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葬礼

“大姐，人生七十古来稀，姐夫这是喜丧，”1947年5月2日，原陕西省长、陇上省主席、西北国防政府主席王丹萍因上呼吸道感染引发的器官衰竭在西安第一陆军医院去世，此时距离王丹萍73岁生日还有不到5天的时间，闻讯从雒阳赶到西安的戴季良看到形销骨立、泣不成声的姐姐王戴氏时，过往的岁月便如纪律片一般在他脑海中回放起来，因此感叹之余，不得不一边扶着摇摇欲坠的王戴氏，一边软语宽慰。“而且我相信，姐夫是不带着遗憾走的。”是的，王丹萍应该是死而不憾的，于私，儿子现在也已经接过了他的政治衣钵，于公，日本人赶走了，国家宣告统一，国际地位也在提高，足以告慰他当年的付出。“姐姐，人死不能复生，一切还要往前看才是，你还有君康，还有玉儿和报喜。”

听到戴季良提及儿子和两个孙辈，王戴氏那张痛苦的脸稍微缓解了几分，于是戴季良乘势向边上候着的王君康使了使眼色，王君康会意的端来参汤，并由王君康的长女王玉儿小心翼翼的喂着王戴氏喝了下去。

“扶你母亲下去休息吧。”戴季良看着王戴氏喝完了参汤，便向王君康吩咐道。“灵堂这边，我坐一会，也算送姐夫最后一程吧，也许入丧的那天，我没空过来了。”

王君康当然知道戴季良身为国家元首，公务是繁忙的，再加上如今北方用兵、南方也在备战，根本没有时间在西安久留，因此应了一声便扶着王戴氏下去休息了，只留下戴季良一人坐在王丹萍的相片前静静的回想着往事。

等到王君康安抚母亲睡下，回到灵堂时，戴季良还在那边坐着，心头微微一动的王君康便上前劝道：“舅舅，时间不早了，你从雒阳一路赶过来也一定很倦了，不如去休息吧。”

戴季良摆了摆手，示意王君康坐下，等懵懵懂懂的王君康坐下了，戴季良这才开口道：“你父亲曾经是西北国防政府的主席，去世了，临时政府会循旧例追授勋位、勋章等荣誉称号，另外你个人有什么要求吗？”

倒不是戴季良趁机提拔王君康上位，而是中国千百年来的礼制都是这么安排的，元首死了，元首子女要升一格爵位，宰执死了，宰执的子女要蒙荫。不过王君康却知道，戴季良正通过合法手段谋求大总统的位置，因此过高的要求是会给戴季良的形象造成损失的。因此王君康不想给戴季良添乱，甚至不但不添乱，王君康还有其他的想法。

“既然舅舅问道了，那我也就是直说了。”王君康冲着父亲的遗像磕了个头，站起来向戴季良袒露心声道。“我一直以来都不想当什么官，只是父亲还在，不能让他失望，如今，父亲去了，一切也就可以卸下来了。”

戴季良眯着眼睛听着，好半天后才叹了口气：“（戴）纪柳和（戴）昌平在军中发展、（戴）思槐投身商界、（戴）念柏在警界、你在政界，这些是几家长辈当初商量好的，如果你退出了，十年二十年内，还能靠着我撑着，一旦我从位子上下来，就只怕后继无人了。”

王君康低声争辩道：“（刘）彦枧马上大学毕业了，（戴）探芬也在女子社团中十分活跃，十年二十年后，未必不能接过舅舅的大旗，再说了，（袁）根明兄、（周）获嘉兄虽然一个在报界，一个研究学问，但也未必不能转入政坛，更何况舅舅怕是早有计划让纪柳接班······”

刘彦枧是戴季良的第四个儿子，系戴季良五姨太刘氏所生，当年因为戴季良有所承诺，因此是跟着母姓；戴探芬是戴季良的第三个女儿，系郑嫣儿的母亲郑氏所生，不过出生以后，都是由戴季良的四姨太白妙芝抚养的；袁根明是戴季良长女戴念薇的丈夫；周获嘉则是戴季良二女儿戴忆荷的丈夫；从亲缘的角度来说，都是可以接替王君康担任戴氏家族政治代言人一职的；此外，关系较远的高邮戴氏长房和西北戴氏二房也不是没有能替戴季良分忧，再加上戴纪柳内定的继承人的位置，王君康完全有理由放弃自己不愿意承担的责任。

王君康已经说得很直接了，但戴季良却摇头道：“彦枧跟我谈过，日后可能会从政，但想从议员助理开始做起，起点比较低，远远比不上你现在的位置；探芬是个女孩子，虽然疯疯癫癫的跟人搞什么女权运动，但毕竟性别限制在那，以如今的社会风气，能争取成为国民议会议员已经很困难了，再进一步基本没有可能；根明是文人，文人入政坛只怕不磨掉一层皮是不可能有结果的；获嘉是学者，学者一般智商高、情商低，入政坛更不合适；至于纪柳这边，我给他设计的路，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子承父业，父死子继不过是个玩笑，我可不想学袁大总统的那样千夫所指，一世基业化成泡影。”

