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下的紫霞峰,紫气蒸腾成云,炫丽万千。
氤氲紫气从谷底升起,弥漫至整座山峰,景色迷蒙,一切都显得若隐若现,像是罩上了一层美丽而神秘的面纱。
峰上奇岩怪石堆栈,大气磅礴,生长着无数的奇花异草,草木葱茏,万年古树林立成荫,幽静雄奇,万壑飞流,宁静而鲜活,寂静中蕴含着生动的气息,玄奇无数,相比较而言,清心崖则显得有些普通而寻常了。
紫霞峰,一如既往的冷清,突然一道蓝光划过,惊碎了满山的寂静,落在了前山殿宇中,片刻后,这道蓝光再次升起径往后山清心崖而去。
清心崖,紫霞峰的问心自省之地,不过是方圆数里的一处普通山崖,并无甚出奇之处,崖壁间一株迎客松蜿蜒弯曲的生长着,松针层层叠叠,形成如伞般的形态,可遮阳蔽雨。
松下一块平滑的石块反映着天光,那是有人长期盘坐在上被打磨成的,旁边一个不大的涯洞,可作歇息之用,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青松下,一个十五、六岁的青衣少年临崖而立,身形如山崖孤峰般挺拔,面容清秀,模样虽算不上特别俊美,但棱角分明,极为耐看,明亮而温润的眼神中有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深沉,气质颇为独特。
少年背负着双手,任冷冽的山风猎猎吹拂,吹得他的发丝飞扬,衣决飘动,亦毫不在意,只是怔怔的望着旁边的崖壁有些出神,没注意到一道流光划过天际落在了清心崖上。
聂梦琪到来,静静的看着这如同凝固了的黑白画卷,一时没有出声打扰,目光在四周略微一扫,便落在了临崖而立,正在出神的少年身影上。
聂梦琪顺着少年的目光望去,只见崖壁上刻着一首词:“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山崖孤松独影,一人一词像是一幅简单的黑白画卷,有些孤寂萧索。
聂梦琪神情略微一动,显得有些意外,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这个画面与她想象中的有些不符,这种诗词不应该是印象中的那个人所刻才对,猜测着也许是紫霞峰的那一代先辈所刻的吧!
聂梦琪打量着前方那道挺拔而又略显单薄的身影,其背影给予她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有一种莫名的孤寂感,就像是这崖上的山风,带着一股清冷孤寂之意。
略微沉默了一会,聂梦琪开口唤道:“风师兄。”
前方的少年听到叫唤,身形微微一晃,似是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所惊,转头望来,眼神不禁一亮,却是被聂梦琪的美丽容颜所惊艳到,同时也有些讶异!不知是那座峰上的弟子,怎么会突然跑到清心崖来了。
两人四目相对,各自打量着,风行云感觉眼前的少女依稀有些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忙拱手施礼,问道:“敢问师妹是那座峰上的,不知来此有何事?”
聂梦琪回了一礼,道:“帝女峰,聂梦琪,冒昧前来打扰师兄静修,还请见谅!”
其声音一贯的清冷,像是冬天的雪花飘落在炎炎夏日,有一种冰凉浸人,内外通透的舒适感,令人心清神宁。
风行云闻言有些恍惚,不由想起了一些往事,眼前有一幕幕画面闪过,过了一会才回过神来,难怪觉得眼前的少女有些似曾相识的熟悉之感,原来是当年的那个小丫头,却不想再相见已是少年身,那个小丫头也已然是一个婷婷玉立,风姿动人,容颜倾世的少女了。
聂梦琪的突然到来,让他心中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太多惊讶,露出和煦的笑意,道:“原来是聂师妹!多年不见,聂师妹变化太大,我险些不认识了,还请师妹不要见怪。”
聂梦琪神色平静的点了点头,道:“多年不见,师兄可好?”
风行云微笑道:“一切都好,有劳师妹挂念!”
聂梦琪微微点头,转头望向山崖上的那首词,却未言语。
风行云咳嗽一声,有些尴尬道:“山间清幽,寂寥无聊,随手涂鸦,叫师妹见笑了!”
“这就是清心崖吗?”
