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谭录

番外:千玉

作者:夜霜寒 字数:4678 时间:2020-06-18 10:30

  

郎君窈窕客,千玉美姬倾万城。百世难见美玉笑,千年方的郎君来。——《千玉赞》

咸阳。

“听说了吗?听雨轩来了一位美娇娘,那可真是多才多艺能歌善舞。”

“可不是嘛,昨个儿,就昨个儿,哥哥我有幸远远瞄了一眼,嗬,那小模样,别提多俊了。”

“快得了吧,就你?还瞄一眼?没听说蒙恬将军也要向听雨轩走一遭吗?说是有什么公子要来。”

“真的假的?”

……

在咸阳,似乎没人不知道这个名噪一时的听雨轩的姑娘,而刚刚两人的谈话也不过是街头巷尾人们谈论的冰山一角。

听雨轩。

听雨轩内慕美娇娘名气而来的人,除了几个贵客专座之外早已是熙熙攘攘的挤满了人,喧嚣中,从珠帘之后走出一蓝装丽人,不施粉黛的脸却比星空还要璀璨,款款几步,当真比鹅绒还要轻盈,再加上无可挑剔的身姿,简直算的是上天鬼斧神工的杰作,而腰间的檀香腰牌,那阵阵异香,更是将其添了几分风韵。

这时,贵客席上站起一人,身材算不上太过高大,但也是男子中少有的身材,一头长发随意披散在双肩,又在脑后挽起,一身素衣更是显得飘然出尘。

“请允许高某人为小姐演奏一曲。”男子说完,也不管旁人,径直取出琴来,当场演奏。

再看那丽人,身子微微一震,也是随着曲子起舞。

听那曲,时而高昂,犹如两军交兵,时而舒缓,又如潜底龙渊,轻快时,恰如山间流水,低沉时,仿若万籁俱寂。再看那女子,随曲舞动,飘然尽然,不可以言语叙说。

曲终时,所有人竟忘了鼓掌,只是呆呆的看着那场中绝美的身影。

“砰”一个重重的跌落声响起,而后一个人闷哼起来,只见那琴师身旁晃晃悠悠站起了一人,浑身酒气。

“小高!小高!小高!”男子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酒呢?我酒呢?怎么还没上来啊?小高你不是说要陪我醉三天三夜吗?小高呢?人呢?”

众人大笑,这人还真不解风情。

那琴师将醉汉扶起,一步步离开,离开前,向那美人看了一眼,没人也向琴师点了点头。

这时,一队人马列队跑进场中,而后后面跟了两名男子,两人穿着颇为华贵,那其中年岁大一些的,众人没有不认识的,正是秦国大将蒙恬。

“奉大王令,赐美人名为千玉,以国为姓,号珏,即日进宫,不得有误。”年轻男子拿出一份手谕念道。

行礼拜恩后,美人千玉向前走了几步,问那人:“敢问公子大名?”

“扶苏。”

迎接的仪式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盛大,甚至可以以简单来形容。

正值盛夏,百花斗艳,端的是万紫千红美丽非常,扶苏听闻手底下甘罗说,大王新赏了美人千玉一座别院,院中池里种的是邯郸去年进贡的红莲,顿时心痒难耐,想去一观。

扶苏到时,发现池前小亭早有一女子焚香饮茶,上前一看,果然是美人千玉。

“姑娘可适应着宫中生活?”扶苏问。

“多谢公子费心,承蒙大王关照,无不适之处。”千玉起身回礼。

扶苏点头:“只怕你这心不属于这里。”扶苏见千玉不回答,于是继续说道:“众人皆活在一处牢笼中,或大或小,这王宫中人看起来享尽世间荣华,但相应的,这王宫何尝不是一座牢笼呢?外人进不来,而里面的人也出不去,而进来的又想出去,多么可笑。”说罢还无奈的笑了笑。

“公子不必多虑。”千玉说道。

“千玉美姬,”扶苏说,但听起来更像是自言自语,“你真是那个千玉吗?”

