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生一个像他的孩子

穆安扶着顾梓柔从天台下来，梁牧尘和念子苏在医院大门口等着他们。

　　念子苏迎了上去，脸上满满的担忧，“顾姐姐，你有没有事，要不要去检查一下？”

　　顾梓柔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地看着他们，“让大家担心了，抱歉。”

　　“去旁边喝杯东西吧。”梁牧尘提议着，率先走近不远处的咖啡馆。

　　刚坐了下来，穆安贴心的让店主给顾梓柔上一杯牛奶。

　　“其实，我真的建议，把这个孩子打掉吧。”梁牧尘喝了一口咖啡，淡定地说道，神色平静得看不出一丝一毫情绪。

　　顾梓柔拿着杯子的手顿了顿，脸上掠过受伤，声音微微有些颤抖，“这是斯远的孩子，我就算是拼着不要命，也会留下这个孩子。”

　　“你只考虑林斯远，你考虑过这个孩子吗？”梁牧尘冷冷地说道，他的心里有一些怒意，因为顾梓柔的不成熟。

　　念子苏震惊地看着梁牧尘，她没有想过，牧尘哥哥会赞成顾姐姐拿掉孩子，她原以为，他会说一切都让顾姐姐自己做主就好。

　　“你考虑过这个孩子吗？他还没有出生，他爸爸就死了。如果因为他的诞生，再害死了他的母亲，你让他以后如何自处？”梁牧尘的神色很凝重，口吻也很重，“退一步讲，你平安生下了这个孩子，你们母子平安。那他也是没有父亲的孩子，你知道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他能健康快乐吗？”

　　“牧尘。”穆安打断了梁牧尘的话，他看着顾梓柔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她的情绪就是牵动他心情的引线。

　　“牧尘哥哥，我有点不舒服，我们回去了好不好？”念子苏也看出了梁牧尘和顾梓柔两个人的剑拔弩张，今天不能再说下去了，她给穆安使了一个眼色，一人带走一个。

　　梁牧尘神色淡定，他知道念子苏的打算，他点了点头，和念子苏起身离开。

　　上了车，梁牧尘却没有往家的方向开，念子苏奇怪的看着他，心里满满的疑惑，不知道他又要带她去哪里，却不敢开口问。

“我们去看看学校。”看出念子苏的疑问，梁牧尘主动说道，眼神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轿车飞速行驶在街头，没多久就抵达了目的地。

　　念子苏一下车，惊叹地看着这个豪华的小学，简直就是城堡啊。她早就听闻A市最最出名的外国语小学，自己配有直升初中，高中，优秀毕业生还可以保送外国的几所知名大学。入学条件，智商和经济条件缺一不可。

　　“这里是我的母校。”梁牧尘抬头看了一眼校门，他在这里从小学一直读到高中，然后作为A市第一名的身份直接保送到国外。全部的求学生涯中，这里是他记忆中最深的地方。

　　门卫一看到是梁牧尘，热络地打着招呼，“梁少，又回来做讲座吗？”梁牧尘作为优秀毕业生，经常回来义务做讲座。

　　“陈叔好，我带夫人过来看看学校。”梁牧尘淡淡地说着，他这一声夫人，让念子苏心花怒放，灿烂地笑着，“陈叔好。”

　　两个人走进学校，一进门就是很大的花园，里面的花圃都用中英文标注着种类以及各项注意事项，习性，甚至是哪类小动物爱吃都有注明。念子苏看得津津有味，停都停不下来，怪不得大家对这个学校赞不绝口了。

　　“这里不只是花园，也是生物课的课堂，小朋友都会来这里实地学习。”梁牧尘温和地说道，美好的花圃，，让他紧张的心情也渐渐缓和下来。

　　念子苏温柔地看着梁牧尘，不让他继续往前走了，拉着他坐在花园中间的座位上，笑容甜美得像一个天使，“牧尘哥哥，就今天一天，你不要这么高冷。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

　　“嗯？”梁牧尘疑惑地看着她，眼中却是缓和了许多。

　　“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会这么坚决的希望顾姐姐拿掉孩子？是不是你，经历过什么？”念子苏温柔如水的目光，让梁牧尘的心安定下来，他闭上眼睛，今天，真的可以变得温柔一点吗？

　　“你知道，我的父亲，走得很早。他走的时候，我还很小，家里发生了很多事。”梁牧尘淡定地说着，思绪回忆起当年所发生的事，突然变了脸的亲戚，奶奶狰狞的嘴脸，那些回忆，都让年幼的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那个时候，妈带着我来到A市，几乎可以说是重新开始。虽然也有一些底子在，但毕竟不如父亲在的时候。妈要一个人撑起公司，没有空照顾我，就让我来这里读寄宿学校。”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先开始说起我父亲早逝的事，也不知道后来，传言就变成了是我害死了父亲。”

