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子的家是个老小区,四层砖混结构的老楼,外墙没刷就是红砖的本色儿,杂草丛生到处垃圾。我心想这片“红楼”还没拆呢?比我岁数大吧?
楼道里东一块西一块的散布着各式各样的小广告。办证的,修锁的,疏通下水道的从一楼一直贴到了四楼。二楼楼道窗户破了,张了个大嘴面目狰狞。四楼东室,是邦子的家。铁门是自己焊的,上的白漆看着挺厚实。
找了个大锅,把玉米煮了。临回来的时候小胖来了,替大邦子看着摊。小胖是谁?小胖就是从背后拿板砖拍我脑袋的那小孩。今年十四了,有一次我请他和邦子吃饭,这小孩竟然一人吃了六屉包子差点给我吃破产。我报纸押那儿,包子铺老板也不干呢。末了还喝了一大海碗汤。
小胖,不胖,身高一米五五,八十六斤。
据说小时候胖过。
邦子把电视打开了,冰箱里拿出两片西瓜。“吃啊!”他递我一片。“你怎么不吃?”我问。“靠,闹肚子呢,拉稀!” 电视里正放星光大道帮子看得津津有味。
屋里一会就溢满了浓浓的苞米味。
拎着苞米叶拽出来两个,烫得我龇牙咧嘴的。我甩给邦子一个,玉米一个大鹏展翅骨碌沙发上去了。我张嘴咬了一口,丝——烫嘴!入口鲜嫩多汁有怡人的草木清香。“吃啊!”我冲邦子点头。“拉稀了!”邦子有气无力卧在沙发上像个病秧子。“吃玉米专治拉稀!”我煞有介事的胡说八道。“真的?”邦子捡起玉米左右倒着手,“这么热啊,靠,晾晾再吃啊!”说完却迫不及待的张嘴吭赤咬了一口。“好吃,好吃”邦子吃的满嘴流汁。……..
背上代子我上路了。大清早的,空气不错,阳光不错,心情也不错。我有车了,自行的,大邦子的。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一点不错。我就当这次卖报生涯是给我发配了,权当到海南天涯海角去旅游了。
到发行站取了报纸,又跟站长要了本收据。出了门,投递员小高冲着我笑,“哥,从那儿捡的自行车啊?太帅了!”“帅吧,要么咱俩换换?”我拍了拍车座子稀里哗啦的。
“这宝贝儿还是您自个儿留着吧!”小高蹬上车一弓身一使劲骑着车跑了。
“切!”我把我的大帆布代往后座上一夹美滋滋的。有车了,能多去俩地儿。计划今天去海边卖卖苞米,多种经营嘛,顺带脚的事儿。其实要抹开那张脸皮,卖什么还真不是最要紧的事儿。想起了小六儿,想起了当年小六儿卖白薯的事儿。感觉心已成茧,再难轻易的划伤。
还会心痛难言的流泪吗?恐怕再也不会。
白眼儿如刀,刀刀催人老。人穷志短,马瘦毛长,世俗就这么点事儿。你把铁道部部长刘志军扔黑煤窑里去,在没人知道身份的情况下他也就是一煤黑子,当然绝对不会吃饭时多给俩窝头。……..
小六儿带着雪儿来海边游泳。雪儿换了泳装出来,靓丽如芙蓉。小六儿撑了把伞,提了个袋子。“人怎么这么多啊!”雪儿一脸欣喜。很长时间没来浴场游泳了,眼前的一切鲜亮鲜亮的。小六儿把毯子找块干净的地方一铺对雪儿说“坐这儿吧。”两人并排坐下。游人如织,风舒云淡,纵目远跳海天一线间缀朵朵白帆令人心旷神怡。“我们下去吧”小六儿挽雪儿的手。浪涛轻涌潮汐往复雪儿感觉自己如青翠的浮萍,眼前有一望无垠的碧蓝。
小六儿一头扎进海里,潜出去十几米后露出头来像一条快乐的鱼。“雪儿,游啊,游过来啊!”他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用手使劲抹了一下脸。雪儿俯下身一挥手臂游了起来,肌肤吻着海水有澈意的清凉。
“技术不错啊。”小六儿欣喜的对游到身边的雪儿说。“哎,我踩到一个蛤蜊。”说着小六儿又一个猛子扎下去,潜到海底用手一挖挖了个蛤蜊上来。“你看!”小六儿摊开手,手心里一把海沙中,隐约的露一枚褐色的小蛤蜊。“哇,真漂亮,能吃吗?”雪儿惊呼。“怎么不能吃,市场上卖的就是这个!”“给我,给我!”雪儿一把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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