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至？你呆坐在这干什么？”王阿姨提着个菜篮子，步伐平稳有力。
大清早赶集回来，现在雾都还没散。经过埋着死人的小坟道，步子快步绕过栽着柳树的小路。
本来都快进屋了，被坐在边上的孩子吓了一跳。伸出长年累月劳作的手扶了扶额头，一下，两下，三下。把吓走的魂招回来。
“怎么不说话？来来来，婶儿今天上集市买了些嘴零，”说完就从篮子里掏出零食，打算给小孩吃。
王阿姨看着一动不动的小至，满脸疑惑。不对劲啊？
平时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拦都拦不住。今儿，怎么一愣一愣的动都不动一下。上前，轻轻推了推小孩背后。
“啊啊啊！”小孩悠悠地转过头，王阿姨吓得倒退了一步，神情惊恐万分。
那一张扭曲到极致的五官，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也早都不在原来的位置上。巴掌大的小脸，没有血色般苍白的如同尸体。
“听说了没，一大早的王阿姨疯了。”
“什么？不可能啊，昨天还见王婶在我家门前溜达来着。”
“这事儿也怪，陈家你知道吗？”
“陈家？最近才搬来不久的？”
“对，就是那家。”
“发生什么事了？”
“陈家夫妇昨天开车，开到刘家河里面去了。到现在尸体都没捞上来，这还不算怪事儿，还有...”
“哦？你还是别说了，怪渗人的。”
“真是奇了怪了，最近几天怎么村里的人老是出事？”
“只要不发生在我们头上就可以了。”
木门大开，老旧的屋子外，遍地都是杂草。抬头可以看见第二层的玻璃破旧不堪，残碎的窗帘随风摆动。
墙上的白漆也一块一块掉地，缝隙可见到长着青苔的砖块。房门上挂着的镜子，面上模糊不清。
以前，只要靠近山边，每个房子的人家门上必定会挂一面镜子，说是防止山上成精的妖怪进屋吃人的。
只要它站在镜子下面，看到自己的真面目就会被吓跑，再也不敢来了。
挂镜子还有另一个说法，可以防游荡在外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因找不到家而进入他人家里带来厄运。
这里本来生活着一家三口，后面当家的主人在外挣到了大钱。想给孩子更好的生活，教育资源，就全部搬到了大城市。
过去这么多年，屋子生活的气息早就不见。
“嘻嘻，我躲在这里他们就找不到我啦。”一个小孩子跑进废旧的屋子，蹲在陈旧的柜子里。
柜子外面没有动静，小孩蹲着蹲着睡着了。柜子被人打开，他静静的看着柜子里的小女孩。
伸手把她抱出来，肉嘟嘟的脸上不知道在哪蹭到了灰，小白裙沾染的污垢也东一块西一块。
小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面前俊俏的脸：“小哥哥？阿嚏，好冷。”他看不清小哥哥的眼神，但是他觉得可怕。
“呼...”又梦见小时候的事了，蒋真惊醒。梦里的人是谁？他不认识啊，奇怪。
起身走到客厅，打开冰箱门。拿起一瓶冰镇的康师傅矿泉水，大口吞着：“爽！”
他小时候因为长得漂亮，经常被母亲打扮成女孩子。去乡下见外婆，母亲都没有放过他。
就是那次，遇到了怪事。现在想想，那人没有体温。只要是正常人，怎么可能会冷的跟个冰块似的。
蒋真百思不得其解，将喝空的瓶子向门口的垃圾桶丢去。这一下，劲使得过头没扔中。
他捡回瓶子再一次扔过去，力太轻，没中。他这是跟瓶子犟住了，刚想去捡的手顿住：“哈哈，梦糊涂了，”中规中矩地放入垃圾桶。
打了一个哈欠，回到房间。
凌晨，阳光照在蒋真的脸上，暖洋洋的。这么快就到第二天了？纳闷的起身，摸索着，“我的手机呢？”算了，又不是没有手机活不了。
穿起拖鞋向客厅走去，闻到从厨房飘过来的菜香。
“妈？你怎么回来了，”蒋真诧异的看向从厨房出来的女人。
李夫人手里端着一盘汤放到餐桌上，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风霜：“起来啦，快，刚出炉的鸡汤。热乎乎的，打一碗尝尝。”