千语点头。

“希望你可以找到属于你的那颗心吧。” 扶苏说完转身离开。

公元前221年,秦王政完成第一次全国的大统一,在相国李斯的建议下,嬴政因德过三皇功过五帝,故以“皇帝”为号,以“朕”自称,众人见其山呼万岁,以求江山永不坠落。

秦朝建立后,始皇帝大宴群臣,命美人千玉起舞,以为助兴。

美人起舞,众臣如痴如醉,相国李斯起身进言:“臣闻皇上手下有一名琴师,曰高渐离,操琴之术天下未曾出其右者,何不将其召出,也好嚷同僚见上一次舞乐奇迹。”

始皇帝听后大喜:“善。”

少顷,高渐离一身白袍,长发流苏 ,出现在众人面前,见舞池中那美丽倩影先是一愣,随后扶起琴来。

据后来人说,在那以后再也没听到那么美丽的琴声,也没见到那样绝美的舞姬,当时始皇帝名人以千年墨在冰蚕丝帛上作画,以留千年,而这幅画,也随着这位千古一帝在陵墓中作古了。

一曲作毕,众人沉醉在曲中无法自拔。高渐离见机暴身而起,举琴砸向皇帝,身旁侍卫甩出一枚星云镖,自高渐离前胸而过,后背而出。

尸体落地,众臣战战兢兢匍匐于地,只有千玉看着那具尸首不知在想什么。

始皇帝叹气:“散了吧。”

“诺。

济宁。

城中有一大奇景,就是临东城门的地方有一茶摊,这茶摊喝茶不要金不要银,只要茶客说一个老板没听过的故事,那这茶钱不给也罢。

“真的,就那东海,有个大蚌,那家伙,嗬,吞云吐雾的,特厉害,上边还有酒楼茶肆,热闹得很。要不是爷赶着回家给老太爷过寿,爷早就上去瞧热闹了。”看茶摊老头前面有一年轻人唾沫横飞,手舞足蹈,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而那老头却是一脸无奈。

“他说的是真的。”

有一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循声看去,竟是一年轻公子,论身材样貌周身气度那可真是丰神如玉贵气逼人,一身白缎锦绣袍,脚踩黑丝登云履,腰配一枚檀木牌,左手一只血浸玉扳指,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

“嘿,我就说嘛,还是你识货。”那茶客一口将碗中的茶水饮尽,“你那腰牌不错,让爷瞧瞧。”

这公子哥向后错开一步,上下打量了一下茶客,“你是荆轲?还是刘伯温?”

“什么荆轲刘伯温?爷可是贝勒,爱新觉罗氏,嘉亲王知道吗?那是我爹!”茶客一脸的鄙视。

这时,一个粗衣短褂家仆跑了过来,冲着这茶客行了个礼,又上前说:“爷唉,可算是让我找到您了,老王爷发火了,要抽您鞭子呢。”

“不是你怎么搞的?”茶客说着踢了家仆一脚,“不是说让你别告诉老王爷我跑出来吗?”

“我的爷哎,这也怨不得小的我啊,老王爷说不说出您的下落要打断我腿,你说我这这”家仆也是一脸为难。

“得,走了,反正也给老王爷寻么好过寿的物件了,要不这鞭子下来,也够我喝一壶的。”说着便领着家仆走了。

老头见这公子哥没走,心生疑惑,便问:“这位公子,你这是?”

“走累了,讨碗茶喝。” 公子哥坐下,腰间的木牌带着异香一闪而过。

元朝末年,天下大乱,各路义军揭竿而起,一支义军得军师刘伯温相助,一统天下,建国号为明,而这首领自然成了开国皇帝,而这人便是朱元璋,年号洪武。

“呦呵,来来来,小孙孙。”朱元璋招呼面前十几岁的少年过去,让他坐到自己身边。

“皇爷爷,我都十五岁了,能不能别叫我小孙孙了。”少年嘟着嘴说。

“成成成,小孙孙不乐意,皇爷爷就不叫了,不叫了。”朱元璋说完递给了暹罗上供的香蕉,然后说:“允炆啊,说真的,你今天在朝堂上上的奏折提议不错,可你想过吗,如果大明律修改,天下又会有多少贪官污吏?”

