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金雀二宝

文沫得了何姨娘的解围，这才像是找到了自已的声音，看一眼文清，只见她眉眼清秀，眉色之中并无任何刚刚的咄咄逼人之姿，缓缓舒出一口气，希望刚刚是她自已看错了。

“姑娘，她们走了。”

云裳不知道什么地方突然冒了出来。

“云家随行的人里面，可有云世子？”

“有。”

云裳简短的一个字，让文清浮乱的心顿时安宁下来。

“为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的男子，就对自已的亲生姐妹下手，文沫可真是长进了。”

文清看着文府最前面的那辆马车，感慨出声。

“姑娘确定是她吗？”云裳也随着文清的目光看过去，榉木青漆，架子十分坚硬。

四周晃着红色的缨络，取得吉祥平安之意。

“**不离十。”

长风扬起，文清衣袂飘飘，额前的碎发被吹乱。

云裳默默记在心里，下去之后，将一番事情暗自安排着不提。

蒋氏果然说话算话，带着文清去了金雀街逛了一圈。

“娘，我们去看看首饰。”文清力邀蒋氏去往珍宝阁。

蒋氏笑眯眯的点着云裳的额头，满脸笑意：“听你的。”

女子爱红妆，爱珍宝首饰，这在蒋氏的眼中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倒是有些时候看到时常带在身边的匕首，蒋氏倒还觉得有些突兀。

文清抬头，看着天上的云彩出神，她爱珍宝首饰是假，去看看刚刚才办完和离的赵四娘子才是正经。

蒋氏带着文清在金雀街转了一圈，进了珍宝阁。

赵四娘子看到二人一并来了，十分高兴，立马迎了出来。

文清打量她，穿着一身青荷色的绣花长裙，头上戴着几支略微贵重的水晶头饰，打扮得算是认真齐整，不失一个首饰铺子掌柜的身份。

她面容饱满，皮肤带着光泽，相比于从前看到她，她整个人好似重新活了过来。

“你变化挺大。”蒋氏这一向不喜欢注意这些细节的人，也一眼看到了赵四娘子的变化。

“这还得多谢夫人和小姐……”赵四娘子又是弯腰又是作揖的。

蒋氏见此点点头：“不过是你自已的造化。”

赵四娘子的事情，文清一回去就找机会跟蒋氏摆谈过，她是知道得比较详细的，这次听了文清的话到这里，蒋氏实际上也是想要看看。

这般一看，倒是没有失望，少不得在心里叹息一回，还是娘家人会选人，选的都是这般靠谱的人。

尽管在一时之间，有过迷失，有所犯浑，关键是能够在醒悟之后，还能这般自强起来，倒也是极为不错的。

“你是极好的。”蒋氏勉励了一句。

赵四娘子一听蒋氏并不怪她，当下喜得立马跪倒在地：“多谢夫人……夫人，奴婢日后再也不敢随便犯浑。”

“无妨，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只要知道自已错在哪里，便可，无需如此。”蒋氏是个真心善的人，以心换心，只要你对她好，她便能待你更好。

“日后好生带着你的女儿，就住在这里。”蒋氏看看珍宝阁，没有了李天宝之后，这里看着似乎要精细了许多，少了些许浮夸的东西，倒是变得越发的实在起来。

“是，夫人。”赵四娘子眼中一热，一抹泪意涌上心头，自眼角滑落。

文清十分自觉的坐在角落里，听着蒋氏对着赵四娘子训话。

蒋氏对待下人极好，所以，有些人受过她的恩泽便不会轻易背离，而有些人却未必，就好像其他几家，她尚没来得及接手的其他铺子，交上来的账本简直只能看看罢了。

很快赵家的几兄弟都知道了蒋氏出来之事，各个都寻着理由往珍宝阁里跑了一趟。

蒋氏自然一一接待了，各个安抚了几句。

这期间，文清就一直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的喝着茶水，间或让人给蒋氏添上她喜欢喝的花茶。

待得赵氏兄弟三人齐齐说完，归座了之后，蒋氏勉励的话都说完了，文清才开口：“李天宝现在何在？“

“回小姐的话，奴婢是刚刚才办完和离的事情，文书也是昨日才拿到手的，但是，自那日之后，奴婢便再也没有见过那人，不知道他去了何地。”

赵四娘子压根不想理李天宝，因而，也没有认真的去找。

她是好不容易脱离了苦海，现在只想带着自已的女儿安心的过日子。

下面的赵氏三兄弟一听提到这件事情，赵大倒是还上了几分心：“小的前儿个就派人出去打听了，说是躲在家里，日日都不曾出门。”

