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美丽躲闪不及,手中的书已经被冯十月抢了回去。
她恼羞成怒,反手往回夺。
只听见吱啦一声,崭新的书被撕成了两半。
冯十月傻了,瞬间石化在了那儿。
“冯十月,你这是妄图毁灭罪证!”王美丽恼羞成怒。
冯十月哭了,泪水咕噜噜往下滚,却无声无息。
他把手中的半截书装在了书包里,默默离开了座位,走出了教室。
“你凭什么说书是人家偷的?”
一声尖细的喊声把王美丽被吓了一跳,她循声望去,见是自己的女儿耿小莲,正恶狠狠地瞪着自己。
“这是学校,不是家里,你少管闲事!”
“我懒得管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怎么就不可理喻了?”
“那又不是坏书,人家看看怎么了?你就是在故意找茬!”
“这是上课时候,谁让他看课外书了?”
“那你也不该那样对待人家,还把人家的书给撕了,太不像话了!”耿小莲说完,也拎起书包走人了。
“回来,你给我回来!”
见女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室,王美丽歇斯底里地跳骂道:“死熊孩子,回家后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下课后,王美丽把贾富贵叫到了办公室,问起了那本书的情况。
得知实情后,她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说:“你听好了,如果有人问起,就说那书是冯十月偷来的,知道了吗?”
贾富贵哭丧着脸,说:“老师,我怎么能撒谎呢?”
“是啊,你不是已经撒过了吗?要是一口咬定,就说书是偷来的,那撒谎的就不是你了,而是冯十月,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贾富贵摇摇头,说:“明明不是那么回事嘛。”
“那你在教室的时候为什么不说?”
“你不是给我使眼色了吗?还说要开除我,我哪敢呀?”
“看看……看看,你误解我的意思了吧?我那是让你不要撒谎,实事求是的交代他的罪行。”
贾富贵无语了,嘴巴张得像个山洞。
“贾富贵呀贾富贵,你可把老师给害惨了。”王美丽伸出食指,一下一下戳着贾富贵的额头。
“我……我……”
“你什么你?分明是在误导老师嘛,你要是直接说出实情来,我就不会发那么大脾气了。”
“我不是也没说书是他偷来的吗?”
“你嘴上是没说,可你表情上已经流露出来了,我还以为你怕他报复,故意吞吞吐吐的呢。”
“没有,不是那样的。”
王美丽想了想,说:“贾富贵,你给我记好了,以后不管谁问起这件事来,你都说不知道,听明白了吗?”
见他绷着嘴不说话,王美丽接着说:“你就当那天发生的事是假的,是一场梦,从来没有人送书给冯十月,记住了吧?”
贾富贵还是没有说话。
“啪!”
王美丽拍了一下桌子,咬牙切齿地说:“你要是敢跟老师作对,我就开除你,让你没学上,不信等着瞧!”
贾富贵被吓得一哆嗦,低着头没说话。
“走吧……走吧,回家完作业去!”
看着贾富贵蔫巴巴没尿性的样子,王美丽就知道他不会再出卖自己了,可随后,让她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本以为就是一本书的事儿,唯一的知情人又“投诚”到了自己这边,也就没啥大不了的,可女儿耿小莲却跟她较上劲了。
王美丽回家之后,看到耿小莲正在收拾衣服,一件件往一个旧旅行包里装,就问她你这是干嘛。
耿小莲不说话,头都没抬一下。
王美丽意识到了什么,问她:“你这是想到哪儿去?”
“去找冯茂林。”
“你疯了?你爸在新疆,你跑哪儿去吃黄沙呀?”
“吃啥用不着你管。”
“我是你妈,我不管谁管?”
“我没有你这号妈!”耿小莲说一声,继续拾掇行李。
王美丽走过去,扯住了她,说:“好了……好了,别闹了,我知道你是为了冯十月那事儿生气,可你得理解我。”
“我理解你啥?”
“理解我的难处呀。”
“你就跟着疯子似的,不光为难人家,还撕了人家的书,我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我不就是为了出口气嘛,那小子实在是太不像话了,造句骂人也就罢了,还往我身上扔蛇,闺女你想过没有,那要是一条毒蛇呢?”
“连警察都说那事不是冯十月干的,你咋就死口咬定他了呢?”
“不是他干的是谁干的?”
“被你欺负的学生多了去了,谁知道是哪一个干的?再说了,那蛇也许是从树上掉下来的呢!”
“胡说八道,哪有那么巧?不偏不倚正在了我怀里?鬼才相信!”
“可你怎么就认定是冯十月干的了?证据呢?”
“你这个熊妮子,胳膊肘子咋就总往外拐呢?我要是有证据早就开除他了,对了,他要是不心虚,能托关系转学吗?”
“转学?你说冯十月要转学?”
“是啊。”
“转到哪儿去?”
“转到镇中心校呀。”
“那还不是被你逼的!”
见女儿不依不饶,执意要走,王美丽只得软了下来,说以后再也不欺负冯十月了。
耿小莲说那你得拿出点实际行动来,这就去冯十月家,向人家赔礼道歉。
“我是老师,怎么好反过头来向学生赔礼道歉?那成啥了?你让我把脸面放哪儿?”
“那好,你留着自己的脸面吧,我丢不起那个人,走了!”耿小莲伸手去夺旅行箱。
王美丽知道她这是在逼自己,只得答应下来,说:“好,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说完转身出了门,直奔着冯十月家的方向去了。
走到半道,正巧遇见了冯十月的妈妈丁桂秋,脸面自然有点儿难堪,本想着实实在在说句歉意的话,可吐出来的还是冯十月上早自习的时间偷看课外书的那一套。
有了上一回的儿子挨批的教训,丁桂秋不敢再说难听的话了,苦笑着说:“实在对不住了王老师,俺家那小子尽给你惹麻烦,一会儿我打电话让他爸回来收拾他。”
王美丽说:“收拾就没有必要了,你给冯十月带个话,只要他知道错在哪儿就成了。”
“王老师,这一回不会又让他停课了吧?”丁桂秋神色依然有点儿紧张。
王美丽笑着说:“这回没那么严重,让你儿子照常去学校上课就是了,我不会记恨他的。”
丁桂秋千恩万谢,回家看到儿子坐在院子里的槐树底下,手里捧着被撕碎的半截书,默默流眼泪,就说:“别难过了,王老师已经跟我说过了,只要你认错就行了,明天继续去上课。”
冯十月擦一把眼泪,说:“我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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