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破解成分

“喂喂，你加的量太多了！”邵飞轻拍着郑想的手臂提醒道。

郑想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此时他们正在教室里上实验课，探究神经细胞在成分比例不同的脑脊液中发生的变化。郑想在往玻片上滴加染色剂时，脑海中的某处地方被触及了，仿佛一个萦绕已久的疑惑得到了天降灵感，答案呼之欲出。

可是被打断后，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郑想不由得有些哀怨地看着他。

邵飞显然会错了意，发现郑想一脸倦容，眼圈旁还有清晰的阴影，略一沉思后恍然大悟，语重心长说道“我懂……只是，一定要保重身体。而且外面那些 通常来说都不太干净。”

郑想：“？？？”

“我的意思是，一定要做好安全措施。”邵飞看了一下周围，他们这组在学霸郑想的带领下进度遥遥领先。大部分同学还处于实验的前几个步骤，正在各自的实验台前专心致志。

郑想听明白了，哑然失笑“你别乱说啊，我怎么可能干那种事？”

换来的却是邵飞一副“我懂得”的眼神和表情。

“你看你衣服都没换，还是昨天那套。昨晚怕不是在外面鬼混了一夜……要我说，还是固定的比较好。毕竟……”

邵飞说着说着突然闭嘴，有些惭愧地移开了目光。作为郑想多年的好友，他最清楚两年前沐云歌的过世，对郑想造成了怎样巨大的影响。

这两年来也有一些女生主动接近郑想示好，邵飞自己也自告奋勇地出谋划策。但都被郑想冷淡地拒绝了。

郑想也知道他为何不说了，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

一大早从公园醒来，并得知了那个令他彻底断绝念想的事实后，他就在思考一个问题：要不要将那几段信息交出去？

毫无疑问，他会立即被警察带走询问，说不定还会被与世隔绝，防止消息泄露。但如果只是如此的话他完全能接受，毕竟这事关怀江市数百万市民的安危。

有好几次，他的手指已经悬停在报警号码的拨打按键上，眼中却浮现出林雪依灰尘仆仆的脸，耳边响起风铃尖锐的质问声：

“……你能不能看着小雪的眼睛，问她愿不愿意从仅剩的三天生命中，抽出一天交给你……”

三天，对于一个普通人或许眨眼即逝。但对于两名曾被当做实验体，遭受无数实验折磨的女孩，这三天或许是她们最后能从这世界获取一丝温暖和快乐的机会。

甚至都这点时间都没有，因为仅剩的三瓶生命素，要由她们两人分着喝。

他衷心希望，她们生命终结前不足两天的时间里，能在游玩怀江市中度过，而不是躲避警察的追捕。

自私吗？或许是吧。但郑想从来都不自认是个无私为公的人。

最终他没有选择立刻报警。三天，他要等三天过后，再将昨晚相关的一切资料交给警方。

注意到郑想短暂的失神，邵飞意识到自己确实说错了话，赶紧咳嗽两声转移话题“实在不想找就算了。可我还是不建议到那些地方去发泄。这样吧，我把我珍藏的两个T分享给你……”

郑想还没说话，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欢快的女声“你们在说什么呢？”

两人同时回头，只见同班同学，也是他们共同的朋友叶雨潇站在他俩身后，面带神秘地笑着。她长相并不算出众，鼻子上架着一副大大的圆框眼镜；但为人爽朗大方，在医学院的男生中很受欢迎。

“没啥，我和郑想在研究实验呢。”邵飞迅速说道，表情稍显不自然的拘谨“你们组的实验做完了？这么快？”

“要等染色剂充分渗透才能到下一步，闲着没事过来晃晃。”叶雨潇笑嘻嘻地往附近某张实验台一指。虽然不如郑想能得到莫教授这种世界级权威的赏识，但她也算是班里的小学霸，成绩还在邵飞之上。“你们都知道了吗？学校里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邵飞问道。郑想低头装作不感兴趣地写着实验记录，心头却是陡然一紧。

