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国之将亡

“什么？”　

“哀家连见皇上一面都很困难了，哪还有力量去带皇后出府？再说这丫头应该好好活着啊，不该跟着君儿冒生命危险，唉！”　

龙胭胭心往下沉，她没想到皇宫的局势已经危险成这样，连太后都不能自保，她该怎么办？　正思索间，太后寝宫门口已出现一个人，在门外请安：“末将龙骁军统领风清扬参见太后娘娘。”

“请。”

龙胭胭吃了一惊，把头压得更低，生怕被他看见。

“太后娘娘，这是……”　

龙胭胭又是一身冷汗，进来的时候她是冒充摄政王府的人，可是太后如果照这样说了，岂不是立马穿帮？以风清扬的精明和对摄政王府的熟悉，肯定会起疑。

“哦，这个女官是皇上身边的人，因为有点身手，皇上派遣她来伺候哀家。”

“女官？”风清扬狐疑地绕她转了一圈，明明穿着护卫服饰，怎么是女的？

“因为皇上觉得侍卫们都是男的，所以特意挑了个女官来，但穿成宫女模样又不方便打斗，所以就统一和侍卫们一样着装。”　

“哦。”

听风清扬并不表示释疑。

突然间，龙胭胭的下颌一紧，被他抬起脸来，她大惊，斥道：“放肆，奴婢是皇上身边的人，将军就算是统领也不得无礼。”　

风清扬盯着她看了一会，觉得十分眼熟，但得感谢素心的化妆术，令她一眼看上去已经和以前的龙胭胭大不一样了，反倒是像兰心多一点。

“太后，恕末将无礼，只是觉得这女官长得有些眼熟。”风清扬道。幸而他对兰心不熟悉，所以尽管觉得有点眼熟，还是认不出来。

太后绷紧脸道：“风将军有话直说，不用老是拿哀家这个女官作文章，难道风将军是看中了她，想要讨去做个妾？只要你开口，哀家也不会舍不得。”　

龙胭胭又是大惊，小脸煞白，咬紧下唇。

风清扬不感兴趣地放了手：“谢太后恩典，末将不近女色，心领了。末将此次来只是告诉太后，奉摄政王手谕，皇宫内外的守卫如今已换成龙骁军，可确保太后与皇上安然无忧，这个小小的女官，不要也罢。”　

“哀家喜欢留她聊个天也不行吗？”　

“那倒不会，那你就留下好好伺候吧，末将告退。”风清扬虽然还自称“末将”，但话中口气已很不客气，并且只是来“告诉”太后，而不是禀明，更不是请示。他心里虽然觉得这个女官有些可疑，但料想就算有点身手，一个丫头片子也强不到哪里去，不可能阻挠他们的大计，况且龙骁军已包围整个皇宫，就算大内侍卫还有不少是慕北辰的人，他也不用太担心了。

龙胭胭见他的身影消失，顿时跪坐在地上，只觉得全身从里湿到外，不禁佩服太后以退为进的手段。　

“你看见了没有，这下你想走也不行了，只能先留下陪哀家，等有机会哀家再设法送你出宫。”　

“谢太后。”其实这会龙胭胭反倒不急着出宫了，她更焦急的是想什么办法才能把素心从王府弄出来。　

“儿臣给母后请安。”

“不必多礼了。”

慕北辰似乎有些心神恍惚，并未注意龙胭胭，他沉默地在太后身边坐下。　

“这次寿诞，你一切准备就绪了？”太后问。

慕北辰这才警觉地抬眼，猛看见龙胭胭，他一怔：“你是……”

龙胭胭恨他对素心无情，冷着脸不理他。　

“哀家身边的女官。”　

“不对，你是龙胭胭！”　龙胭胭悚然一惊，他好厉害的眼光，风清扬没认出，却被他认出来了！

“是奴婢，皇上打算怎样处置奴婢？”她冷冷道。亏得素心还这么担心他，不顾他的无情无义也要与他共生死，可她越看越气。

“你怎么会在这里？皇后呢？”他有些激动。　

“请皇上注意措辞，我们郡主已经被废，你可以称她废后或前皇后。”　慕北辰没想到一惯温柔胆小的龙胭胭也这么强硬尖锐，不禁一愣。

“我们郡主瞎了眼才会想要和你同生共死，她现在被软禁在王府，心里还惦着你这无情无义的皇帝，托我设法找到十一王爷救她出来，想和你共渡难关。可是依奴婢看，她还是在王府逍遥自在，至少没有生命危险。”反正已经得罪他了，龙胭胭也不怕再刻薄些。

慕北辰酷俊的脸上没有表情，只用幽深的黑眸注视着她。　太后在旁轻轻叹气，也不斥责她。

“母后，儿臣斗胆跟你要个人。”　

太后挥挥手：“你带她去吧，哀家也保护不了她，如果可以，你设法让她出宫去逃生吧。”　