不全是不出门，只李天宝自已没有出门罢了，那派出去的家仆不知道跑了多少地方。

“盯紧了。”

文清淡淡出声。

声音很轻，却掷地有声。

“是，小的记牢了。”赵大是见识过文清手段的，也知道她身后结识过很多有权势之人，心里对她丝毫不敢怠慢。

蒋氏看一眼文清纤细小巧的身子坐在高大的酸枝木鸟形纹路长椅上，形容严肃认真，不由得失笑：“咱们清儿，看不出来，出自武将之家，做起生意来，倒是一把好手。”

她这铺子自从说了交到文清手上之后，文清就时常派人来看，有时候很多决策都是她所下，眼看着，这几个月的生意，似乎好了许多，蒋氏分到手的盈利一下子多多了。

文清笑笑：“娘过奖了，还不全都是李天宝那个大蛀虫，敞开了肚皮吃盈利，这弄走了他，岂不是就好起来了。”

文清眼睛一转，看向赵四娘子：“说到底，我其实也并没有做过什么，不过是举手之劳，最辛苦的还是四娘子。”

蒋氏看着文清，抬手挥挥：“你聪明伶俐，娘是知道的。”

见此不让她再自谦下去。

“赵四娘子能干，娘也晓得。”

文清见蒋氏明白她抬举赵四娘子之心，当下便也识趣的没有再开口。

下首的赵氏兄弟看着，这母女二人，其乐融融，心里自然又是一番猜度，自此行事，越发的不敢太过张扬，只敢谨慎小心地办事。

文清临出门来了，看着珍宝阁那高大的门楣，以及上首闪着金色光辉的三个大字，心里突然有些没来由的发慌，总觉得好像有哪些环节不对劲，用力的稳住心神，再度看看，心神越发不安，只好看着赵四娘子，勉强嘱咐一句：“小心看护着，大抵李天宝是个不怕死的人。”

这年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店大利大，而李天宝若是失去了珍宝阁这个庇护着他的避风港，便是失去了一切，难保他不会想不开，要使尽全力将这事情给推翻了，到时候，李天宝损失的不过是他的个人，而她们珍宝阁却会损失惨重，由不得他们不重视着。

赵四娘子算是最为了解李天宝的人，见此，慎重的点了点头。

文清见她往心里去，这才略微放了心，跟着蒋氏登上了马车。

“清儿，你怕什么，那李天宝若是真的胆敢做出什么事情来，我必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蒋氏发狠。

在她的珍宝阁里，李天宝居然动了这么多年的手脚，这由不得她心里还能高兴得起来。

“倒不是怕，只怕他不要命，咱们这玉器，何必跟他一个破瓦缸来碰了。”

文清开口，双眼拧着，越想越觉得更加不安。

“罢了，你若是真担心，我便马上修书一封，请你表哥他们调些人马来守在这里。”

不管有没有事情，总算是能够求个心安。

“便听娘的。”文清求之不得。

马车摇摇晃晃的朝着金雀街出口的方向驶去，在金雀街街头的一栋牌坊楼上，有一道身影，睁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定定的盯着蒋氏母女二人的马车，直到绕到转角再也看不到了，他才转过身来。

脸上是一脸的肃然，还有怜惜，与叹息，更多的是愧疚。

既然出来了一趟，眼看着又到了午时，蒋氏索性带着文清去了盛京城中最负盛名的宝厨楼。

“这里便是咱们首饰界的珍宝楼。”蒋氏坐在开阔的棱窗前，看着红木镂空雕窗之下，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是啊，我听说，咱们盛京城是有二宝，一则珍宝楼，二则便是这宝厨楼，便是为了慕名而来，也得进来坐坐。”文清对于盛京城中的事情很多都来源于她以前看过的《大乾朝国志》。

“宝厨楼里最出名的一道菜便是十八宝。”

大概是老何氏离开盛京去了秋狩场，蒋氏今日里心情十分开怀，带着文清出来东逛逛，西逛逛，还有心情替文清说菜名。

文清见蒋氏这般有兴趣，当然不会逆着她，十分感兴趣的问道：“娘可知道是哪十八宝？”

“一则蒸里有三宝，便是这老鸭水晶汤……”

蒋氏说了一大通，文清只当是自已从来都不曾听过的，便也不当真去听，只听了个大概，反正蒋氏是土豪，刚刚点菜的时候，已经将所有的特色十八宝菜都点上了，待会儿她们就可以吃到了。

还没等上完菜，云裳就突然赶了进来，竖起耳朵示意文清侧耳倾听隔壁说话。

文清耳力非凡，只是这里的隔音效果较好，只听了一个大概。

“别管了，说的是宣平侯府的事情。”

蒋氏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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