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寡妇回到东屋,坐在炕头,并没有因为晚上要被收为妾而高兴,想着程大郎现在是秀才,她使出了浑身解数,图的也不是当个小妾这么简单的事。
况且哪个女人愿意当妾?现在她帮着程大郎拿银子出去念书,万一程大郎中了举,当了官,官太太到落到张氏的身上了,哪里还有一点她的份。
心里寻思过后,她知道张氏不能留,在程大郎中了举人之前,一定要将人休出程家才是。
虎妞见张寡妇沉默不语,坐到炕上,“娘,是不是觉得当妾委屈了?”
看她抬起头看过来,虎妞又道,“娘这么好,处处为他们家着想,让娘当妾委屈了娘,到不如平妻,咱们这是村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给娘个平妻也是理所当然的。”
张寡妇的眼睛一亮,“虎妞,去把你爹叫过来,就说我身子不舒服。”
虎妞跳下炕,笑道,“娘你就放心吧。”
张寡妇越发觉得女儿好了。
等她在炕上躺好时,程大郎急忙的跑了进来,坐到张寡妇身边,“梅红,怎么了?”
“你这孩子,娘不过是今天累到了,不是不让你叫你爹过来吗?”张寡妇嗔了女儿一眼。
虎妞配合的低下头,“娘肚子里怀着弟弟,我也是担心嘛。”
程大郎松了口气,笑道,“没事就好,虎妞这样做也对,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肚子还有一个呢,处处要小心着知道吗?”
张寡妇咬咬唇,扯着他的手放到肚子上,“大郎,可惜咱们儿子一出生就要背着妾生的身世,更是个庶子,你以后有了嫡子可不能不喜欢他。”
“什么庶子,不许乱说,这就是我的儿子,我不疼他疼谁。”程大郎嘴上虽然这些说,心里却有了计较。
张寡妇娇声道,“咱们在村里自然不会有嫡庶之分,可是大郎以后是要当官老爷的,这些规矩哪能乱了,就是为了大郎,我也不能乱了这规矩。”
见她如此为自己着想,又想着白天她借回来的十两银子,这才刚到家里就为自己着想,想起张氏,程大郎的脸又是一沉,是自己的妻,却一点也不为自己着想。
两者相比较,眼前的张梅红更入程大郎的眼,他转手握住她的手,“让我受委屈了。”
张寡妇见程大郎这么久还不明白,心里暗急,明明是个聪明人,怎么就不知道有平妻之说呢?虎妞也看出来了,程大郎并不懂平妻之说。
她眼角一挑,脆声道,“娘,我不要叫你姨娘,我还要叫你娘,你和婶子都是爹的女人,为啥桃花可以叫婶子是娘,我咋不能叫娘是娘呢?”
“你这孩子。”张寡妇垂下眼帘。
程大郎眼睛突然一亮,“对呀,我怎么把这个忘记了。”
随后他兴奋的拉着张寡妇的手,“古人有平妻之说,梅红,我现在就跟娘去说,娶你为平妻,这样你生下来的孩子就不是庶了,而是嫡了。”
“大郎、、、这、、、这怎么行。”张寡妇全然被吓到的神情。
程大郎却不以为意,“什么不行的,你可是我们程家的大功臣,生下嫡长孙,我能进县里拜师也是你的功劳,我怎么能再让你受委屈了。”
“可是、、、”
程大郎知道她的犹豫不决担心的是什么,“你放心吧,为了孙子,娘也不能让你受了委屈,你好好躺着,我现在就去跟娘说。”
不待张寡妇在开口,程大郎已起身去西屋了,屋里剩下母女两人后,才嗤笑出声,虎妞忙作了个小声的手式,张寡妇抬手捂住嘴。
当了平妻,在也不用像张氏低头,张寡妇扬扬得意,以她现在在程家的地位,张氏以后跟本就动摇不了她,那这个当家主母还不只是她一个人。
外屋里炖的鸡,香味早飘了进来,虎妞咽了口口水,只要进了城,以后什么好吃的没有,明天起她的人生就在也不会这样,她要让所有人到时都仰着头看她,张氏不教自己女红又如何,只要有了钱,找什么样的刺绣师傅没有。
西屋,程大郎把话一说完,程老太太到没觉得有什么不妥,“那就平妻吧。”
程老汉却警觉了一下,“是小张氏跟你说要做平妻的?”