聂梦琪倒是没有讨论那崖壁上诗词的意思,再次打量了一下四周后开口问道。
“不错,这就是清心崖了,是否有些名不副实的感觉。”风行云微微一笑道。
聂梦琪点了点头,没有否认的意思,清心崖虽从未来过,但早已久闻大名,一点不比帝女峰幻仙台的名头小,却没有想到竟只是这么一个普通的山崖。
风行云也没有解释的意思,略有神秘道:“师妹不防放空心神,静心感受一下。”
聂梦琪看了风行云一眼,难道这平常无奇的山崖还有什么她看不出来的奥秘?倒也没有多问,直接闭上双眼,心神沉寂下来。
刹那间,一种奇妙的感觉出现,令她本就平稳不波的道心更趋宁静祥和,不禁细细感受起来,想要捕捉那奇妙的力量来自何处,却发现那种力量来自四面八方,从虚无中,崖壁间,那蜿蜒曲长的松树,缝隙中的小草,甚至是地下而来,根本无从追寻。
查寻无果,聂梦琪睁开眼来,心想此处的确是一处极佳的修行静地,不被外物所扰,还能有助于道心增长。
万物生长自有其特性,修行也是一样,似她们这等刚修行不久的人来说,就如身体的生长处于蓬勃生长,血气旺盛,境界低,经历的世事也少,心性容易不稳,这就需要打磨心性,稳固道心。
风行云见聂梦琪睁开眼来,含笑道:“想来聂师妹感受到了此处的神奇,而这只是其一的体现罢了。”
聂梦琪心中微动,问道:“听风师兄所言,莫非还有其他我感受不到的奇妙之处?”
风行云微微摇头道:“非也,此地的变化是随时间的变化而变化的,并非一成不变,现在是清晨时分,是万物复苏的时辰,所以温和安宁,午时酷烈感受到的则是道心如烈火煎油,沸腾暴虐,令人心生狂乱,难以自持。”
“午夜时分又有不同,阴寒大盛,心魔滋生,心中的阴暗面被无限放大,随时可能入魔自焚,道念崩塌,身心俱寂,于无声中被心魔所噬,身殒道消,否则又如何能起到磨砺道心的效果。”
聂梦琪微微点头,没有说什么。
风行云话题一转,笑道:“师妹来得倒巧,此地不仅适合修行,景观也是紫霞峰之最,美妙难言,此时正是清心崖景致最好之时。
紫霞初升云海现,
长空共作一色天,
朝阳出海紫浪涌,
海市蜃楼万象生。
说的就是这清心崖之景了,聂师妹当年不曾见到,此来正可好好欣赏一下此难得的景致。”风行云抬头仰视着天空,伸手一指微笑说道。
聂梦琪跟着看去,只见天空中不知何时起了变化,紫气成云她来时便已见到,没有太过在意,但此时无数紫云汇聚在一起,如百川入海,翻滚间,遮蔽天地,形成了一片无垠的紫海,更神奇的是隐隐间竟有波涛声传来,难辨真假,仿佛是一片真正的紫海。
不等聂梦琪回过神来,一轮耀日从紫海中跳出,冉冉升起,光照紫海,碧波万倾,波涛涌动,光波折射,刹那间景象纷呈,炫丽万千,紫海如画徐徐展开。
雷电劈落,激起一片海浪拍空,骤然变化,形成大漠孤烟,粒粒黄沙在旭日的照射下,如黄金般炫目,狂风忽至,卷起金沙遮天蔽日,形成席卷天地的金龙,紧接着一抹绿意从金龙中伸出,蜿蜒远去,渲染天地形成莽莽林海。
巨木砸落,岩浆翻涌,高山骤起,草地生出,盆地形成,万灵竟生,魔域人间妖鬼生,战乱升起,魔妖成灵,仙神诞生,人间万象,帝王将相出,贩夫走足生,宫殿成林金碧辉煌,陋室遍地难遮风雨,显现出一片人间景象。
仙神降临,妖魔显迹,鬼魅横生,大战于宇宙天地人间,涂毒众生,天地倾覆,生灵涂炭,万般罪孽地狱催生,狱律森然,洗孽罚罪,刀山火海,剥皮抽筋,哀嚎声惊天,此起彼伏,阴森恐怖,惨绝人寰,令人惊悚!
紫海垂落,景象再生变化,仙气蒸腾,雄山峻岭,飞泉流瀑,鸟语花香,仙鹤飞舞,呈现出一片人间仙境,盛世繁华。
千变万化,不一而足,显得神秘莫测!
如此改天换地,万物诞生只在倾刻间的奇迹,实是不可思议!令人目炫神迷,恍然如梦!
时间流逝,云海散去,聂梦琪醒过神来,忍不住心中惊叹!
造化之神奇,令人赞叹!偏头看向风行云,却见其面上一片平静,不由一怔,随即醒悟,风行云在此数年,此等景象见过不止一次,自不是如自己这般初见奇景心神动摇了。
“此等景象可还能入师妹法眼?”待聂梦琪看来,风行云笑问道。
“蔚为奇观,我帝女峰也无这等奇景,即便是掌天峰也未能看到如此奇妙之景象!”聂梦琪由衷赞道。
“能得聂师妹之赞,紫霞峰不胜荣幸!”
