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线战场上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高洵，每次来到源初议会的办公室却都会心里发憷……
按理说他不该有什么好紧张的，今日《尘世》的开服虽然因为修补漏洞而比原计划推迟十多个小时，但好在没出任何岔子。近五万个登入请求同时发起也没有影响到服务器的稳定运转，主核心的数据交换负载也在预期范围之内。最为重要的是，没出现任何异常波动链接，只不过无法确定这是因为它们没有动作，还是由于研发部的加班成果……
高洵已经快坐不住了，就在准备起身出去找人询问时，办公室的门总算打开，随后进来的，居然是议会最高席位的四位长老，这可把高洵吓一跳，发憷程度瞬间增加一倍……
“别紧张，小伙子。”先走进门的长老冲高洵笑了笑，“你的项目报告我们已经都看过，今天叫你来主要是再问一些细节，以及跟你这个项目负责人讨论下一阶段的规划。”
“啊……是……”高洵还是有点懵，以他的身份，这还是第一次直接面对议会长老，而且一下子就是全部四位。
待长老们在高洵对面落座，便开始了询问环节。
“目前已经确定五万个客户端已经全部链接在线了对吧？”一位长老首先发问。
“是的，长老”高洵答道，进入工作状态之后紧张的情绪也开始缓解，“链接非常稳定，与主核心的数据信息交换也很流畅。”
“以现在的状况为依据，你觉得《尘世》可以容纳多少人同时在线？”
“当前五万人对整个系统的资源占用量还不到1%，这远远低于我们最开始的预估值，尤其是考虑到新开服所有人都集中在初始区域，随着以后陆续分散开来，保守估计同时在线一千万人没有问题。但麻烦在于用户登入这块，如果是一千万在线的量级，瞬时发起的登入请求可能会产生严重堵塞。”
“先不管这个，多久可以达到这人数？”
“这个要看客户端设备的产能，用户增长方面没有问题。1个多月前的删档测试只选了两千人，仅仅通过他们的传播，这次内测的申请人数最终就达到三百多万。靠这一批的五万人，所带来的用户量级肯定更加可观。而现在全世界的网游玩家已有数亿，以《尘世》的质量，且完全没有竞品，获得其中的半数不成问题。再以这个用户规模为基础，只要硬件的产能跟上，达到一千万同时在线会非常快。”
“设备那边你不用担心，本来就不是什么复杂的东西。至于登入请求这个问题，议会稍后会再跟负责人商讨。另外，不能只依赖人群的自发传播，主动宣传也要跟上。”
“这方面已经安排好了，源动公司的宣传部早已备好全套推广方案，相关的资源也已经准备齐全，随时可以启动全面宣传。”
“很好。一定要在解除人数限制后尽快突破一千万同时在线的量级，登入堵塞的问题可以先不考虑。”
“好的，长老。”
“现在五万人的参数特征监控安排得怎么样了？”
“全都已经完成建档，已设立初始的警戒基准线，一旦有适格者出现就会马上收到通知。其中在登入链接建立时已达到适格者标准的93人也已列为重点监控对象。”
“那个调率者目前怎么样？”
“他的情况有点奇怪……研发部只是根据数据单独调整过他的链接建立参数以消除不适反应，但他在进入游戏后的参数特征反倒低于基准线不少，甚至低于普通人的平均值……”
“把他列为监控的重中之重吧，毕竟是已经近百年没有出现过的调率者……不行，不能只是监控，你安排一个人在《尘世》里跟他直接接触，近距离观察。”
“是！”
“还有一件事，你报告中提到的，在首次启动链接那天晚上的异常波动链接，之后确定再也没有出现过吗？”
“确定没有，虽然安全部升级了防火墙以拦截登入，但是警报系统再也没有侦测到过有异常波动链接的发起请求。”
问询到此之后是一阵沉默，四位长老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位开口说道：“我们暂时没有问题了，下面进入本次会议的第二个主题吧……”
接下来，四位长老开始跟高洵讨论下一阶段的大致规划，最终敲定，以项目所在地的历法计算，在一个月后直接进入开放公测，并提前一周铺开全面宣传推广造势。而为避免惹人怀疑，将客户端设备定了一个大众都可以接受的价格进行公开贩卖。毕竟限量免费赠送是一码事，敞开了随便送一套明显高科技的虚拟现实硬件，民间绝对会充斥着阴谋论……
会议并没有持续多久，而在高洵离开之后，长老们继续留在办公室内，开始新一轮的讨论。
“还是不告知他《尘世》项目真正的目的吗？他毕竟是明面上的总负责人。”