“听说早上有化学楼的老师去备课，结果在一间教室里发现了尸体！”叶雨潇目光熠熠，脸上毫无害怕的样子，反而对这类奇闻异事特别感兴趣“就在刚刚已经有警车来了，把化学楼围了起来谁都不给靠近，还叫了好多人去谈话。”

“各专业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法医那边甚至开玩笑说，警察都不用把尸体拉走了，直接送到他们院楼给他们练练手。”

叶雨潇得意地看着邵飞目瞪口呆，却发现郑想似乎并不怎么在意，还在低头翻着书。她的眼神稍稍暗淡。

“不过大家也就只知道这么多，毕竟这么严重的案件，警察那边不可能放出多少消息。倒是你们两个实在太宅了，以后要多上校园论坛。”叶雨潇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朝邵飞眨眨眼“你那两个T是什么好东西啊？也给我一份呗？”

邵飞脸上微红，连忙解释道“那，那是学习资料……不是那种学习资料！是我从外网搜集的前沿论文，要和郑想一起研究的！”

“都是医学院的人了，蒙谁呢？”叶雨潇咯咯笑着走开了。邵飞一直望着她回到自己的实验台，才重重坐回到郑想身旁。

郑想一直没有插入两人的交谈，因为他心中有些不安。失去了昨晚的记忆后，他不知道自己曾采取了哪些措施消除他的痕迹，他自己录的视频里也没有提及。

警察那边肯定会先针对校内人员展开调查，而仓库那边肯定留下了他的指纹，迟早会查到他头上。

就看这个“迟早”是多久了。如果是超过三天，郑想干脆自己就去自首了。

一想到那两人仅剩下这点时间，他心中又是一痛。风铃就算了，但林雪依曾经多次救了他的性命，即使她不是郑想希望的那个人。

“你觉得她喜欢我吗？”旁边的邵飞忽然开口说道。

“谁？”郑想愣住了。

“当然是叶雨潇啊！你有没有发现，她经常时不时跑过来找我们聊些有的别的？”

郑想听他这么一说，开始努力回想。他们三人从高中就是好友，后来决定一起考医学院。当郑想决定选神经科学的时候，似乎还是叶雨潇先表示要跟他进同一专业，随后邵飞才跟上。

只是自从女友过世后，郑想对身边的一切真的不太关心。因此在他印象中，叶雨潇有经常找他俩聊天吗？模模糊糊好像有吧，但都说了些什么他当时就不在乎，事后自然记不清了。

“没有发现。”郑想诚实说道。

邵飞白了他一眼，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郑想，咱们多年兄弟了。事先说好啊，不要跟我抢！”

“放心，你想追就去追吧。”郑想淡淡一笑。

“唉，也不知道神经科学发展到极致，能不能帮广大单身狗解决‘没有感觉’的问题……”邵飞叹着气，随手把玩着装有脑脊液的试管。

“别动！”一声大吼把邵飞吓了一跳，发现郑想正凝视着自己手中的试管。

他终于明白，被邵飞打断前那莫名的灵感是什么了。

正常的脑脊液是无色透明的，但他们做实验用的加入了许多为细胞存活生长提供营养的物质。因此混合液呈现一种灰白色。

而他清楚地记得，在昨晚手机录下的声音里，他自己明确提到过“生命素”是一种灰白色的液体！

添加少许混合液用作实验时他就模模糊糊地察觉到哪里不对，直到现在看着邵飞摇晃试管才如梦初醒。

风铃发作时那极似脑部受损的症状，再加上食用生物大脑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代替“生命素”……

一切线索都串起来了。

郑想几乎可以确定，那个研究所的疯狂科学家们为了能控制拥有超强能力的实验体们，在他们的大脑中做了手脚。比如植入某种芯片，定期刺激并损伤实验体的脑部，足以使得其脑细胞在恶劣的脑部环境下大面积死亡，除非得到“生命素”的滋养。

而混合了营养物质的脑脊液，很可能就是“生命素”最主要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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