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深,星星不知何时已经隐去,月光也越发的迷蒙起来,突然起了一阵风。
“吱呀……”太子寝宫的一扇窗子被风吹开,一丝淡香从房间里飘了出来。
淡香中轻笑声轻轻的挑起了夜的安静,伴随着男人粗重的喘息声,轻柔的帐幔飘起落下,起落之间,偶见一室的春光,男人的汗珠滚落女人细腻的胸前,他的脸色因为激动兴奋而通红,眼神灼热。
太子。
许久,女子轻轻的笑意扬起,手指轻柔的抹去了太子后背上的汗珠,她的手指细嫩洁白,指尖一点红色如梅,唇边的笑意就是最美的春光。
“不枉爷疼你……”太子抓住女子的手,“真是磨人……”
“殿下说的奴家像只会缠人的红颜祸水似的……”女子娇嗔的一嘟嘴,“人家不依……”
“你还不是?”太子翻了个身,把她的手指放在唇边咬了咬,“现在这东宫谁不知道你是本宫最宠爱的人?”
“奴家才不要那些虚名,奴家只要爷的心……”女子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多了几分温软和让人心疼娇柔。
“好,好。”太子一把把她揽住怀里,心都软了软。
“嗯?怎么窗子开了?”太子感觉到一丝凉意,不悦的看了看那边开启的窗子,他刚想要开口叫人关窗,怀中的女人脸色一红,拉下他的手说道:“奴家去吧,现在这个样子……不愿意让人看到呢。”
“哈哈,那怕什么?左不过都是太监。”太子看她这小女儿的娇羞心都飞扬了起来。
“不嘛……不嘛,人家会不好意思,要不……”女子眨巴着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睛流露出几分狡黠和天真,“要不殿下去嘛,体贴一下奴家……”
太子被她哄得心花怒放,他就是喜欢她与众不同的小女儿娇态,没有那些身份高贵女人的矜持,就跟用根绳子捆着似的,也没有那些青楼女子的过分妩媚和风流,久了就让人生厌,还是这一种好,让人的心总是痒痒的,欲罢不能。
那个期待的小眼神儿,仿佛一眼看到了自己的心里深处,他无法拒绝,也不拒绝,简单的披了件里衣,在女人的额头上吻了一下,“等着爷。”
说罢,跳下床去,大殿里灯影摇摇,殿内的东西也透过这片光影,在地上投下淡淡的影子,微风拂动,那影子也在慢慢的摇晃。
太子的目光掠过那些摇晃的影子,心里突然生出丝丝的凉意,那影子晃晃,似在慢慢的延伸,似触碰到了自己的鞋尖……
他的心突然一跳。
“哐!”那扇开着的窗子突然发出声响,风吹动着它,来回的在那里撞击,太子霍然回头,仿佛一个人影在窗子前一晃,突然就不见了。
太子心中一惊,他的后背嗖嗖的冒着凉气,怔了一下,急忙上前观望,那人影早已经消失不见。
只是……那人影怎么看起来那么熟悉?
他的脑海里掠过无数的光影和人的脸,最后定格在其中一张年轻的脸上,那是……那是……他喘了几口气,脚下加紧,急忙跑到了大殿的门口,他推开门一看,在门口门槛下正中央,有一块石头,下面压着一张薄薄的纸,那纸上是一个鲜红的私章印。
他摒住了呼吸,手指微微颤抖,拨开那块石头,慢慢捏死那页薄而脆的纸,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枚印章。
容瀚泽之印。
这是……容浩的私章,怎么会在这里?
太子的脑子里如电光火石一般,飞快的掠过了这件事情的始末,对了,这个印章非常的关键,那封信也是因为这枚私章印记而变成确凿的证据的,只是……当时自己只顾着高兴,夸奖小路子聪明,得到了这意外之喜,那印章呢?
肯定还在小路子手里!
可是……他的眼前出现小路子死去的样子,还有那漫延在廊上的鲜血,如诡异的符,慢慢的延伸开来……太子抽了抽鼻子,似乎又闻到了血腥味儿,那样的浓而烈,一切就像重新在眼前浮现。
他吞了一口唾沫,心狂跳如鼓,仿佛下一刻就要从腔子里跳出来,冷汗一点一点的从他的毛孔里渗透出来,每一滴都带着无边的恐惧,他慌乱的望着四周,天空黑沉沉的,没有星光,只有纯粹的黑,让人心里感觉到压抑,未知的压力的突然就逼迫到了眼前!
