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好。
从住院开始，癌细胞让他全身的骨头每天丢跟针扎的疼。
化疗带来的不适让他头晕恶心。
没有哪一天不难受，睡梦中都不能摆脱。
但刚刚，他睡得很舒服。
没有痛苦，没有难受。
连精神都好了不少。
“渴不渴，饿不饿啊，吃点东西？”
莫陌轻松问道。
傅子彦摇摇头。
他不渴不饿不想吃东西。
“我喊医生来做个检查，刚刚看你睡着了，就没做。”
傅子彦摇头。
“哪不舒服吗？”
“没有，一一，我想和你说说话，好不好？”
莫陌微怔。
已经很久没听傅子彦说过这么长的话了，也很久没听到男人喊他一一了。
这个预示着她是唯一的小名。
她知道自己应该拒绝，然后喊医生来做检查，让他省着力气，不要增添痛苦。
可看着男人的眼睛，听他说，我想和你说说话，她没有，也不愿去拒绝。
“好，我把你枕头摇高点，这样说话舒服些。”
傅子彦咧嘴笑了。
面容枯槁，头发掉光的他，没一点他以前的俊美。
“一一，我很幸福。”
莫陌看着他，病痛的折磨下，他眼里却含着光。
“这一年，我很开心，你陪着我，我却不能陪着你走下去了。”
“一一，十年来，我知道，你在我身边，待的不开心。我承认我的自私，可我舍不得放手。”
“一一，我不在了，你会活的更好的。”
“傅子彦……”莫陌张了张口。
“没有我，你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不用考虑到我的关系去隐忍退让了。”
“只是，对不起，那些失去的，我却无法补偿给你。”
“我知道你不喜欢坐在公司里，看数不清的报表在酒桌上，谈那些没有意义的生意，对不起。”
“让你从军校出来，因为我，放弃了你的梦想。”
傅子彦眼里，是真真的歉意。
莫陌看着他，想着他说的。
是吗，他对自己有亏欠吗？军校没毕业就退学，她似乎没那么伤心。
做个军人还是商人，对她来说，好像没什么差别。
又有什么可对不起的呢！
“一一，你是不是恨我？”
傅子彦笑着问她。
“一一，你有没有喜欢我一点？”
傅子彦嘴角微弯，挂着苦涩。
“......”莫陌看着他，想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
喜欢吗？不知道，她不知道如何去品判喜欢一个的标准是什么？
恨？没有的吧，若说以前有，那这一年，她想的只剩下怎样照顾他了。
傅子彦没得到回答，也不在意。本身他就没执着于得到一个答案。
“一一，我爱你。”
......
傅子彦坚持了一年，还是没有打败病魔，那句“一一，我爱你”成了他留在世上最后的遗言。
莫陌平静道冷漠的，和傅爸傅妈完成了傅子彦的葬礼。
葬礼上，傅妈哭得不可抑制，傅妈在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中红了眼眶。
除了莫陌，她平静的看不出一丝悲伤。
季三和穆六骂她冷血无情，骂傅子彦不值。
莫陌不说话，沉默的完成仪式。
司胤把两人给拖了走。
在傅子彦的遗嘱里，莫陌接手傅氏，将一页集团并入。
她没有离开。
守着两人结婚时买的新房，过起了一个人的生活。
一如傅子彦还在的时候。
下葬那日，她终于明白，自己心上，早已被一个人，强行刻下了名字。
只不过，刻的人以为没成功，被刻的人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