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柔情

借着燃烧的差不多的篝火，我摸到迟昭仪的帐篷，我站在帐篷外问：“干娘，你睡了吗？”为什么我这么有礼貌呢？还不是怕进去看见啥不该看到的画面。

　　我这边问完，那边迟昭仪就来了句：“睡了！”

　　睡了你还能理我？再没顾忌了，我掀开帘子走进去。

　　迟昭仪从床上坐起身，怒气冲冲的问：“没事往我这跑做什么？怎么不抱着那个小家伙睡大觉！”

　　我用手指掏了掏耳朵，坐到她的旁边道：“干娘，别生我气了，我就是看他可怜才把他要过来的，没别的想法。再说了，谢玲长得那么矬，哪里配得上王诺啊，以后我帮他找个好人家嫁了就是，您就当我发善心好了。”

　　“老娘就再相信你一次，要是再有下次，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我连忙保证道：“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嘿嘿，我有画儿就够了。”

　　一想到画儿我就傻乎乎的笑出声了，我想我的表情一定白痴到了极点。迟昭仪不屑的冷哼一声：“你果然还是不聪明，一个军倌就把你迷成这样，没出息！”

　　这话说的我就不乐意了，我立马板起脸来纠正：“干娘，您不用提醒我，我知道他是军倌，但我更知道他是我喜欢的人，您不要对画儿有偏见嘛。您要是还把我当女儿，就把画儿当儿子看待。”

　　我等着迟昭仪开口骂我，等了半天却没声音，这不像迟昭仪呀。“唉！女儿大了，管不了了。既然你执意娶他，那我也就不拦着了，原本我想等此次战争结束回坠月城后，就把瑞儿许配给你的，现在看来只能作罢了，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逼你。”

　　啥？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瑞儿是谁呀？为什么要许配给我？

　　又是一段记忆就这样涌进了脑海。迟瑞，迟昭仪唯一的宝贝儿子，与“我”同岁，两人是正宗的青梅竹马，不过，他两的关系可不像多数的青梅竹马那样情意绵绵，相反，他两互看对方不顺眼，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

　　通过记忆我看到，五岁那年，迟瑞把余笑影推进了水池淹个半死了。十岁那年，余笑影把迟瑞关进地窖里饿了三天。十五岁那年，两人大打出手，最后各自在床上躺了十多天。

　　额……这样的男人有人敢娶吗？反正我是不要。

　　“干娘说的是，我只把瑞儿当弟弟看，绝没有其他情愫在里面，这门亲事就算了吧。您老给他找个好人家不就行了吗？”一定得趁早让迟昭仪打消这个念头。

　　火盆里半截被烧的通红的木柴爆开来，红色的火光立刻窜高不少，迟昭仪走到火盆旁坐下来，随意的往里面加了几根木柴后对我说：“你也知道瑞儿的脾气，没有一点大家少爷的样子，整日跟个女孩似的在外面瞎混，哪个女人敢要他啊，我这个当娘的犯愁啊。就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娶他回去，那要是欺负他怎么办？其他人我还真看不上，想来想去，只有把瑞儿交给你最让我放心。”

　　干娘嘞，你都说了，迟瑞的性子哪个女人敢要，那我就不是那些女人中的一个了吗？再说了，迟瑞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谁能欺负得了他呀。我在心中诽谤着，脸上却挂着和煦的笑容说：“干娘多虑了，瑞弟率性天真，怎么会没人娶呢？放心吧！这事就交给我了！等回坠月城后，我就为他物色个好人家！”

　　迟昭仪没有再说话，也是，我话都说成这样了，她还能再说什么呢？我忽然想到，她不会就是想把儿子嫁给我，所以才讨厌画儿的吧？呵呵，一不小心找到真相了。

　　我也跟着迟昭仪坐在火盆旁边，拿起一旁的树枝在火盆里乱翻，谁让我闲呢？

　　最后，我还是忍不了这种平静开口说：“干娘，今日你怎么说出那番话来了？你知道的，我只是想使用激将法逼迫谢玲交出兵权而已，她既然要求你跟她一起立誓，你随便说点什么搪塞过去不就行了吗？干嘛说的这么满？我相信你的实力，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你……”

　　我的长篇教育还没结束，迟昭仪已经开口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为了赌局而不是出于真心才这样说的？”

　　“嗯？什么意思？”这句话有点长，我得好好缕一缕。

　　总觉得今晚的迟昭仪怪怪的，就比如说现在，她摸出一壶酒一个人喝的开心，就没说给我搞一口！手臂搭在我的肩膀上，样子享受极了，然后就是跟我……唠嗑。

　　“我十六岁就跟随母亲上战场，二十岁就被封为大将军，这将近二十多年来，我迟昭仪为葬鹰立下了数不清的战功，就是现在！我也敢说！我不愧对自己！不愧对葬鹰！”慷慨激昂的语气一转，忽然变得忧伤，“唯一愧对的就是你干爹和瑞儿。”

　　人只有在失意的时候才会感慨这个感慨那个，就像此刻的迟昭仪，看来她是真的被谢玲搞得疲惫不堪了。

　　努力说出心中所想后，迟昭仪又是仰头灌酒。

　　别看迟昭仪平时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其实她才是真正的钟情之人。她和我干爹，也就是商浅夕是表姐弟，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然后就是顺理成章的把人娶回家放在心上疼了，两人的感情好的没话说。迟昭仪堂堂大将军，府上愣是没有一个床伺小妾，就只有商浅夕一个相公，她可是所有男子心目中的妻主啊。因为商浅夕身体不好，迟昭仪既不愿意他担风险为自己孕育子嗣，也不愿意娶别人过门，所以，迟昭仪一把年纪了，还是只有迟瑞一个儿子。

　　“你干爹嫁给我的第二天，沧溟犯我边界，我领兵出征，甚至没有和他告个别。后来瑞儿出生我亦不曾陪在他的身边，答应了陪他给瑞儿过生日，也因为陈州蜀国判乱给搅和了。我已经记不清楚自己许诺过他多少次，又食言了多少次。”

　　“这么多年来，迟府一大家子人都由你干爹照看着，从没出过差错。相比而言，我这个当妻子的却没有为家里做过一点贡献。我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葬鹰，而他做的一切才是真正为了我们的家，唉！”

　　我听迟昭仪这话，是大将军当腻歪了，想解甲归田了？

　　我忽然想在她耳边唱一首歌——《半城烟沙》。半城烟沙，兵临池下，金戈铁马，替谁争天下，只盼归田解甲，还能捧回你沏的茶……

　　迟昭仪铁骨铮铮的女……汉子，硬是在此刻柔情侧漏，双目渐渐变得通红，又不想让我看出来，只能使劲灌自己酒。“我……对不起你干爹，同样也对不起瑞儿，我没有尽过一天做母亲的责任，从他出生到现在，我们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要是我一直看着他长大，一定尽心尽力教导他，他……他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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