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疯婆子的警告

不过，能让凤无双单独住一间牢室，倒也给了她几分自在，只是这些狱卒像是不知道还有她这么一号囚犯，一天过去了，连一滴水也没给过，更别提是吃食了。

如若不然，那位老婆婆也不会主动与她说话。

抬头看了一眼老婆婆，凤无双并未开口，而是细细的打量着面前这位形如枯槁，披头散发的老人家，心底有一种说不出口的奇怪感觉。

明明是囚犯，且年纪至少应该有五六十岁了，可她的眼神为何会那般清明？五六十岁的人，眼神绝不可能会如此明亮，尤其是在天牢里。

但凤无双可以确定，这位老婆婆的确是在天牢里住了不少年头，她的指甲因长年不曾修理，已经长的已经弯曲，内里更是藏污纳垢，脚踝处的铁链已经与皮肉长在一起，血肉都变了颜色，那铁环应该深陷腿骨，看着就让人觉得残忍，也不知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或许，是有能支撑她活下去的动力吧。

“凤无双。”说出自己的名字，凤无双不管对方为何与自己搭讪，便报上姓名，又道：“抗旨不尊而已。”

“哈哈，抗旨不尊，好啊，好啊！你这小丫头，请清冷冷的，倒是对我老人家的胃口，可惜咱们遇见的迟了些，若是同龄或许可以成为好姐妹。”老婆婆笑声很是爽朗，一点也不见被囚禁者该有的颓然，“老婆子在天牢里待得太久了，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也不记得为何会被关在这里，这里的人都叫我一声疯婆子，你也这样称呼我便是。”

疯婆子吐字清晰，说话条理分明，从她的话语中，凤无双不难感觉的出，这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

看得出疯婆子是个有秘密的人，凤无双也不去追问她是为何被关入天牢的，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会被关在这里的不一定就是十恶不赦，就像凤无双。

疯婆子刚才的话以及表明了不愿谈及过去，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的人，怎么会知道自己的罪名呢？

再一次看了一眼疯婆子的双腿，那铁链的长度，只够疯婆子趴在地上去取狱卒送来的水和饭，而且疯婆子的腿好像已经废掉了，根本就使不上半分力气。

可天牢的囚犯从没有人能在此过个几年，这老婆子却能在此生活几十年，可想而知她得罪的定是了不起的大人物，或许就是金銮殿上那位也说不定。

让人活着，却又没有希望，凤无双忽然觉得自己会被关押在这位老婆婆旁边，或许是皇帝别有用心，在暗示若她不接受高官厚禄，便要被囚禁在此终老。

“疯婆子。”凤无双从善如流的叫了一声，一向不喜欢和陌生人接触的凤无双，不知为何对这位老人家有一种莫名的喜欢，或许是因为疯婆子那爽朗的个性，或许是她们都有过相似的经历，被人囚禁的毫无希望可言，死亡才能让她们解脱。

可自己是幸运的，不过十六年的禁脔生涯，便一朝穿越，还有机会谱写自己的命运。

而这位疯婆子，或许她的一生都只能在这里了。

“小丫头，我可告诉你，不许你用怜悯的眼神看我，否则老婆子我就戳瞎你的双眼。”疯婆子警告的说着，干巴巴的双手还朝凤无双比划了一下，不乏得意的问道：“知道为什么我旁边的牢房总是空的吗？”

凤无双摇头，许是穿越以来，一直都忙着复仇，此刻仇人已经死了两个，还有一个即将要死，凤无双心中的沉重卸下来，反而愿意与疯婆子聊上几句。

至少，她与这个疯婆子没有利益关系，出了天牢后也不会再有交集。

“因为老婆子我厉害呗，那些敢在我旁边吵闹的人，都被我给弄死了，他们才不敢再把人放在我这边。”疯婆子哼哼的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凤无双一眼，随即掩饰去眼底的神色，鄙夷的看了一眼牢房的尽头，狱卒都是在石室的外面，一个为他们专门修建的石屋里，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到囚室里来的。

而这些囚室，就是在一间特大号的石屋里，间隔开来的一排小屋子，相邻的囚室内用铁链做成网状相隔，囚犯徒手是破不开的，自也不必担心会出乱子。

凤无双抬头看了疯婆子一眼，不明白她是如何能杀人的，难不成真的是疯子不成？

“你不信我？”没有错过凤无双疑惑的眼神，疯婆子语气有些不友好，像是喝酒一样干了稀粥，随即脸色一寒，张口朝凤无双吐了过来。

下意识的旋身躲开，凤无双刚要动怒，却被自己亲眼所见惊呆了。

只见她身后的石壁，竟然有了几处坑点，正是被那疯婆子口中的饭粒所击穿。

柔软的不用嚼都能消化的米粒，在疯婆子口中竟然成为杀人的暗器，这样的功夫着实让凤无双大开眼界。

“疯婆子，既然你有这样的手段，为何还要被关在这里？”凤无双很是不理解，她相信疯婆子想要逃出天牢，一定没有守卫能够拦得住她。

虽然见识到疯婆子的本事，可凤无双说话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既不害怕，也不奉承。

