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奇异花草红红红绿绿开了一地,分外热闹好看,昨夜春雨黎明初歇,满目琼花尤为娇艳、洁白或淡粉宛如浮絮,如身在天权的错觉。遖宿王毓埥曾经或许真心待慕容离,九曲回廊水榭之旁,往昔昔日戏言的真真假假,未来得及细细琢磨,竟到不相容的地步。不论一分真心掺九分的假意迂回,遖宿这个国度的的确确开遍羽琼花。
阳光正好春意融融,晒得人昏昏欲睡,躺椅上昏睡的执明多日不见阳光,正好晒晒懒骨。伤口愈合结痂长些粉嫩的新肉,星奇都说五藏六腑恢复得很好,可就是不见转醒。慕容离起初局促不安,雪莲人参日日进补用了不在少数,脸都补圆润了。
气色好,脉象稳定,慕容离日日满怀希翼着,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寝殿,执明依旧没醒,眼眶涩涩的,一日又一日叹息着复失望。不醒就不醒吧,睡久一些也无妨,总不能揪起来一顿好打吧,慕容离也实在不舍。
日复渐暖花开花谢又几回,退下棉衣长袍着一身轻衫,端着物什的宫人来回竞走不时侧目。一身柔软舒适的锦衣铺开华丽的唯美,红颜黑发妖娆了午后阳光。呼吸棉长蹙眉浅眠,一瓣琼羽眷恋陷入梦中人儿的美色,施施然调皮的落在鬓边,出尘脱俗宛若谪仙,色若桃李华满天下。
执明一身玄衣缓缓行至他的身旁半蹲而下,妖异的暗色甲盖,两指捻起颊边落花,嘴角弧度上扬,明眸明媚如画赛皑皑冻雪,笑颜如花轻拨一汪池春水。这样明媚的午后,一座城池中,住着一双的人。
执明的苏醒惊吓了刚刚入宫的新人,慌忙之余刚要行礼,被执明无声制止。
修长的一指竖在美好的唇形上,作着禁声的动作,远远的施了一礼,低眉缓步离去。
终于又可以重新拥你入怀。
慕容离目不能视,折子都是改良过后凹凸的文字,触手感知辨别文字,执明拿起半开的竹简,看完之后又合上,放至桌案的一旁,身在天权的太傅来信了。慕容离梦中似乎感受到执明的气息,在胸膛蹭了蹭埋入衣领的缝隙,这次较为好眠,做了个好梦。
星奇这时辰来诊脉一刻不晚,三人俱是激动不已,执明授意眼角通红静静的退下,怀中的人依旧好眠,执明醒来,不受打搅的慕容离是最后一个晓得。
刚过午时慕容离便悠悠转醒,不确定的摸索一番,复又嗅了两下子,又是一通折腾的诊脉,激动得无以言表,好些许的话放至今时,不知从何言语。执明自上盯着慕容离来回晃动的发顶,阿离真可爱。
“阿离。”执明在慕容离的耳边轻唤。
慕容离虽不能听,却在空气微小的震动中传递,早早深入骨髓。慕容离都能在脑中描摹执明低低唤他时,做出何种神态?何种细微的动作。此时,一定与他一般难掩喜悦。
慕容离两臂攀上执明的后颈,咬上执明的唇,吞下执明的血,反复在嘴角伤处吸允,热烈而霸道的占有。昏迷许多时日脑子缺氧的厉害,反应不及迟钝了一拍,睁大了眼的看着慕容离,长长的睫毛带着水气,一颤一颤的拨到他的鼻翼,又麻又痒轻轻拨乱执明的心,单手抱紧慕容离的腰,紧紧的贴畏自己不留一丝缝隙。
“添了一个新伤,星奇留下的伤药都不够用了。”慕容离捧着执明的脸,拇指来回细细的摩擦。
“王上睡了那么些时日,该罚。”
“费力之事,还是让为夫来。”执明揽着慕容离打着趣。
慕容离扬起了头笑笑,“你我只行天地之礼,还殊不知谁夫谁妻呢?”两人虽俱是男子,慕容离的性子敢爱敢恨,彼此又情深无两,他慕容离委身侍他又何妨。
执明一听立马服软,搂着人儿细细的安慰,执明一软,慕容离只会比执明更柔软,伏着执明的肩头喘着粗气。谢谢你能够醒来,没让我等太久。满院子的红绸,全当是阿离未揭开的惊喜吧,执明这样想着。
执明执起慕容离的手,轻吻落在他的手背,湿润温热鲜活着。一笔一划缓慢而悠长的写在慕容离的掌心,记忆了流年曾经。
窗前的茉莉快开了。
太傅从天权来的家书,写了满满的一竹简。不论朝政时局,皆是话聊家常之语。信中提起朝政相悖的两位大人,前些日子下了盘棋,下着下着便互掐起架子来,胡子都拔掉了一撮。又说仲堃仪到访天权一次,以通商为名,太傅思虑稳妥应承了下来。执明挠挠发顶实在不知,仲堃仪为何通商,难道钱两不够用,这不是笑话吗?
执明划下最后的一笔,慕容离笑了,冰雪初融清丽淡雅。
送君茉莉,请君莫离。当日一言,这是慕容离给自己带上的枷锁,他不能没有执明。
满园春意盎然,唯独天权最好。亭台楼阁水榭,无一不是可着他的心意设立,即便看不见,那座城一丝一毫都是记忆中的模样。
慕容离的到访,遖宿王并无多大的讶异,更多是盼来已久,曾经一方霸主抖着腿跳儿郎当,笑着笑着便泥泞了面目。“本王有一小妹,早年心慕一民间男子,后本王得知活剐了此人。”
“遖宿王好手段。”陈旧的桌案,洁白的宣纸留下几个字迹。
“面相不佳,憨头憨脑的傻大个,还是个屠户,有何好?”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本王忙于公务,忙于征战,她未体会及人间温情,亏欠她良多。”
“遖宿王当如何?”一笔一划缓慢非常。
“自问天下谁人比执明情深不浅,真心一片,一片赤诚。堂堂天下共主之尊即是一介王公贵族所比拟。以心换心,公平的很。”两虎相争,不长他人之志,遖宿王唯一一次对执明青睐有加。
不换生,不求死,只为胜他一筹。“遖宿王,钱财银两性命随你去,别得寸进尺。”星奇与遖宿王交涉多时未果,一听盛怒直接指责反驳。
“明媒正娶,三书六礼,十里红妆,我死后,小叔为长辈,劳烦多多操持。”遖宿王笑得前所未有的得意,志得意满,星奇一拳直接撂倒,尤觉不泄心头之愤。
取之?舍之?又如何取舍?所有筹谋归于尘土,为他人做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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