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她的本性

辰熙府内，所有的侍从跪了一地，清风水月居里不停地传出瓷器碎裂的声音，书架被陈皎皎一把推倒，书桌上的典籍和笔架被挥到地上，她发了疯一样地砸着辰熙府里的东西，梓矜跪在一旁不敢阻拦，却不停地劝她：“郡主！郡主息怒啊！”

陈皎皎一把推倒绣着腊月红梅的屏风，眼泪却不停地流下来：“你说，为什么人人都能习武，就我不能？！我这样的废物还活着干什么？！”

发丝粘在脸侧，她哭得绝望，质问苍天为何如此不公，既然要让她一辈子做个废人，为什么又要让她生在这女子为尊的花垣城？难道就是为了让她痛苦吗？

梓矜不敢答话，还能是为什么？裴昀的一时冲动，却让陈皎皎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在尚武的花垣城，女子皆可建功立业、保家卫国，只有她，混在这偌大的花垣城中，与她们格格不入。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门人的声音在喊：“韩少主！韩少主您不能进！”

韩煜示意白萁挡开拦路的人，一路走到清风水月居，刚好听见陈皎皎的话。她话中的绝望和悲痛让他心口一疼，几乎是没有思考，他推开门，将心中的话脱口而出：“你不是废物！”

陈皎皎一愣，随后收敛了悲痛之色，嗤笑了一声：“韩少主，你还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她的眉目间满是讽刺，明明是娇美如玫瑰花一样的面容，却用刺扎了他满手。他呼吸一滞：“我……今日，对不起。”

陈皎皎讽刺道：“韩少主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的？”

韩煜一时语塞，陈皎皎走近他，一手拽住他的衣袖，冷声问道：“韩少主，你喜欢我？”

韩煜一愣，陈皎皎继续道：“那你究竟是喜欢那个喜欢卖娇、乖巧听话的花垣城四郡主，还是陈皎皎？”

韩煜抿了抿唇，道：“那都是你。”

“对，那都是我。”陈皎皎点了点头，“但是……”她突然变得目光凌厉，直视着韩煜，“你看见了吗？辰熙府里的所有人都怕我，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单纯无害，我——不是你喜欢的那种女子。”

从这几日与韩煜相处的方式来看，陈皎皎知道，韩煜喜欢温柔善良、乖巧听话的女子，只可惜，陈皎皎从来都不是那种女子。恰恰相反的是，她手段果决、城府极深、心思玲珑，与韩煜心中喜欢的样子，相去甚远。

韩煜此刻才知道，陈皎皎并非之前与他相处时，那般无害的样子，他有些失落，心思复杂。但是……他承认，从闹市纵马，她的手指划过他的心口的时候，他那颗十数年来没有波澜的心，泛起了一圈圈涟漪——那是悸动的感觉。

韩煜一时出神，让陈皎皎心中冷笑了一声，她吩咐一旁的梓矜：“还愣着干什么？送韩少主出去。”

梓矜领命起身：“韩少主，请。”

韩煜用复杂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他需要一点时间，去想想他对陈皎皎的心思，到底是怎么样的。

韩煜走后，陈皎皎望着满地狼藉，愤愤地砸了桌上的砚台：“来人！”门外的人应声而入，她转身往内室走去，“把这里收拾干净，不许将消息传入姨母耳中。”

“是。”侍从鱼贯而入，开始收拾残局。

——

韩煜回到月璃府之后，发现陈芊芊和韩烁正面对面坐在一起喝茶，他走了过去：“哥。”

陈芊芊对韩氏兄弟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态度早已习惯，只对韩煜道：“皎皎怎么样了？”

韩煜没答话，韩烁冷哼了一声，站起身回房，看起来是对韩煜去追陈皎皎这件事情十分不满。韩煜也没着急去追，他给自己沏了一杯茶，对陈芊芊道：“三公主还不去休息吗？”

陈芊芊一愣，然后道：“我这不是担心皎皎嘛……对了，她没事吧？”

想起陈皎皎带泪的双眸，韩煜有些心疼她，但是想到她的态度，又强行按捺住这点悸动。半晌，他问陈芊芊：“四郡主……为什么不能练武？”

陈芊芊一愣，陈皎皎不是她创造的角色，对于这个人的过往，她是什么也不知道。所以她反问道：“皎皎她不能练武？”

韩煜蹙眉：“你是她堂姐，连这个都不知道？”

陈芊芊心虚地笑了一下，转移话题：“你今天这么关心皎皎，该不会是……喜欢她吧？”

“……”韩煜沉默了。半晌他道：“怎么算喜欢？”

陈芊芊道：“就是你今天这样啊，看见皎皎和苏青言在一起，你会愤怒，会生气，会想把她抢回来。你都冲冠一怒为红颜了，还不算喜欢？”

韩煜一愣：“……那如果，她和我喜欢的样子不一样呢？如果我喜欢的……是她伪装之后的样子呢？”

陈芊芊不明所以：“就算是伪装，那也肯定是她性格的一部分啊，你不能以偏概全。而且，既然喜欢她，就应该喜欢她所有的样子，只要她在你面前不设防，那不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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