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耀之光

第一章:酒馆【米兰妮】

作者:狮心王 字数:3966 时间:2020-06-18 07:55

  

布满车辙的坑洼小路在前方逐渐变宽,道路两旁的树木和灌木丛逐渐被一块块农田取代,田埂上开满了各种颜色的矢车菊;红头长尾山雀在树梢一群群聚集,七嘴八舌发出“吱吱”的叫声。米兰妮在进入村庄的路口勒住马,她掀起白鼬皮斗篷的兜帽,拢了拢波浪般卷曲的栗色长发。

一个男人背对着她,蹲在前方不远处的路边。女法师轻踢马腹靠拢过去,试探着询问:“请问,这里是约特吗?”

“唉?约特?是,当然!”男人摇摇晃晃站起来,舌头有些打结,接着猛一转身,险些被自己绊倒,耷拉着的眼皮下是醉醺醺的眼睛和红得发紫的双颊。

一个酒鬼!米兰妮皱紧眉头,伸手挥开一阵袭来的酒气。

“啊!约特……约特来了一位美丽的女士!”醉汉歪着头,直勾勾地盯着米兰妮,“或许……或许萨利可以……嗝……可以给你带路……”

“谢谢你的善意,但没这必要。”女法师淡淡回答,眼看对方踉跄着想扑过来,她轻轻抬起一根手指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啊……呀!”醉汉向前的势头戛然而止,似乎撞在了一堵看不见的空气墙上,鼻子和嘴巴连着半张脸都被挤得变了形。

“看来又不是个好兆头。”米兰妮自言自语,无奈地耸耸肩,骑马向村里走去,身后传来醉汉摔倒在地的声音。

正是午饭时间,路上的人稀稀拉拉,都是从田里赶着回家的村民。米兰妮骑马慢行,左右张望。约特是标记范围内的最后一个村子,起码在艾尔-洛卡的时候源体探测仪是这样显示的。在这之前她已经寻访了总共九处村庄,但仍然一无所获,连一个稍微能够感应魔法的孩子都没碰上,更不用说自身拥有强大法力的源体了。

如果这次寻访空手而归,我就回去砸了“山羊胡”格格鲁的那个狗屎探测仪。米兰妮骑马来到一家简陋的酒馆门外,被虫蛀得千疮百孔的大门上方悬挂着一块摇摇欲坠的生锈招牌,上面写着一行字:烂醉田鼠。

女法师坐在鞍上思考片刻,最后还是下了马,长筒靴的细高跟一不小心就陷入了松软的泥土地面。她低声抱怨,把自己的白色母马牵到临时竖起的拴马桩边,这里已经栓上了一黄一黑两匹马,看上去体格健壮皮毛光滑,和不远处套着车轭的老黄牛,以及躺在门口骨瘦如柴的狗形成鲜明对比。

另外两个外地人,米兰妮推测。她拴好马,轻轻拍了拍好伙伴的脖子,然后小心翼翼跨过地上几坨已经风干的狗粪,推门进入了酒馆。

酒馆一片昏暗,光线从仅有的几个小方窗射进来;里面的空气闷热污浊,以至于她刚进门就把鼬皮斗篷解开了;空间也不宽敞,几张脏兮兮的长条桌挤在两边,中间过道勉强容得下两人错身。一个衣衫褴褛的吟游诗人抱着破旧的鲁特琴坐在柜台旁边,正用低沉的嗓音弹唱着名曲《巨龙之战》,七八个喝得烂醉的村民稀稀拉拉散坐在四周,一边大声吆喝一边用啤酒杯猛砸桌面,发出“砰砰砰”的响声。

米兰妮还注意到有两个背着长剑,身穿破旧皮甲的男人背对着她坐在一张桌子边。他们对面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中年村民,看似像对夫妇,正不停向他们做出哀求手势,嘴里好像在讲述着什么,但他们并不怎么理会,只顾大吃大喝,偶尔会象征性地点一点头。

米兰妮径直走到柜台前,老板是个干瘦的中年人,短短的头发,两撇小胡子,一对大眼睛距离较近,和他尖瘦的脸颊毫不相称。

“啊!远道而来的尊贵女士!欢迎光临!约特的波尔加为您效劳!”不等米兰妮开口,酒馆老板已经连珠炮般热情问候起来。

女法师以微笑回应:“我在找一个小孩,请问约特有多……”

“女士,我这有啤酒、麦芽酒,”波尔加打断了她的话,一边露出奉承的笑容一边滔滔不绝,“苹果酒,葡萄酒也有一些,任您挑选!或许您还想来点小菜、水果?一碟鹰嘴豆下酒怎么样?”

米兰妮微微皱眉,慢悠悠地脱掉斗篷抱在身前,直到波尔加的热情介绍告一段落,她才继续自己之前没说完的话:“请问,村子里有多少个六七岁左右的小孩?我在哪里能找到他们?我想你应该会知……”

“哈,哈!”波尔加再次打断了她,酒馆老板这次收起了笑容,还有意无意翻了下白眼,“你自己不也长了一张嘴?挨家挨户去问问不就知道了!我可是很忙的,很忙,看见了吗?”他说完,拿起一个发黄的玻璃酒杯,装模作样擦拭起来。

“噢,噢,噢!堕落的巨龙用烈焰焚烧大地!啊,啊,啊!正义的英雄凭血脉继承神力……”旁边的吟游诗人扯着嗓子嚎叫,声音有些刺耳,就像变钝的锯条用力划拉着木头。

米兰妮不声不响盯着波尔加,唇边露出一抹笑意。她掏出一枚希瓦金币——上面蚀刻着女武神希瓦的盾牌——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弹,钱币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闪烁着金光准确落进酒馆老板手中的玻璃杯,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波尔加瞪圆双眼“咦”了一声,紧接着迅速捂住杯子,双手抱在了怀里,然后抬头再次露出热情的笑容:“村里六七岁的小孩大概有十来个……至于是谁家的嘛……我一时间确实记不清楚……我猜您要找的孩子肯定很不一般?”