“师兄客气了。”
聂梦琪神色一正道:“贪看美景差点误了正事,我此来是为通知风师兄一年后九脉会试的,让师兄有所准备,随后就要回去复命了。”
“有劳师妹奔波告之,多谢了!”风行云施礼谢道。
聂梦琪淡淡的道:“应该的,不必言谢。”
“有一事还要劳师妹解惑。”
“何事?师兄请说。”
“为何会突然举办九脉会试,有那些规则,还请师妹告知一二。”九脉会试风行云是知道的,太虚派旧有的规矩了,每甲子一次,不同境界的弟子都有参加,但这次还未到甲子之期,却突然举办,让风行云有些意外。
“具体的规则未知,但此事就我所知都可告诉风师兄。”聂梦琪将师尊对其所说的,毫无隐瞒的说了出来。
风行云听闻后,也是既兴奋又震惊,没想到此次会试竟会拿出“九玄天功”作为奖励,当真是好大的手笔。
“不愧是掌教真人,此等魄力实是令我等仰望......”
风行云忍不住赞叹道,能打破万古以来九玄天功只传掌教的规矩,可非是常人所能及的。
聂梦琪欲言又止,神色有些复杂,想了想还是说道:“自五年前那道响彻整个亘古大陆的谶语后,整个天地都开始有些不宁,各地异象频出,争斗渐多,矛盾重重,动乱隐现,也许此次九脉会试正是掌教真人与各脉掌尊所做出的应对与布局吧!”
“是这样吗……”风行云若有所思的低喃道。
聂梦琪淡淡的道:“外面风云突变,隐有越演越烈之势,世俗界更是动乱频起,这些不知道风师兄可曾听说?”
风行云摇了摇头,他这几年一直呆在清心崖上,少与人接触,对外界的一切变化都不知晓。
聂梦琪虽然也是一心修行,不理诸事,却不似风行云般,与外界完全隔绝,帝女峰弟子众多,偶尔出关,还是会听到各种消息,淡然的道:“我隐约感觉到了一种难以察觉的变化,未来将充满了变数,也许会有一个大世的来临,又或许会是一个乱世的降临,一切皆不可预知,但可确定的是,一旦有变,必将席卷天地,涛涛大势不可阻挡。”
风行云身形一震,为其所言而惊,亦被其过人的灵觉所震撼,也许在修为上不及老辈强大,但灵觉却不被修为所限,所以他并不怀疑聂梦琪所言为虚,眉头微蹙道:“师妹的意思是......”
山风猎猎,吹拂起聂梦琪的秀发飘扬,衣裙摇摆,令其有如空谷幽兰般摇曳生姿,虽清冷依旧,却有一股超尘脱俗的超然气息,清冷的声音平淡而悠远的道:“但不管世事怎样变化,未来如何,一切都需实力来定,唯有自身足够强大,方能不惧一切。”
风行云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聂梦琪话锋一转,平静的道:“修行路上,枯坐修行终是少了一些感悟,历遍红尘,看尽世间沧桑沉浮,或有妙悟上心头。”
“毕竟人力有时而穷,难窥前路与方向,若有他人不同的见解与思想,相互碰撞启发,则更易有所得,一家之言与所见,终是有失偏颇与狭隘,有所局限,唯有集众家之长,方有攀登大道,屹立在绝巅之上的一线希望。”
聂梦琪徐徐道来,不急不缓,声音清冷动听,满是从容自信。
“此次会试胜出者将会代表我派下山行走天下,我想不会太过平淡,也许会与天下俊杰产生交集,碰撞出绚烂的火花,可以见识到不同的道法神通,以及对大道的不同理念,智慧的交融碰撞,令人期待。”聂梦琪清冷的玉容上泛起一丝亮丽的光芒。
风行云不由动容,没想到聂梦琪如此年纪就有了这样的见解,当真是非同小可,这是一个有着大志向的女子,同时,由此之言,他看到了在其清冷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骄昂向上而炽烈的道心。
风行云也不禁悠然神往,能见识到波澜壮阔的大世,与世间天才俊杰相搏争雄,是何等的快慰平生,即便是有凶险存在,然而男儿立于世,又何所畏惧?
风行云心怀激荡,热血沸腾,心里生出一片火热,但随即想到了什么,又不禁默然,有些苦涩,心里刚升起的火热熄灭下来。
聂梦琪看向风行云,道:“风师兄难道不想借此一会天下人,去见识一番诸雄并起的盛世或是乱世?”
风行云笑了笑,坦言道:“我等修行之人,艰苦险阻,生死劫难都不足为惧,本就是与天相争,与天斗,与人斗其乐无穷,自是期待渴望,只是......”
.聂梦琪挑了挑眉,貌似漫不经心的道:“只是什么?风师兄向来自信,莫不是对自己没有了信心,或者是因此而胆怯退缩了?”
风行云笑了笑,没有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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