“可,可是刑罚那么重,又会有人说恁残忍暴戾了。”朱允炆看着朱元璋的脸说。

朱元璋也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他想起了胡惟庸作乱一事,自己也因此杀了不少人,虽然是杀一儆百,但是也是埋下了巨大的隐患,而且即便别人不说,自己心里也清楚别人在想什么,乃至以后的费丞相设六部,严刑峻法,甚至东西厂锦衣卫的设立都有很大联系。

不过国家毕竟是国家,吃饱穿暖才是百姓想要的,这样的严苛刑罚的确不利于他们的发展。

“也罢,就听小孙孙的,修改《大明律》。”朱元璋笑着说。

“皇爷爷,我长大了。”朱允炆扁着嘴说。

朱允炆告退,朱元璋心里却想起了当年刘伯温临死前差人送来的一封信,信中写明了自己皇子皇孙的早夭,分毫不差,而且还预测了自己这个孙子的未来。虽然自己第一次看到勃然大怒,把信也是撕的粉碎,但是在想,刘基是当世高人,况且没必要诓骗自己的主子,再说,自己的儿子朱标也已经殁身了。

“呼,”朱元璋长呼一口气,“希望刘先生留下的后手能够有用吧。”

济宁城,茶摊。

“那后来呢?”老头看公子哥停了下来不由的问。

“时间总是这样,不经意间停下,不经意间溜走,然后缅怀着过去的一切,直到未来变成现在。”公子哥说。

建文四年,燕王朱棣发动靖难之役,短短几个月攻城略地,虽说这位皇叔是朱允玟的对手,但是朱允炆也明白,自己根本不适合当皇帝,早在自己十五岁时上奏折之时就已注定。

朱允炆想起当年父亲临终时说的话:“国家,就是国和家,国是大国,家是小家,即使是皇家,在‘国’的面前也太过微小。水载舟亦覆舟,无情的不是帝王家,而是天下,如若不是为了天下和睦昌荣,或许帝王家也没有那么多杀戮了。”

朱允炆很长时间都没有明白当年自己父亲说的是什么,可是直到昨天,他明白了,国家需要强有力的统治者,去维护国家的安定,而自己的那位四叔自然是最好的选择,而在这个过程中,牺牲是无法避免的,而自己恰恰是这个国家的祭品。

“来人,把这皇宫烧了吧,朕也能死得体面一些。”朱允炆说。

“可是,皇上。”侍奉的小太监急忙说。

“去吧。”

火起,成群的宫殿化为一片火海。

“后来呢?”老头问。

“后来,火刚刚烧起那些太监宫女就跑光了,只剩下朱允炆一个人,可是天无绝人之路,一个女人出现了。”公子哥说。

“女人?”老头有些疑惑。

“对,女人。”公子哥说,“那个女人和一个人做了一场交易,让这个女人到这里救一个人,并且把一枚丹药和一本书给朱允炆。”

“交易?”老头皱眉。

“那人为那女人挡三百年的大劫,外加一世的天生鬼差替她赎债,而他则是保住皇室的最后血脉。”玉面公子叹了一口气,“可是他还是失败了,问题出在药上,那小皇帝服下后当场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老头也是叹了一口气,“可惜了。”

“其实就算是不做交易那个笨女人也会去救他,毕竟早在听雨轩那小皇帝就曾和他见过,抚琴起舞。”公子哥看着远方喃喃地说。

“什么?”老头耳背,没听清。

“没什么,多谢款待。”玉面公子道谢,转身离开,只剩下残香留存。

“走了,撸串,小高请客。”我说。

“你都被冥王盯上了,心还这么大?”老庞小声说。

“再说吧,有白头发这么个冤大头,不宰白不宰。”我拍了拍老庞的肩。

我看着天上的月亮,心里也不算太平静,按理来说千玉虽然没有成功复活她想要复活的那个人 ,但是这个人却找她来了,一切的努力都有了结果,皆大欢喜。他们的心是找到了,我的呢?生老病死苦痛哀,哪一个我都躲不过,那为什么还要活着呢?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现在好了,可能从一开始焱就没想过把这千玉弄回去,也就是说,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我。算了,债多了不愁,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