　　梁牧尘微微苦笑，这些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的记忆，原来都还清晰得可怕。根本就不需要回忆，全部都还在这里，只要你回头，就能看到所有。那些不怀好意的同学，背后的讽刺，当面的嘲笑。

　　你根本就想象不到，都是孩子，却能说出那样恶毒的话。

　　看着梁牧尘的表情，念子苏心疼地抱着他，像一个母亲一样温柔地拍着他的背。很多话，不需要他再说出口，她也能够明白，能够感受到他的痛苦，难过，脆弱，委屈。

　　念子苏第一次觉得，梁牧尘也是一个有情感的活人，而不是一个万能的英雄。

　　渐渐平复了他的心情，念子苏温柔地笑起来，原来不止是她需要牧尘哥哥，其实，他也需要她吧。

　　“这里的老师很好，她们发现这件事以后。采取了很多温和的方式来教育我们所有人，可以说，教会了我们是非。”梁牧尘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高冷样子。

　　他这个样子，却让念子苏倍感亲切，这才是她的牧尘哥哥。

　　“所以，你才觉得如果这个孩子不能出生，也算是一件好事？”念子苏温柔地说着，虽然可能想法不尽相同，但是她理解梁牧尘的想法。

　　梁牧尘微微点头，眼神中有一丝受伤，一闪而过，镇定地说，“对一个孩子来说，要是背负了害死了父母的说法，太沉重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梓柔可能连平安生下孩子的能力都没有。仅仅只是为了留下斯远的血脉这样冒险，我想他也不会开心的。”

　　念子苏却摇了摇头，深情地说道，“是你不懂。为了心爱的男人，我们是可以去死的。”她眼中炙热的情感灼得梁牧尘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特别理解顾姐姐，她是真的很爱斯远哥哥。这种爱，深入了骨髓。是可以不要命的。”念子苏继续说道，眼神转向了一颗树，她有一句话，暗暗在心头说，她也可以，为了梁牧尘去死。

　　梁牧尘把念子苏搂进怀里，眼神中满是宠溺，“其实，我带你来这里，还有另一件事，你看这个学校，你怎么想？”

　　念子苏仔细看着周围，笑了起来，其实她从进来开始就有这个想法，“其实我那天就发现了，你写下的三所学校，虽然都很好，但是都有一些问题。但是这所，完美到这么契合星城计划的学校，竟然没有上你的榜单，你是在考验我吗？”

　　伸手点了点念子苏的鼻尖，梁牧尘勾了勾唇，“所以？”

　　“所以，眼见为实了。这个学校真的很好，接下来，优秀毕业生代表，什么时候陪我去找校长谈开办分校的事？”念子苏俏皮地笑着，看到梁牧尘恢复了正常的样子，她也放松下来。眼看着顾梓柔交给自己的工作也有了眉目，她心里又担忧起来，不知道穆安能不能劝好顾姐姐。

　　另一边，看着梁牧尘和念子苏离开，穆安从顾梓柔手中轻轻拿下她紧紧抓着的杯子，“再不松开，杯子都要被你捏碎了。”

　　穆安宠溺地看着顾梓柔，温柔地说道，“牧尘他，从小就没有父亲。”

　　听了这句话，顾梓柔突然抬起头，认真地看着穆安，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所以今天他的反应会这么大，你不要怪他。不过他说的话，你真的可以思考一下。这个孩子，我们真的没有把握能让你们母子平安。”穆安看着她，眼中都是焦灼的关切。

　　“穆安。”顾梓柔看着穆安，眼神中都是坚定，“医生告诉我，平安诞下这个孩子的可能性，只有三分之一。还有两种可能，分别是生下孩子我难产而死，或者，我根本熬不到十月，会母子一起死。”

　　不让穆安说话，顾梓柔继续说道，“在你来天台之前，我一直在问自己。有三分之二的可能性我都会死，我真的还要坚持吗？我很可能，会赔上自己的命。但是我在天台上，想到了斯远的笑脸，我很想，生一个像他的孩子。”

　　“那是我们之前商量过的样子，我和他的孩子。如果是女孩子，眼睛要像他，性子要像我，温柔而坚强。如果是男孩子，脾气要像他，温和大气。你说，我怎么舍得放弃这个孩子，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顾梓柔的眼神放空，她很清楚自己的心，根本没有一刻停止过思念林斯远，“穆安，有三分之一的机会已经很好了。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也不会放弃的。”

　　看着她绝然的样子，穆安苦笑一声，他很清楚自己永远也比不上林斯远在她心里的位置，只是没有想到，差得这么远。

　　“只要是你想要做的，我都会支持你。”穆安垂下了眼睑，挡住了他的眼神，但是他坚定的口吻，让顾梓柔深深感动，她欠他的情。这辈子，可能也还不清了。

　　穆安握住顾梓柔的手，尽力让自己用一个朋友的眼神去看她，他掩饰着自己心中的深情，只怕自己的爱，会给顾梓柔带来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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