程大郎觉得父亲多想了,“她哪懂这些,是儿子突然想起书里有记载,爹,就不说旁的,儿子能进县里读书,还不是因为她,可是张氏呢?整天只知道吃醋,什么也帮不上我,娶妻娶贤,她这些年又只有桃花一个,百孝为先,无后为大,哪一点说起她都不是一个好妻子。”
听着儿子满嘴里的牢骚,程老太太附和道,“就你爹说不行,按我说就休了她。”
程大郎闷头不语,从地头里回来时遇到李木匠的事,他谁也没有和谁提起过,想着张氏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李木匠的嚣张,就是让张氏占着程家一辈子妻子的头衔,他也不会休了她让他们那对狗男女双飞去。
“娘,吴大叔来了。”外屋王氏喊了一声。
程老汉站了起来,“一会儿有话好好说,可别在里正面前丢人。”
父子俩还没有迎出去,吴兴笑呵呵的走了进来,程家父子热情的将人迎到屋里,一翻客套之后,吴兴才坐到炕上。
“大郎啊,你可是咱们附近几个镇里唯一出来的秀才啊,原本早就该来看看你,就怕打扰你看书,这才没有过来。”
一个村住着,就这几户人家,谁家死了只耗子都知道,吴兴说的是客套话,大家心里都明白,不过能让里正说好,程老汉还是觉得有面子。
“村里的事都由你管着,该是大郎过去看你才是。”
“我听二郎说你家大郎要纳张家的三媳妇为妾?张家也找过我说了,既然你们两家都同意,这事我就给做个见证。”吴兴客套了几句,就步入了正题。
程大郎看了母亲一眼,低头不语。
程老太太瞪了儿子一眼,才笑道,“吴贤侄啊,是这样的,小张氏有了身孕,怀的是我们程家大房第一个孙子,这要是纳她为妾,孩子就是庶子,我寻思着让大郎娶小张氏为平妻,这样孩子也就不用是庶出了。”
吴兴露出一脸的惊讶神色,不过马上又恢复了淡然,“既然大娘想好了,就按大娘说的办吧,只是你家大郎媳妇同意了吗?”
心里对程家又不屑了几分,原本是秀才,自然让人佩服,只可惜做的那些事太让人惊人,带着寡妇私奔不说,现在回来了要娶寡妇进门,还把好好的妻子赶到窝棚里去住。
农村人祖祖辈辈都是忠厚的人,做出这些事都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张氏是什么样的人,程老太太又是什么样的婆婆,村里哪个不知道,可惜这毕竟是人家家里的事,也不是他们这些外人能说的。
吃饭时,程二郎把炕桌放上,跟王氏一起把饭菜摆好,饭菜很简单,可是对于这么穷的村里来说,这也算是硬菜了。
冻白菜炖冻豆腐,煎鸡蛋和土豆干炖小鸡,一大盆的闷高粱米饭,有外男在,男女不同桌,张寡妇带着虎妞过来给程老太太和程老汉磕过头,在吴兴的见证下,才带着虎妞回东屋。
东屋的炕上,程老太太给每人分了一碗高粱米饭,桌子上三样菜只一小盘,程林直接就把筷子伸到鸡肉上去。
“呀,又不是没有吃过,看把你馋的。”程老太太嘴上说,手却也夹了一块鸡肉又放到程林的碗里,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才又夹了一块鸡肉放到虎妞的碗里。
虎妞忙道谢,程老太太笑道,“一家人,还谢啥,看看这孩子,就是比桃花懂事。”
王氏原本得意的脸,听到这话,在再迎上张寡妇的眼神时,冷冷的移开,张寡妇全当没有看到,低头吃饭,她当然知道王氏在争宠,不过个老太婆,她稀罕,自己还不稀罕呢。
“娘,这以后可怎么称呼啊,两个都是嫂子。”王氏筷子往鸡肉里伸的最频。
程老太太的脸色早就难看了,正愁找不到机会开口呢,啪的一声落了筷,“就叫小嫂子吧,听你怎么像在笑话你大哥呢?二郎媳妇,这一笔写不出两个程字来,你可忘记了,你大哥过的好了,咱们这个家也就好了,这有些事有旁人笑话的道理,可这旁人还没有笑话,到是自己家人先笑话上了。”
“娘,我这不就是多嘴问了一句吗?你咋还这么多的气呢,多吃点鸡。”
程老太太不等王氏筷子夹到鸡,抢走盘子,“我这么大岁数了,吃那么多好的也没用,你小嫂子正有身孕呢,多吃点。”
王氏悻悻的收了筷子,夹了一大块的鸡蛋放到碗里,阴阳怪气道,“可不是,小嫂子可要好好照顾身子,你肚子里怀着的可是咱们程家的长孙呢。”
除了王氏,每个人都得到了程老太太分的鸡肉,多少不依,王氏的话跟本没有人理她,王氏也不敢在多说,大筷子的夹菜,全当没有看到程老太太铁青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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