慕北辰眸光转向龙胭胭，似乎在询问她。

龙胭胭略一犹豫，心想既然无法救出素心，干脆替她了这个心愿，看着慕北辰国破家亡，如何被拉下马吧。其实她在想着这件事的时候是兴灾乐祸的，她想看着这个无情的男人最后会落得怎样的下场，她替素心不值。

重九殿里侍寝的是兰樾，她一件件帮慕北辰宽衣，然后幽幽叹气，完全没有注意到门口的龙胭胭。

最近兰樾也是心事重重，毫无闲心去关注别人。虽然她不大了解政治，但丹陈的形势她多少还是知道的，照说她目前是风清扬的人，应该也就算摄政王的人，摄政王一方明显处于上风，而慕北辰岌岌可危。可她更关注的还是自身，假如到时候战乱一起，风清扬根本不会注意到她这个过河小卒，难道还会关心她的安危？想到此她不禁忧心忡忡。　

“兰儿，你想什么？”慕北辰看她的手停下了。

“没事……呕……”兰樾忍不住想吐，撇开慕北辰冲到一边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最近总是这样，茶不思饭不想，大概是过于忧心导致胃消化不良了。　

“兰儿，你最近怎么总是这样？要不要宣御医看看？”

“没事……”

“明儿宣御医看一下吧。”他疲倦地躺下。　

兰樾呕了一阵，也洗漱上床了，随后帐内一片寂静。　龙胭胭偷眼从门缝外向内看，发觉这两人各睡各的，居然互不干扰，不禁纳闷：“难道他们睡前都不嘿咻？”随即满脸通红，觉得自己思想邪恶，赶紧回屋洗洗睡了。　

“小钗，去把这杯茶端给何御医。”小钗是龙胭胭目前的化名。

何御医正在替兰樾诊脉，龙胭胭万分不情愿，她怕被认出来。但岑姑姑吩咐了却不能不去，人家怎么说也是慕北辰身边级别最高的女官。　

“何御医，茶。”龙胭胭捏着嗓子呈上，然后垂头侍立。

“恭喜兰贵妃，这是喜脉啊，你怀有龙裔了。”

兰樾和龙胭胭同时一震，但是脸上同样没有喜色。

兰樾还多了几分惊惶之色：“御医你不会诊错了吧？”　

何御医有点莫名其妙，有史以来怕是第一个妃子怀了龙种还这么震惊害怕的吧。　

“本官行医数十年，不会号错的，娘娘您有二个月的身孕啦。”

龙胭胭奉命送何御医离去，心里不停暗骂，好人没好报，坏人活千年。那个横插一杠子的兰贵妃居然怀了龙种，可怜皇后身陷囹圄还在担心那个臭皇帝。

回头时撞见岑姑姑，问她：“何御医怎么说？”

龙胭胭没好气：“说娘娘有两个月身孕。”　

岑姑姑居然也没有喜色，反倒是眉头一锁。

“怎么姑姑也不高兴？”　

“历来怀了龙种的妃嫔没几个能顺利生下来的，你看皇上这么多后妃，除了瑚妃生下太子，他哪还有别的子嗣？从前怀孕的都是莫名其妙小产了，后来瑚妃怀第二胎被打入冷宫，前一阵琪妃更惨，居然因为一件小事被皇上废了，直接贬为庶民赶出宫去，她们俩至今都**个月了，好像都快生了呢，也不知道下场怎样了。”岑姑姑忧心地叹口气，她不知道以前那些妃嫔小产是被瑚妃所害，这种皇家丑事慕北辰是秘而不宣的。

这些事龙胭胭也不知道，不禁诧异，心里又暗自窃喜，希望兰樾也被废了最好，她总觉得那个外表温柔的兰贵妃有点不对劲。　

“什么事匆匆叫人找朕回来？”　

“禀皇上，兰贵妃经何御医诊脉，说怀了龙种。”　

龙胭胭偷眼一看，发现慕北辰也是一愣，随即脸色一阴，本就冷酷的脸色更显得乌云压顶。靠，为毛他也不喜欢？她简直想不通了。

“下去，你们都下去。”　

龙胭胭不走，她要看他啥表情。所幸他居然也没赶她走，就留着她一人在旁。　

“胭胭，你说朕该如何是好？”　

龙胭胭一怔：“奴婢怎么晓得皇上该如何？”这话问得没头没脑，她完全接不上。

“国之将亡，风雨飘摇，兰贵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朕还能保全吗？”他似乎在自语，走来走去地十分烦躁。　

原来是担心这个，也对，这会儿怀孕可不是啥好事，转眼高郅联合摄政王造反，直接攻打进皇宫，还有什么戏唱？管他兰贵妃怀的是什么，统统要翘翘。

慕北辰显然也不需要她的什么回答，匆匆就入了重九殿寝宫。

近日来气氛越发压抑，龙胭胭跟在慕北辰身边，觉得山雨欲来风满楼，随时他都有可能会崩溃。然而他之前偶尔一现的沮丧烦躁现在却看不见了，依然表现冷漠酷烈，丝毫不外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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