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难舍弃

楚慕良一定是着急着回来。莫不是看了她的信？

自从得知了楚慕良要回京的事情之后，苏沉央一晚上都在发呆，吃东西也不上心。

顾长安就更别说了，整个人好像丢了魂一样，失魂落魄的，面色苍白不说，顾琏儿给他说话他都没有听见。

顾琏儿看到他这幅样子，心里也很难受。楚慕良回来了，很快苏沉央就要回到曾经那样的生活中去，在外有夫君保护着她，在内有整个帝师府的人照顾，哪里还有顾长安的事情。

顾长安当初所想的事情也都打了水漂。

本来，他以为楚慕良离开两年，苏沉央正是孤立无援的时候，他要是能天天陪伴在她身边，照顾她呵护她保护她，她会不会忘记那个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却为了功名而去的人，不求她爱上自己了，他只希望能在她心里和那个人有差不多的分量。

可现在看来，这些真是虚妄。

苏沉央心中始终只有楚慕良，哪怕他这一年来的悉心照料，也只是让二人之间的友情更加牢固了，她对他依旧是那个样子，从未改变过。

他早就该意识到苏沉央一点认定了的事情，是旁人极其难以改变的。

顾琏儿放下了筷子，“哥？”

顾长安对着眼前的饭菜发呆。

她又叫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来。

“嗯？怎么了？”

她摇摇头，“没什么。咱们出去走一走吧。我吃的有点多了，需要消消食。”

顾长安一下子就听出来她有话要说，在这里又说不了，只能说是要和他去散步消食。

他点了点头，放下筷子，和顾琏儿走出小木屋。

夏天的时候，小木屋外的山涧水流湍急，秋冬之时则是水涨船高，但是水流反而减缓了下来。他们在林间小道上走着。

顾琏儿先发出了声音，“哥，我想江南了。”

顾长安面色一滞，随即脚下的步子就有些错乱。

顾琏儿这是在变相的安慰他，意思是说，就算没有了苏沉央，他们也可以回江南，江南也算是他们家的地盘，回了哪里，还不是他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陪苏沉央待了一年多，也的确委屈了顾琏儿这样花季的姑娘了。

可顾长安却隐隐觉得，自己还没有到走的时候。或许是对苏沉央还包邮期望，或许是觉得楚慕良那边还没有着落，不知道未来会如何发展，所以宁可留下来继续受伤，也要尝试着继续努努力。

顾琏儿心里也清楚，自家哥哥的性子一向都是这样，不会因为一时的挫败就放弃。若是楚慕良能放弃权势还好，若是他放弃不了，那顾长安一定会把苏沉央带走的。

她怕的就是这个。楚慕良现在已经不是当初落魄的时候了，更不是当初的帝师，他现在功高盖主，比以前的帝师大人更加的令人信服，也会得到洛煜更多的重用，权势滔天。若是再在这个时候对苏沉央包邮期待，在楚慕良风头正盛的时候和他抢女人，就算顾家在江南独大，也不见得能护得住顾长安。

所以现在是一个什么情况，哪怕楚慕良对苏沉央不好，他顾长安也不能说半个字。

可顾长安又岂是会畏惧权势的人，只要是他喜欢的女人，哪怕用命去赌，他也要讲这个女人护在身边。不管这种行为会让他失去什么，他都不会有片刻的犹豫。

顾长安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顾琏儿觉得，自己必须得带顾长安走了。

顾长安继续留在这里，肯定会出事的。

顾琏儿看着面前不发一言的顾长安，头一次语气柔和的冲他说到，“哥，咱们回家吧。”

“再待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了。再说了，咱们一前一后，离开家里快两年，爹一定伤心死了，以为咱们被京城的繁华迷了眼，忘了江南的风土人情。”

想起顾永丰，顾琏儿轻声笑起来，“爹一定很担心咱们。咱们回去吧。”

顾长安心中一痛。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正是应该他陪着老人颐养天年的时候，他却一下子离开这么长时间，而且还是为了自己的感情。每每想起来，他都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

可是，他真的要就这样放弃她吗。

他这辈子从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人，没有这样爱过一人。他觉得，她可能是自己这一生最后一个也是最爱的女人了。如果错过了她，是不是他今后的生活就只能独自守着日子过了。