除了戴季良的几个成年子女和担任空军副参谋长的戴昌平外，戴氏家族倒不是没有人在政界发展，但一来大多只是县市长，二来与戴季良这一房的关系远没有王丹萍一家来得紧密，因此戴季良并没有把希望放在这些族人身上。

不过，就算戴季良苦口婆心，王君康还是王八吃秤砣死了心一般，咬死了自己的不愿意继续从政：“舅舅，你就饶了我吧，我真不是那块料。”

戴季良冷冷的看了王君康半天，那种沉重的压力差一点把王君康给压倒了，正在王君康几乎要松口的那一刻，一名守在灵堂外的侍卫走进来报告道：“主席，陕西李省长和西安郭市长前来吊唁王主席。”

戴季良冲着露出劫后余生表情的王君康，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命令道：“你是孝子，有人来吊唁，还不出去迎接······”

王丹萍生前担任过多年的省长，在西北主要省份都留下过足迹，后来又担任过西北国防政府的主席，明里暗里提拔过一大批人，因此当得知王丹萍去世的消息后，前来吊唁的人员络绎不绝，而王丹萍就王君康一个儿子，显然是接应不暇的。

但戴季良是不可能替王君康出面的，一方面于礼不合，另一方面他还有大把的国政军务要处理，因此只是在西安逗留了两天，安抚了王戴氏之后，便留下戴氏二房、三房的几名年轻人协助王君康接待宾客，自己驱车返回了雒阳。

在临去火车站前，戴季良再一次召见了王君康，这一次，他终于对王君康松口了：“人各有志，我虽然国家主席、你的舅舅，也勉强不得你，不过你不要去开什么私人电影公司，这样吧，你去中国广播电视公司当一名副总经理。”

中国广播电视公司是由华夏控股、凤凰投资等国有主权基金控股的一个半官方媒体，但运作模式还是仿效私人企业的总经理负责制，并以企业利润为考核目标。

王君康大喜过望便一扫脸上的愁云，有些嬉皮笑脸的向戴季良撒娇道：“舅舅，怎么不再大方一点，直接给我个总经理。”

“你有这个资历和能力吗？”戴季良不动声色的回应道。“中广电是要考核收益的，收益不好，就算你舅舅我是主席、大总统，华夏控股和凤凰投资也不会给面子的，到时候别说副总经理了，也许直接就把你扫地出门了。”

华夏控股、凤凰投资背后站的是军方秘密资金和军公教养老基金，因此戴季良其实是在恫吓王君康，但明知道戴季良是在虚张声势，王君康也不可能直接揭穿了戴季良的谎话，因此真要让戴季良下不了台的话，一声令下，王君康再不乐意也得乖乖的滚回去从政。

什么？王君康可以用自己的积蓄开业？别开玩笑了，不用戴季良发话，一个眼神，下面人就会把事情办妥当了，绝对保证不会有人跟王君康合作，到时候请人拍戏没人来，拍完了也没处去放，总之，想死也不是这么干的。

所以，王君康不但要陪着戴季良把戏演完了，而且还得小心谨慎的曲意迎奉：“舅舅说的是，我现在是没这个资本去想什么总经理，但我一定会把副总经理的活干好了，让投资人满意，到时候，总经理我也会当仁不让的。”

注意道戴季良眼神中那一闪而过的满意之色，王君康突然坏笑起来，于是他压低了声音说道：“舅舅放心，我一定会帮您留意收集美人的。”

戴季良脸色一厉，随即又哭笑不得的放松下来：“胡闹，这种事也是你这个外甥能干的？”

话虽如此，戴季良却似乎想到了什么，同样压低了声音道：“既然你有心思孝敬舅舅，那就替舅舅留意起来吧，另外，你先想办法去好莱坞找一个名叫诺玛·珍·贝克的女艺人，到荷兰或者是英国找一个叫奥黛丽·赫本的女演员，把她们带回中国来。”

刚才还试图调侃戴季良的王君康目瞪口呆的张大了嘴，结果却逗笑了戴季良：“怎么？第一个任务就办不到？办不到就回去当你的政府发言人吧。”

见戴季良果然以回任公职来威胁自己，王君康表情一下子消沉下去，意兴阑珊的回应道：“既然舅舅说了，怎么的，也要想办法做到的。”

戴季良大笑着拍了拍王君康的肩膀：“这就对了，另外，正像我刚才要求的，你的视野要开阔一点，除了国内，日本、朝鲜、越南、东南亚、欧美，合适的都可以引进，你舅舅我的身体可好的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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