“啊？妈，你咋突然煮鸡汤啦？”不对劲，真的不对劲。他母亲吃斋礼佛好多年了，今天怎么破戒了。
“臭小子，叫你喝就喝，哪那么多废话。要不是为了你这小子，老娘至于破戒吗？”李夫人道出他心里的疑惑。
蒋真吹了吹汤，汤上还撒上了翠绿的葱花，色香俱全。不过他没什么胃口，放回桌上。“为了我？”
“清大师告诉我，你最近会遇到点事，叫我多煮点黑鸡汤给你补补元气。”
听到母亲这样说，蒋真哈哈大笑：“我会有啥事发生？”
“喝啊，咋楞着不喝。”李夫人没直接回复他。
“我没胃口，妈。昨天早上你不是回外婆家去了吗？”
“是啊，本来要去的。在路上收到大师信息，我就没去了。”
李夫人遮住眸底的悲伤，语气颤抖，小心的酝酿：“你姥姥，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蒋真小时候被父母放姥姥家过了3年，到上小学的年纪才接到父母身边。印象中姥姥对他特别好，他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他姥姥。
小时候皮，有次在废屋草丛里抓到一条细长的小虎斑颈槽蛇，兴高采烈的跑到姥姥家。
胖胖的小手举起，姥姥眼神惊恐，步伐快速地过来将蛇扔地上打死。
现在想想真是后怕，那是毒蛇啊，被咬到有他好受的。
姥姥在他心里的位置不轻，“我要回去见姥姥最后一面。”
“不行，我回来除了告诉你姥姥的事，另一个就是提醒你少出门。”李夫人语气坚决。
“妈，姥爷去世我没去成，这次姥姥...”说着说着语调颤抖：“我不能再留遗憾了。”
“哎，儿子，你听妈的话。等过段时间，你再回去也可以。”李夫柔声劝到。
“是那个大师说是的？”蒋真一脸复杂，他从来都不相信什么鬼神。
“哎，你就听妈这一次好不好。”语调让人轻而易举的感受到请求。
“好，妈。您回去也带着我一份心意...”他不可能坐以待毙，相信什么命中劫数，他只相信命由我不由天。等母亲一走，他可以自己偷偷坐车回去。
李夫人欣慰的笑着：“孩子，你终于懂事了。”
看着母亲含着泪水的双眸，他握紧拳头：“妈，您走吧，我会好好呆家里。”见母亲离开，转身回到房间。
“小陈？”
“在，有啥事？”
“我要回老家一趟，你能给我弄到商务车吗？”
“啊？发生什么了吗，”语气肯定。
“我家姥姥要走了。”
山间小路，见得最多的就是树木，杂草丛。泥土路上，坑坑洼洼，车子行驶的不平稳。
“哇哇哇！”
“乖哦，咱们马上就到家了。”模样30岁的女人哄着怀里哭闹的婴儿。
车上都是衣着朴素的男女，年纪大多30以上。脸色清楚可见生活带给他们的心酸，面上应有的幸福感并无，只有愁容满面。
蒋真遮住眼底的疑惑，一路沉默寡言。
“小伙子，你看起来不像是村里的人啊。”司机大叔偶然打量着坐在副驾驶上的年轻人。
“大叔，您是怎么知道我不是呢？”蒋真迟疑的回答。
“嘿嘿，就凭我的观察，村里人都有一个特点。”司机大哥停了会，声音变小。
蒋真好奇的问：“什么特点？”
“村里人身上都带点细微的腐臭，我从小鼻子就灵。而且我这车是村长专门聘的，每次拉拢的客人都是回村的人家。你身上的味道干干净净，回村是见亲人吗？”司机大叔憨憨的笑着。
“是的，我回去见亲戚。”村里人身上有腐臭味？
后座上看起来像是夫妻的两人起了争执。
女人失声痛哭：“村里最近出大事了，你回去还拉着我一起去送死！”
“闭嘴，我爸妈就不说了。你爸妈还在村里，你就能不管不顾？”男人表情挣扎，痛苦。
“麻烦你们小声点，我宝宝好不容易哄乖。”抱着孩子的女人柔声提醒。
“抱歉，”男人瞪着要开口大骂自己的老婆，对着后面抱孩子的女人道歉。
蒋真觉得那男人挺有血性，疑惑的对司机看去：“村里有事发生？”
“哦，听他们说闹鬼，好几个都出人命了。”
“出人命...报警了没？”
“就是因为报警了，警察也查不出什么。由于那些个人都是吓死的，大家才说闹鬼。”
蒋真眉毛紧蹙，他更相信人为。头突然疼起来，闭上眼睛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