顾琏儿知道自己戳到了顾长安的心事，叹了一口气。

所以说老天还是公平的。

顾长安生下来就是顾家的嫡子，还是顾老爷唯一的儿子。顾家是百年世家，家底深厚的可以和京中权贵媲美，他是顾家唯一的继承人，坐拥整个江南的繁华。而且顾长安的母亲还是江南杏林世家的嫡女，顾长安的身份背景完美无缺，尊贵的宛如神邸。

再说说他自己，生的一张天工雕琢的脸，身长如玉，一双桃花眼更是让人过目不忘，就凭这张脸，想嫁给他的女子就能绕着整个江南转圈子。

他又得了母亲的衣钵，在顾家精心培养之下，调香术更是登峰造极。本来顾长安的医术并不是数一数二的，可是和这炉火纯青的调香术搭配在一起，救人的时候如虎添翼，论起啦，就成了西楚仅次于安临尧的医师。

这样的男人，好像是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了的。

偏偏得不到心爱的人。

也偏偏他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可能一辈子都要在这段感情中做一直困兽。

顾长安和顾琏儿回到小木屋中时，苏沉央端端正正的坐在床畔，双目无光的面向着门口，眼底却是淡淡的喜悦。

顾长安心中一疼，走过去蹲在她面前，抬着头望着她，温柔的笑道，“怎么坐在这里？”

“长安，我想好了。”

顾长安一愣，直觉的不想听她说下去，“等等，我先去让阿齐给你拿一件衣服披上。虽说现在还是秋天，可已经是晚秋了，不知怎的，今年的秋寒好像来的很猛……”

“长安。”

她叫他的名字。

顾长安停下了喋喋不休的嘴。

“你说吧。”

“我想去找他。”

苏沉央淡淡道，语气平静，但是隐约透露着开心。

顾长安深吸一口气，吐出胸中的闷痛。

“他回京之后发现你不在，自然会来找你的。如果他沉浸在功名的喜悦中迟迟不来，你又何必再念着他的。”

“可是我是他的妻子，更是他孩子的母亲，我应该相信他的，”苏沉央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走神，“不是么。”

她说的是她应该相信他。

苏沉央对楚慕良的爱，是日久生情。从最初重生后的利用和歉疚，到对他朦朦胧胧的喜欢，再到他向她阐明内心时她心中的喜悦，后来苏沉央意识到自己爱上楚慕良的时候，他已经在她身边帮助她、保护她很久了。

他一直是默默的付出着，明明是日理万机公务缠身的人，却总是能出现在她需要的时候，明明是人情淡漠的样子，在她面前却永远是满面春风。

一路走来，虽然二人有未婚夫妻的名分，但楚慕良跟着她去苗疆，跟着她去婺城，完全是出于对她的关心，而并非是为了权势。他从来都不求回报，哪怕她屡次伤他的心，将他拒之千里之外，他依旧会在她回头的时候包容她，呵护她，宠溺她。

所以苏沉央从来不曾怀疑过楚慕良对她的爱。

经历过两世为人的苏沉央，上一辈子生活在谎言里，被人狠狠地欺骗了一通，最后含恨而终。这辈子苏沉央也经历磨难，对楚慕良的爱一直不知所措，迟迟不敢跨出那一步。

是孩子的出生让她明白，重生并不是为了仇恨。所以苏沉央决定给孩子一个家，也给自己一个家。她从没有想过这个家有一天会在楚慕良那里崩塌。所以当得知楚慕良回京的消息后，她着急的想要回到他身边，看看他是不是被西域的太阳晒黑了，俊俏的脸上是不是留下了风沙的痕迹。

“那我陪你回去。”顾长安轻声说道，好像失去了浑身的力气。

苏沉央却没有回答他，似乎还有什么想说的。顾长安意识到她还有话要说，“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我想带着嫣儿一起回去。”

她轻轻的说到，垂着眼睛，眼中毫无聚焦，可嘴角却是微微上扬的。

顾长安蹙起眉，“央儿，你可想过咱们为什么要在这里住这一年。”

她知道，就这样贸然回京，若是能直接见到楚慕良还好，若是让齐淑等人先一步发现了她和孩子，她能不能活着见到楚慕良都是个问题。

她根本不知道在哪里能见到楚慕良。一年没有回帝师府，那里现在很可能被许如卿和齐淑安插了眼线，就等她回去自投罗网。就算楚慕良在帝师府里，她在府外，说不定都会在进入府门之前被齐淑许如卿的眼线给抓起来。

这一趟必定会险象迭生。可她愿意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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