“倒是个有意思的丫头。”疯婆子点点头，似是赞赏凤无双，又拿起瓷碗里一个硬邦邦的馒头，慢慢的啃咬着。

得不到回答，凤无双也不自讨没趣，便盘膝而坐，闭目养神去了。

期间，凤无双从未看过疯婆子一眼，倒是疯婆子打量凤无双几次，眼里的兴味越发浓厚。

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能够如此沉稳，还真是少见。

而凤无双是进了天牢以后，唯一一个没有大喊大叫要出去，也没有哭哭啼啼的凄惨模样，更是唯一一个不用狱卒推搡，便主动步入牢房的，这些观察都足以让疯婆子对她注目，这才主动与凤无双说话，且试探一下凤无双的身手。

虽然凤无双闪躲过疯婆子的攻击，可疯婆子也是在那一瞬确定，凤无双绝对不会内功，不过那灵敏的身姿，倒是叫疯婆子欣赏不已。

这个小丫头，或许是上苍对她的眷顾，不至于死了以后后继无人。

又或许，她保守多年的那个秘密，可以让这个小丫头代她去完成……

坐着睡着了的凤无双，根本不知道她不过是打个盹而已，那疯婆子已经自行补脑，把她看做是嫡亲的徒弟，以至于凤无双后来想要拒绝也没有机会，就此卷入了一个她根本就无法退出去的漩涡之中。

凤无双在天牢里一住便是两日，莫说有人来提审，就连狱卒都把她当做空气，唯有疯婆子偶尔会与她说那么两句，也不过就是打发时间的闲话。

终于，在进入天牢的第二个夜晚，天牢里来了一位贵人，正是三皇子是也。

“无双。”三皇子激动的喊了一声，见凤无双抬眸扫了他一眼，忙冲凤无双回以一个自认为是完美无瑕的笑容，在凤无双又合上眼眸之际，对狱卒骂道：“不长眼的东西，凤姑娘可是乐北侯府的大小姐，你们竟然瞎了狗眼，不知道多加照顾吗？”

三皇子骂了一句还不算，又狠狠的踢了那个狱卒一脚，直接将他给踢倒在地。

狱卒心里直喊冤枉，能进天牢的囚犯，哪一个不是身份贵重，乐北侯府的大小姐的身份根本就不够看好吗？三皇子又没派人来打招呼，他们哪里会对凤无双格外关照，一切都是按照老规矩办事，凤无双不懂得送礼，他们自然是要整治她一番。

“三皇子饶命，是小的的错，小的这就去给凤大小姐准备一床被褥，再送些干净的水和吃食过来。”狱卒忍痛磕了个头，立即跑了出去，生怕动作慢一点，三皇子会再踢打他一番。

狱卒走后，三皇子看了一眼疯婆子，见她正看戏似的看着这边的动静，眼里闪过一抹杀机。

对于疯婆子，三皇子也是知道，否则也不会让人把凤无双关在这间牢房了，本以为他在两日后过来，凤无双会被欺负的很惨，可看情形这两人相处的很愉快，着实让三皇子郁闷一把。

若不是疯婆子在天牢里得特殊照顾，几十年也没人敢对她下毒手，三皇子一定要亲手杀了她不可，真搞不懂他那过世的皇爷爷想的是什么，竟然下了一道圣旨，不准杀害逼迫这个疯老婆子。

“你继续，老婆子不打扰。”我只看戏。

疯婆子极为好说话的笑了笑，满是皱纹的脸上，有着让人舒心的和蔼。

咳，前提是忽略疯婆子脸上的脏污，至少三皇子看到的只是令人作呕的丑态。

不理会疯婆子，三皇子转首看向凤无双，又换上了关怀的笑容，不乏担忧的问道：“无双，这两日，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潜台词是：看本皇子对你多么的关爱有加，快对本皇子感激涕零，投入本皇子的怀抱吧。

扫了一眼无聊的三皇子，凤无双勾唇冷笑，极为鄙视的说道：“三皇子莫不是还没有吃够苦头？当真以为我没办法让你横着出这天牢？”

“你！”被凤无双的冷言冷语说的心头一恼，三皇子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可想到自己来此的目的，又拉下身段来，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来，纡尊降贵的说道：“无双，你不要再任性了，为了来看你，我不惜冒着被父皇惩治的危险，就是想要看看你过的好不好，再告诉你不要担心，若三日时间一到，父皇还不打算放你出去，我便想办法劫狱，一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被砍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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