裂的声音。

“快跑啊！”她强忍着巨大的痛楚喊道。郑想知道自己留在这里毫无用处，更不可能对李虎造成什么伤害，二话不说朝李虎身旁跑过，直扑他身后的仓库侧门。

“想跑？”就在郑想即将冲到门口时，林雪依的身体从他身边飞过，狠狠地撞在门旁的墙上。她的双手死死按着卡在她体内的刀刃，显然是被李虎直接甩过来的。

一声惨叫，林雪依的右臂连带着半个肩膀被直接切断，李虎的链刃也得以收回。林雪依脸色惨白看向郑想，嘴唇微动。

“快逃……”

郑想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甚至连求生的欲望，连恐惧的情感都忘却了。这种恳怜哀怨的眼神，他曾经见过一次……

那是两年前，满身是血的沐云歌躺在他怀里的时候，她最后的眼神便是如此；痴痴地望着哭喊的郑想，带着无限的眷恋和不舍，合上了眼睛。

与沐云歌相处的一幕幕画面，她的一颦一笑，此时全部重叠在眼前这名为郑想而死，有着相同面容的林雪依脸上。

“快……逃……”

链刃破空袭来，目标却不是郑想，而是瘫靠在墙上的林雪依。刀刃横着砍断了她的脖子，深没进墙壁。

林雪依的头颅一歪，滚落在地面。

郑想没有放过这次机会，直接冲出了仓库，来到了夜幕之下。清爽的晚风扑面而来，他大口地呼吸着，排出肺内仓库里那闷馊的空气。

他向来自认是个很理性的人，所以不能白费林雪依用生命为他换来的逃生机会。他不是电视剧或小说里那些有着特殊能力的男主角，在愤怒下可以爆发出超人的力量将敌人打得粉碎。

他只是个普通人，对，普通人。

所以这时候选择逃跑，去找警察才是最理性的选择。没错，就是这样。

手心一阵剧痛，郑想低头一看，发生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死死地攥成了拳头，指甲抠进了皮肤，鲜血直流。

别看郑想长得挺高，体质却比较单薄，已经无数次被朋友甚至女友调侃是文弱书生。

从小到大，连架都没有打过的他，又怎么会把拳头握到出血？

他眺望远方的校园，此时已将近熄灯时间，但很多宿舍楼还亮着灯。甚至还可能有学生在校园里闲逛。还有情侣在抓紧这一天最后的相聚时间。

如果他向校园内逃去，会发生什么？李虎肯定会追过来，因为郑想见过他非人的一面。到时候校园里会怎么样？以李虎的行事，他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目击他异形的人吗？

某种剧烈的情感在郑想胸口熊熊燃烧。无论是避免校园变成人间地狱，还是为了给林雪依复仇，他都必须做他该做的事情。

他要在今晚，在这个地方，将李虎抹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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