“还未到时候，变数太多，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最近它们的活动也越来越多了，不知道是不是跟这件事有关联。”
“它们中应该也有知晓真相的，只不过不清楚如今它们的立场到底在哪里。”
“总之不像在我们这里……而且就算立场一致，它们也不可能跟我们展开合作。”
“积怨太深了……”
“现在只能希望它们不会对项目造成过多的破坏。”
“拦不住吗？”
“拦不住，某些领域它们比我们强太多。”
“看来也需要增派些‘护卫者’到《尘世》中去。”
“前线不要紧吗？”
“没问题，它们的暗中活动增多，前线反倒安分不少。”
“也不能掉以轻心，‘护卫者’可以从前线登入《尘世》吗？”
“难度有点高，波动干扰太大，很难建立稳定链接。”
“那这个先作为备选方案吧，出现什么意外再去调动。”
“我们手里能用的牌实在太少了……”
“没有办法，时代变了，议会现在已经差不多是被架空的状态。”
“不说这个了，时间还剩下多少？”
“从今天算的话，按照当地历法，两年零三个月。”
“这时间都不够一个优秀的学生完成基础课程……”
“这已经是最快速度了，只能庆幸源动的控制权还掌握在我们手里。”
“一个远古遗物……里面的内容真的就完全可信么……”
“项目都已经启动就不必再提出质疑了，何况从那个通道被发现起，就已经足够证明内容的可信度。”
“但其实里面所说的根本就是个悖论吧。”
“就算是个悖论，《尘世》项目本身对我们来说也是意义非凡的。当初那批志愿者们的后裔所建立起的世界，如今其发展速度已经达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他们中的一些研究者已经快要触碰到世界的真相，我们也差不多要开始着手准备文明之间的融合了。”
“先能度过危机再说吧，如果整个世界都不存在了，也无所谓什么真相不真相、融合不融合。”
“最大的希望，还是那个突然出现的调率者吧……”
……………………
正在返回源动公司总部路上的高洵，听不到长老们的讨论，但他此时觉得《尘世》项目后面可能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其实本来从接手项目时其内心就充满了疑惑，拥有无比庞大的体量的源动公司，竟然会集中起所有资源全部投入到这么一个以虚拟现实网游为呈现方式的项目里去，背后没有什么蹊跷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就算他对此有所料想，也没估到连源初议会都会来过问项目，甚至在今天，作为项目负责人的他会直接接受四位议会最高决策者的问询。
“这事大了啊……”总是会不自觉得把心里话小声嘀咕出来，是高洵多年的老毛病。
想起长老的重点委托，高洵掏出手机打给最信任的部下之一：“玟莘啊，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
与此同时，源动公司总部大楼附近的一间民房内，一条被层层加密的通讯信道刚刚建立起连接：
“所以上次的打探是失败了？”
“没办法，他们的警戒非常严密，我感觉到不对就马上断开链接了。”
“你的决定是正确的，据内线今天发来的消息，当时是高洵本人进行的追踪。”
“‘空间的吞噬者’亲自下场么……看来《尘世》这项目真的非常重要。”
“那个源动公司竟然会高调推出一个面向民间的网游，背后没有阴谋谁信啊。当初传回消息的监听者可是差点让老大以上报虚假情报的罪名砍了，得亏是行刑前源动公司的官方宣传发布，才侥幸捡回一条命。”
“接下来有什么指示吗？”
“你的硬件调整的怎么样了？今天不是游戏开服，你没有上线？”
“还需要几天，我仍在破解他们的登入链接验证。再说今天是内测第一天，十之八九所有拿到官方设备的都会上线，我可不想他们后台看到的在线人数比五万多一个。”
“尽快搞好去游戏里打探，目前为止还是只有你的能力可以做这个任务。上面已经发话，必须搞清楚这个《尘世》到底是要搞什么。”
“收到，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你把通信器保持在待命状态，我可能会随时再与你联系。”说完，这条特殊的通讯信道便结束对话。
当地历法，日期11月15日，《尘世》限量不删档内测开服的第一天，有关世界命运的齿轮，骤然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