“我来自艾尔-洛卡。”米兰妮仍然保持微笑。

“噢!”波尔加的嘴巴张成一个大大的“O”型,“那您一定是圣城的法师咯?”

米兰妮点头:“附近有个孩子极具魔法天赋,我需要带他回圣城,无论对他还是他的家人,这都是天大的好事。”

“啊,耶索保佑!如果这孩子在约特,那将是我们全村人的荣幸!”波尔加大声表示。

米兰妮进一步解释:“我需要亲自对每个孩子进行测试,如果你能……”

“当然,当然!”波尔加不等她说完就接过了话,大眼睛滴溜溜一转,“我可以让‘飞毛腿’本尼去干这事,他是个好小伙儿,跑得可快了!我会让他把所有孩子都带过来!”他伸手指向一名十五六岁,正给客人上酒的卷发男孩。

“谢谢,我希望越快越好。”米兰妮微笑着强调。

“不过嘛……尊贵的女士,您该明白,这事儿也挺麻烦的……”波尔加话锋一转,做出发愁的模样,偷偷把手里装着金币的玻璃杯塞进柜台下方,“要找到那些成天乱跑的野孩子可不容易,还得费些工夫向他们的父母说明原因……”

女法师一言不发,微微眯起双眼紧盯着酒馆老板。

波尔加赶紧咧嘴一笑:“但本尼肯定会去的,为您效劳是我们的荣幸!”他说完之后便大摇大摆走出柜台,把本尼招呼到身边耳语了几句,卷发男孩听后满脸欣喜地点头,随即一溜烟冲了出去。

“搞定!”酒馆老板得意洋洋地回到柜台,向米兰妮露出邀功似的笑容,“可怜的本尼家境贫寒,还盼着攒钱讨老婆呢!我答应给他一点儿跑路费……您看……”

“相当合理。”女法师心知肚明,但还是微笑着又掏出一枚金币,“够了吗?”

“当然,当然!”波尔加一把抓过金币,放在嘴里咬了咬,脸上的笑容更浓了,“我替本尼感谢您的善意。”

米兰妮耸耸肩,转身望向门外。可怜的本尼。

“尊贵的女士,请坐下耐心等待,给您来杯苹果酒怎么样?”波尔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时候吟游诗人恰好将《巨龙之战》弹唱完毕,而那些酒客也消停了许多,不知道是太醉了还是太累了。

米兰妮目光扫过众人,发现那对中年夫妇中的女人开始抽泣起来,她回头勾勾手指,示意波尔加凑近点,酒馆老板便努力前倾趴在柜台上,尽量伸长了脖子。

“那是什么情况?”女法师抬起下巴指了指方向。

波尔加用力一拍额头:“该死!我差点忘了!泰勒和艾拉夫妇是村里的鞋匠,他们的小儿子吉姆今年恰好六岁!就在前些日子吉姆忽然失踪了,村里人在周围找了好几天也没找到!当然了,热心肠的波尔加也出了不少力!”

看来你又挣了一双新鞋子,米兰妮没好气地想,瞥了一眼酒馆老板。

波尔加继续说个不停:“依我看啊,可怜的小吉姆肯定不在了……约特附近的山里不仅有狼,还有豹子,偶尔还会有人看见狮鹫!可怜的小吉姆,他八成是被那些野兽叼走了……唉,在这种鬼地方,这事太常见了……”

米兰妮目光落到那两个佣兵模样的男人身上,追问:“那两个背剑的又是什么来头?”

“泰勒一口咬定他的儿子被恶魔抓走了,恶魔!您信吗?”波尔加神神秘秘地说,“于是他不知从哪儿找来这两个家伙……他们自称猎魔人,说可以帮泰勒夫妇救回吉姆。”

“呵,现在背一把剑就能自称猎魔人了吗?”米兰妮哂笑。

“谁知道呢。”波尔加挑挑眉头,“噢,本尼不在,我得去厨房帮帮忙才行!尊贵的女士,请原谅……”

米兰妮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酒馆老板会意,自个儿去了厨房。女法师的目光在泰勒夫妇和那两个猎魔人身上游移,按照艾尔-洛卡的规矩,她对这些事情应该视而不见。可万一吉姆就是那个“源体”呢?

她稍加斟酌,决定插手这件事,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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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源力”是一切力量的根源,存储在“魔晶”中的源力才能被魔法师用于施法……极少数人自身具有和魔晶类似的特性,可以吸纳并储存大量源力,这类人称为“源体”——《艾尔-洛卡法师入门手册》

• 约炎龙历前3000年,“苍龙族”试图融合神力获得不朽的神格,却被力量反噬堕落为“巨龙族”……成功获得神迹力量的人类“英雄”推翻了巨龙的暴政,世界进入“英雄时代”——《夏尔-亚洛塔编年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