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彤从奥德堡一路狂奔回旅店,就像磕了药的马拉松选手,脚步飞快,汗水涔涔,企图把空气中的低气压和血液里的负能量通通甩在身后。
可惜,未果。
呼哧带喘地回到房间,她把冷气开到最大,一头栽倒在床上,蒙着被子开始生闷气。可胸腔起伏了很久,情绪燃烧了许久,她陡然意识到事情走到这一步,她到底该生谁的气?
严茹?许宴?
抑或,那个叫阿予的男人?
不,她气自己。
气自己不够强大,被生活逼进角落,却无以反抗,就跟小时候一遍一遍经历过的那些场景一样。
讨债的人找上门,把家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乐彤太弱小,雉鸡似的,个头只到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腰间,瘦得一脚就能被人踹飞。
可当那些人朝着李淑芳过来时,她还是拦在妈妈身前,攥起小拳头狠狠战栗着,眼泪哗哗往下流着,嘴里拼命喊着:
乐彤:你们不要打我妈妈!我不许你们碰她!
那稚嫩的童音回荡在客厅一片震耳欲聋的碎裂声中,宛如被扯坏的棉帛,被撕裂的悲鸣,有多勇敢多执拗,就有多荒诞多可笑。
只因,她终究改变不了自己想改变的,也维护不了自己想要维护的。
李淑芳最后还是被那些债主拖进房间,等那些人淫笑着出去,她从门缝里窥见妈妈衣衫不整地瘫坐在地上,半边脸都被巴掌扇肿了…
她,只能看着,偷偷的看着,眼睁睁地看着。
记忆被凿出一个边角,收不拢,合不上。仿佛一道泄洪的闸门,一旦打开,奔腾的水势慢不下来,直到回忆沉眠于乐彤的昏睡中。
她这一觉睡得可真长,错过了午饭和晚饭。如果不是突然有人敲门,她都不知道已经晚上八点了。
沈臻:哇哦,你这间客房是精装修啊!
沈臻挤进202号房,立马大吃一惊
沈臻:对比之下,我住的那间简直是毛胚房!
乐彤关上门,头发蓬乱,眼里带着几分迷糊:
乐彤:你找我有事?
沈臻把视线从窗幔上收回,聚焦在她那张苍白的脸上:
沈臻:你和予哥吵架啦?
猝然冒出的名字,就像一剂清醒剂,瞬间驱散了乐彤的困乏,可她的表情更迷惑了。
他们算是吵架吗?
他只是说了实话,让她认清她就是那天咬钩的那条鱼,不管怎样挣扎,结果都是死路一条罢了。
乐彤:我们…没有吵架。
乐彤走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洗脸,她需要清醒一下了。
沈臻:你少来!我们在奥德堡拍片都看见了,你跟予哥说着说着话,就气呼呼地跑掉了。
沈臻倚在洗手间的门框上,拿着颗苹果,“咔吱”咬了一口
沈臻:没看出来你胆儿还挺肥啊!我前几天都被他秒杀了,你还敢往上凑,表白这种事…
水流没断,可乐彤的动作猛地断了。
她突然觉得冰凉的水线都没法让人淡定,急声否认:
乐彤:你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跟他表白,我对他又没兴趣!
沈臻从镜子里上下打量她一眼,就像在看同病相怜的人:
沈臻:你别嘴硬了。瞧你这副霜打茄子样儿,典型的求爱未遂伤心多度好不好!不过话说回来,被予哥拒绝也不算丢人的事,他要是真接受了才吓人呢!
乐彤:…
乐彤无语了。
沈臻“宽慰”她一番之后就扭着屁股走了,乐彤老半天都处于愣神儿的状态。这世上大概只有脑袋被门夹过或被驴踢过的女人,才会对那种冷酷、残忍又危险的男人动情吧。
乐彤这么想着,房门再次被人敲响。
以为是沈臻还没安慰够她又回来了,她一脸无奈去开门,熟料看清门外的那张脸,她就愣住了。
乐彤:陈默?
陈默:客房服务来咯!
陈默送来星级酒店才有的待遇,手里端着一碟酱排骨和一碗米饭。
乐彤:我没叫吃的啊!
乐彤一脑门问号。
陈默笑容不变,说的顺溜:
陈默:厨房做多了,剩下的也浪费了。我看你没下楼吃饭,就给你送上来了呗。
一点点小温暖在这个时候都格外令人感动,乐彤强颜欢笑了笑,接过饭菜:
乐彤:谢谢你啊。
陈默:客气啥!
陈默转身就跑,直到身后响起关门声,他才脚步一顿,一脸迷茫的回头看了看房门。
整件事都透着蹊跷。
这盘酱排骨是几分钟前予哥端给他的,予哥当时对他说:
温予骞:拿给没吃晚饭的客人吃吧。
店里就那么十来位客人,谁没吃晚饭,一目了然陈默问他:
陈默:你请乐姑娘的?
温予骞:没什么请不请的厨房做多了?
温予骞若无其事的说
温予骞:你别在她面前提我,我不想被女人误会。
陈默:嗯嗯,明白。
予哥不会做对女人示好这种事,要是因为一盘酱排骨,让乐姑娘误会予哥对她有什么非想之分就不好了。陈默那时是这么认为的,可转念琢磨一下,他又感觉哪里…不大对劲。
送完饭,陈默呲溜一下跑到厨房:
陈默:大刘,你咋没事做盘排骨?练手呢?
大刘蹲在灶台边点烟,顺手扔给陈默一根儿烟:
大刘:俺这厨艺已经杠杠的了,吃饱撑着拿几根排骨练手啊,那是予哥让俺做的!予哥亲自吩咐,俺做的甭提多认真了…
陈默:啥?!
陈默手一抖,烟差点掉在地上,他突然觉得自己成真相帝了
陈默:啧啧,予哥好像有情况啊!
大刘:啥情况?
大刘好奇。
陈默一拍他肩:
陈默:嘿嘿,男女之事你不懂,别瞎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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