他打了个寒噤,院子里的灯笼也是风中晃来晃去,突然,一个灯笼“啪”的一声掉了下来,“呼”的一下成为了一个火团!
太子忍不住叫了一声,他低头一看,两个太监在门左右昏睡,他们沉睡中的样子像死去的小路子的脸,又不像……听到他的叫声,两个太监揉了揉眼睛,看到他一脸震惊的站在门前,急忙顺势一滚,跄在地上不住的请罪。
“滚!滚!”太子大叫,声音凄厉,混合在风里,连风声都紧了紧。
两个太监急忙弯着腰退了出去,太子的心情总算是平复了一些,他的胸脯一起一伏,汗湿透了后背。
“殿下,您怎么了?”身后响起一道轻柔的女声。
太子回头,穿着宽松长袍的女子站在殿中,她的小脸上写满了惊异,那样单薄而娇小,他吞了一口唾沫,“没事。”
与此同时,宁王府红袖苑中,冷亦修站在屋中,对着同样男装打扮的容溪说道:“能不能让我留下?”
冷亦修自己都没有发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和容溪相处谈话的时候,已经用不“本王”,而是“我,”他在潜移默化中,习惯了容溪的说话方式。
“不能。”空溪回答的干脆。
“为什么?”冷亦修摸了摸自己的脸,他悄悄看了看镜子,那里映出一张俊美的容颜,嗯……不错嘛。
“被太监看过的。”容溪头也不回的打击。
冷亦修的手停在脸上,刚才的那一抹得意也变得僵硬,他笑意微微,却听起来总像是咬牙切齿的,“容溪……”
“嗯,去收拾一下吧,我不想看你的脱衣舞。”容溪一边说着,一边还叹了一口气。
“……”
冷亦修房门,刚站到廊下,后面就“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差点夹住他的屁股。
“十五!”良久,宁王在廊下暴喝。
“在。”冷十五从房梁上翻了下来。
“传本王的令,”一字一字从冷亦修的牙缝里磨了出来,“三日后,查抄所有的象姑馆,尤其是……”他顿了顿,说出的话更添了几分杀气腾腾,“本王出现过的地方更要着重搜查,房间里的东西通通毁了!还有,”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恨恨的脱下外袍,“拿去,烧了,灰,埋了!”
“是。”冷十五低眉顺眼,为手里的袍子默哀了一秒钟。
“院子里凉,王爷还是回房间再表演吧。”容溪的声音从门板后面传来。
“……”
冷亦修转眼阴恻恻看了看门板,半晌,抬腿走了。
容溪靠着门板,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想着他刚才的那些命令,还有今天晚上他所做的那些和身份完全不相符的事情,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制度下,这个骄傲冷漠的天皇贵胄,想必做出那些事,会更加艰难吧……
然而,他做了。
容溪感觉自己的心里仿佛滴入了一滴温润而甘甜的水,滋润着心中那片冰冷而泔涸的地方,湿润而柔软,有一丝簌簌的痒。
良久,她勾唇笑了笑。
次日清晨,冷亦修正想着要不要去红袖苑去混一顿早膳,去了之后又以什么理由呢?他正思索着,理由送上门来了。
容溪刚刚坐在饭桌前,院子里又响起了请安的声音,她抿了抿嘴唇,一丝笑纹荡在唇边,孝儿看了看她,试探的问道:“小姐,要不要……”
“等下。”容溪不动声色的吃着。
冷亦修还没有进来,就抽了抽鼻子,“好香。”
容溪不动声色的吃着饭。
冷亦修清了清嗓子,往饭桌前蹭了几步,“菜色很精致嘛。”
容溪不动声色的吃着饭。
冷亦修看了看周围,挥了挥手,其余的人都默默的走了出去,他又说道:“我也没有吃呢。”
容溪不动声色的吃着饭。
冷亦修拖过一把椅子坐下,“我都快饿死了。”
容溪不动声色的吃着饭。
冷亦修看着她八风不动的样子,气得咬牙,“你不能说句话吗?”
“食不言,我以为你懂的。”容溪放下碗,淡淡的说道。
“我……”冷亦修气结。
“想吃?”容溪拦住他的话。
冷亦修急忙点头。
“噢,你吃吧,”容溪说着放下了筷子,站起身来说道:“我饱了。”
“……”
早膳间的战斗第一回合,以容溪的不动声色胜出。
她不理会他,专心做自己的事,无意中一抬头发现那家伙已经快吃饱了,她的目光一凝,“你用的什么餐具?”
“你的。”冷亦修冲她一笑,“没关系,我不嫌弃你。”
“……”
第二回合,冷亦修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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